第23章 军法难容
马荀哭喊了一声，站起了身子。
“亲兵营，拖下去，斩。”
马荀连忙给乔志清跪下身子，大声的求饶，额头磕在地上咚咚作响。
“马荀刚才问我，为什么不放了你们？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有些事情，少爷也决定不了。你们安心上路吧，家里的父母妻儿，少爷不会亏待他们的。下辈子，等天下太平了，少爷给你们当牛做马，还你们这条命。”
乔志清皮笑肉不笑的皱了下眉头，浑身散发着冷冷的杀意。
这时帐外传来了一阵阵噪杂的哄闹声，乔志清和王树茂忍不住走出营帐，只见军营中不知道从哪里带了十几个赤身裸体的女人，全部用绳索捆，满脸惊恐的看着围观的兵勇，像等待被宰杀的小绵羊一样蜷成一团，有几个胆大的老兵已经忍不住抱着女人们白花花的肉体乱摸了起来，不时大声的淫笑着。
鉴于目前的形势，联军将官经过商议后停止进攻，从上海调集大吨位的铁甲战船，用大口径火炮对鹤槎山进行轰炸，联军则在山下的村庄里驻扎了下来。
年轻人端起酒壶大喝了一口。
乔志清紧攥着拳头，闭上眼深吸了口气。
经过两轮的进攻，联军损失严重，华尔的常胜军更是当场阵亡一百多人，炮兵刚刚进入阵地，就被山上的重炮轮番轰炸，二十门野战炮悉数被毁，气的华尔对着鹤槎山顶直骂娘。
小村庄里不过百余户人家，洋鬼子们刚刚吃了败仗，像疯狗一样在村里烧杀抢掠。小村里凡是能吃能喝的东西全部被掠夺一空，稍微和_图_书有反抗能力的人全部枪杀，年轻的女人们被脱|光了衣服，集中起来供士兵淫乐，稍有不从者便杀头警告。安静的小村庄一时间被折腾的鸡飞狗跳，哀嚎遍野，如同人间炼狱一般。
“是，是，是。”
“东家，就饶了他们这一次吧，他们也不是故意的。”
“哦？是这样啊，那刚才都是谁碰她们了，站出来给我看看。”
人群往后退了一步，从里面站出来五六个操着山西口音的老兵，红着脸垂着头不敢看乔志清。
军官们看见乔志清和王树茂过来，急忙喝止了兵勇们的哄闹。
乔志清轻笑一声，“哪里还有数十万人，曾国荃的湘军已突破天京的外围防线，洪天王已经急招李秀成回援天京，太平军暂时还不会有大的动作。所以，现在我们还需要忍气吞声，一旦李秀成带大军回援，我们就趁机浑水摸鱼，狠狠的教训一下洋鬼子。”
老兵们因为过于紧张，背到最后一条时竟哆嗦的口齿不清，大声的哭喊了起来。
“抓起来。”
王树茂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年轻人说着声音就变的哽咽了起来，又端起酒壶大喝了一口。
“啊……，我来送他们上路，不用你们动手！”
王树茂指着地图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你们怪少爷，少爷心里明白，咱从山西出发时，少爷还对你们的父母保证，要带你们回家的，可是今天少爷却把你们留在了这里。”
王树茂也带头跪下了身子，围观的兵勇们也跟着跪下身子。
年轻人摆好了六只酒杯
ｍ.hｅtｕsｈu.ｃｏm.ｃom，挨个斟满，然后对着墓碑上的名字轻喊了一声。
马荀又忍不住大哭了出来。
“少爷来给你们送行了，是少爷对不起你们，少爷敬你们一杯。”
有个大胆的兵勇站了出来大声回了一句。
一个时辰后，马荀进了营帐，声音有些嘶哑的问着乔志清，满脸沾满了泪水。
帐外传来六声枪响，军营里瞬间安静的只剩下风吹过的声音。
“少爷，是咱们兄弟。”
“来不及了，今日联军便要进攻嘉定，为了你肚子里的孩子，我想你冷静的思考一下。”
马荀连答了三个是字，咬着牙出了帐去。
“王大哥，你过来看一下地图。”
老兵里一个年级稍小点的对着马荀使劲的磕头，哭喊着大声哀求。
老兵们终于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马上跪下了身子，求饶道，“少爷，我们都知道错了，您就放过我们吧，兄弟们下次都不敢了。”
“东家，你倒是说句话啊，鬼子们不过三千多人，我们要是突然袭击，一定会打他们个措手不及的。”
乔志清背对着王树茂，面朝着桌子上的作战形势图一言不发。
嘉定的太平军守军约有一万来人，分散驻扎在城内外的各个据点，并在城南的南翔镇和城东罗店镇设下重兵，共设营垒7座。
