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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流滚下床来，爬到那堆草上，道：“我不能睡你的床，我就睡这草堆。”素真抱了被子过来，要给他盖上。修流赶紧推开了。素真急道：“你会冻坏的。”修流笑道：“你怎么没想过你会冻坏呢？！我内力强，没事，被子你留着盖吧。”

修流笑道：“我对生死并无所谓。我这次上扬州来，本来就不想活着回去。不过我有一事不明。道长，那素真既然是你的女儿，不管她是不是你亲生的，你也不该如此对她。”

这时，突然听到式微在屋外冷冷说道：“小婊子，快把灯灭了。他身子都不能动弹了，你还怕他动你？别到时候打掉了油灯，把道观都给烧了。”素真只好把灯灭了，上了床。

她自小至今，到现在十七岁了，从来还没有人跟她当面说过这种体贴的话。自从她有记忆时起，她就跟着式微在这偏僻的道观里。式微对她从来没有什么好脸色，平时对她不是打即是骂，让她干粗重的活计。ｗww•ｈｅｔushu.ｃom.coｍ式微跟她说，她是式微领养来的野女孩，因此从小的时候，她便一直管式微叫娘。后来长成大姑娘了，式微看着她长得越来越象自己，便觉得越来越不顺眼了，再也不让她叫娘。可素真老是改不过来。

他看了下油灯，问素真道：“素真姑娘，你还没去睡？”素真笑道：“方才我已经睡一会儿了，后来就一直在这里看着你睡。你睡着的样子真好玩，就象一只小兔子。”修流听了，有点不好意思，道：“夜深了，你还不回房去？我不用你看着，我眼下想走也走不动了，你不用担心我会逃走。你的房间在哪里？”

素真费劲地搀着修流，然后把他一步一步拖到后院的柴房，那里有一张破床，床上两张薄棉被。她扶着修流躺下了，拉过被子替她盖着。修流冲她笑道：“谢谢你，小道姑。你真好，人也漂亮。”

她抹着眼泪，笑道：“小时候我娘，就是道长，老骂https://www.hetushu.com.com我是死丫头，后来长大了，又骂我是小婊子，看来我真是一点都不好，老是惹她生气。我娘她脾气有点怪，不过我知道她是真心疼我的。她从小就交我武功，说将来要去找一个仇人报仇，可惜我太笨，老不能学好。”

素真要上床睡觉，那油灯还点着。修流问她为什么不把灯吹灭，素真道：“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跟一个男人睡在一个房间，心里有点害怕。”

第二天修流醒来时，看到素真正坐在草堆边，身旁放着一杯茶。修流道：“是不是式微道长又要让你给我喝‘软神髓’了？”素真笑着端起杯子道：“你喝一口看看。”便拿着杯子，修流就着喝了一口，觉得有股奶味，却不象是牛奶。修流道：“这是什么奶？”

这时素真刚好进屋来。式微跟她道：“你听听这臭小子他说的，小婊子，我对你怎么了？”素真低头道：“娘，都是我不好。”

他站起身m.hetushu.com.com来运动了一下筋骨，突然发现式微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门口，冷冷对他说道：“我最讨厌男人好自作聪明。臭小子，你若躺着将息，那小妮子不再给你喂‘软神髓’，两天后你身上的毒性自然便会化解。现在你运功调解，正适得其反，那毒劲已深入到你的心脏里去了。那毒效以后便会渐渐散发出来，轻则迷失心性，重则丧命。而解药，只有我这里才有。”

素真笑道：“是兔奶。我在后院养了十几只兔子。昨天却有一只大白兔走丢了，因为雪大，没能出观去找。”修流把整杯奶全喝了，心想，昨天自己在追赶的那只兔子，可能就是素真养的。

看来她好长时间没跟人聊过天了，看到修流饶有兴味地听着，便越说越起劲。修流这时有点困了，吃力地笑道：“小道姑，你歇会儿吧，有空我再听你聊。”素真显得很兴奋，道：“你别叫我小道姑，你叫我素真就是。小施主，你累了，先睡着，下次我再跟你和*图*书说山上打柴捉野兔的事。”

这时素清进来，喊素真出去干活。修流坐起身来，运起内功，调节气息。半个时辰后，便觉得体内真气激荡起来，差不多已将毒劲化解掉了。

修流愣怔一下，看了看床铺，道：“这么说，我睡的是你的床？”素真点点头。修流慌忙掀开被子，要下床来，却觉得手脚酸麻无力。素真忙起身按住他道：“你躺着别动，我已经准备了一堆干草，以后我就在草堆上睡。你服了我娘的‘软神髓’后，不能多动的，要不会落下终身残疾。”

修流半夜清醒过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一双湿润的黑眼睛，正默默地看着自己。他一下子脑子里显得有些模糊，没有头绪，然后他看到了一张清秀的女孩的脸，刚开始时他以为是断桥，细看之后，终于记起来了，床前的女孩正是日间陪着他的小道姑素真。

修流听了，心想，跟她相比，自己还算是有福气的了，自小至今父母都在身边。便在暗地里沉沉叹息了一声和图书，想起父母，眼角也有些湿润了。

没想到素真的眼泪唰地一下便流落下来。

式微啪地便用拂尘在她手背上打了几下，随即愤愤地走了。

素真想了想道：“要不我们一人一张被子吧。”修流正要拒绝，素真道：“你再不答应，我会生气的。”修流看她急得快要哭出来，便叹了口气，让她把被子盖上了。

修流于是很快便睡着了。素真坐在床前，痴痴地打量着他的脸，听着他的呼吸声，静静地守着油灯，不知不觉地也靠着床头睡着了。

素真笑道：“我忘了告诉你了，这柴房便是我的房间。”

夜间，修流跟素真两人都睡不着，睁着眼睛。修流听到素真在被窝中抖抖索索的，便问她是不是着凉了？素真说她只是有点紧张。修流道：“你当真从来就没跟你父亲在一起呆过？”素真道：“是的，我从来没见过我爹。我娘说，我爹长得就跟画上会捉鬼的钟馗一样。”

修流忙抓起素真的手呵着，问说疼不疼。素真噙泪笑着，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