李鸿章为了在上海立稳脚跟，对此战很是放在心上，由于淮军还未整编完毕，所以尽管联军司令何伯口头反对，李鸿章还是指派乔志清配合联军的行动，与联军一道从吴淞江溯流北上直攻嘉定。并指派李恒嵩和图书部（常胜军余部，李恒嵩任指挥官）从陆路佯攻南翔镇，派熊兆周、周士濂（原上海云南防局）佯攻罗店、迷惑和牵制太平军的注意力。
“什么是你们？乱说什么，快滚下去。”
月色高悬，乌鹊啼飞。
“少爷，他们几个都是咱乔家的伙计啊，兄弟们出来的久了有点想婆姨了，你别跟他们计较了。”
“马荀哥，我还不想死，你快给少爷求求情，我娘还等着我回家抱孙子啊。”
联军猝不及防，由于枪阵的队形过于密集，朝山顶冲击时，完全暴露在太平军的枪口之下，所以被山上的太平军当做活靶子一样射击。
乔志清看着众人冷冷的询问道。
乔志清闭上眼一言不发，转过身子回了营帐。
在铁甲船上三十门火炮的连番轰炸下，鹤槎山火光四起，石屋尽毁，洋鬼子随即组成枪阵，气势汹汹的朝鹤槎山发起攻击，可太平军却出乎意料的顽强抵抗，经过一轮的轰炸竟然还有强大的战斗力，频频用火炮洋枪进行反击。
马荀刚好赶了过来，对着那几个老兵大声呵斥了一句。
乔志清的心跌倒了谷底，两个月的苦苦等待，没想到等来的却是这个结果。
“军规五条，你们背一遍给我听。”
“砰，砰，砰”
乔志清背对着马荀，声音里有些伤感。
乔志清自然是躲在后面看热闹，主攻任务还是由华尔的常胜军和联军担任，清字团登陆后还是负责外围的防御。因为华尔率领的常胜军与上海的银庄老板们有过协定，凡是拿下一座城池就可以得到从四万五和-图-书千美元到十三万多美元不等的“赏金”，所以常胜军打起仗来就格外的积极。
“你出去吧，给那些女人们发些衣服和银子，让她们逃命去吧。”
鹤槎山高不过三十米，位于南翔镇以北，自南宋韩世忠抗金时便是军事要塞，经过历代的修建，以泥沙夯实，再砌石建屋于上，很是坚固。在山顶共设炮台十座，控制着北进嘉定城的水道。
乔志清深吸了口气，大吼了一声。
“他们都安葬了吗？”
清字团驻扎的高岗外，一个头戴白巾的年轻人，在六座新树起的坟头前跪了下来，从篮子里取出几样小菜，还有一壶老酒在坟前摆好。
“东家，我们跟洋鬼子拼了吧，这群狗娘养的真不是东西。”
“少爷，我求求你了，他们都是我们乔家堡带出来的兄弟，要是你杀了他们，我们回去怎么向家乡的父老交代啊。”
晏玉婷这时端着熬好的八宝粥进来，见乔志清和姐姐都拉着脸，也不敢多问，在姐姐的床头坐下来，伺候着姐姐用饭。
“烧杀抢掠者斩，奸淫|妇女者斩，临阵退缩者斩，违抗军令者斩，私吞战利者……斩。”
“少爷，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狠心？”
联军与清字团共计七千人左右，全部配备洋枪，携带三十门多口径野战炮坐船从水路出发，一个时辰后在靠近鹤槎山时遭遇猛烈炮击，不得已停止前进，决定拔掉鹤槎山据点。
“我再说一遍，斩，谁要是胆敢再求情，一起问斩。”
“这是怎么回事？”
年轻人狠狠的咬了下嘴唇，低吼了一声，端ｗｗｗ.hｅｔｕshｕ.ｃｏm•ｃom起酒壶一饮而尽。
乔志清刚说完，身旁的一队亲兵便卸了那几个老兵的洋枪，把他们的双手反绑。
乔志清冷冷的吩咐着。
王树茂端着望远镜站在高处，把村里的情况看的一清二楚，满脸愤怒的闯进乔志清的营帐中。
“陈三娃，刘盛才，蒋文远，张盛，王二蛋。”
王树茂在身后着急的直跺脚。
乔志清把王树茂叫到跟前，在地图上比划道，“刚刚收到消息，李恒嵩部已攻下南翔镇，熊兆周、周士濂也拿下了罗店镇，待联军的重型舰船增援到来，攻下鹤槎山直取嘉定城是早晚的事情，我们现在要是和洋鬼子翻脸，马上就能让人给包了饺子，一锅端掉。所以现在还不是报仇的时候，就算咬碎了牙我们也要吞在肚子里。”
乔志清见晏敏霞稍稍平静了情绪，心乱如麻的出了营帐让王树茂集合了队伍便整兵出发。
晏敏霞果然停止了哭闹，呆傻的盯着自己的肚子，半天没有言语。
“恩，安葬了，你知道他们死的时候告诉我什么吗？他们说让我告诉你，他们不怪你。少爷，他们可是我们的兄弟啊！”
乔志清面色坚毅的又大吼了一声。
“报告团长，刚才有几个假洋鬼子带她们过来的，说是要犒劳犒劳我们兄弟。”
马荀再次哀求了一声，满脸挂满眼泪。
马荀连忙转身求情，看着乔志清眼里的寒光，身子也忍不住颤抖了下。
“少爷……”
“那太平军就不来救援吗？苏州是他们的大本营，昆山和太仓可还有数十万的军马可以调动，他们会眼看着丢掉嘉定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