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我说你是神经过敏，我们可是在道尊脚下，哪有邪魔歪道敢进城来？”

“丫环吗？长得那么美的，大可找个好人家嫁了，肯做低三下四的丫环，倒很少见。”元真慧黠的眼神里，写着：“不信”两字。

叱列伏熙大笑，说道：“正是如此。”

“你昨天晚上还特别去请示道尊吗？”

江衡听了一愣，心道：“难道他是……”

“道尊非常重视四皇子，要我一接到阁下，就要立刻回报。我亲自跑了一趟，不过这没什么。”

李弘首先要叱列伏熙一一帮他介绍。叱列伏熙应诺，逐一把所有人的姓名来历，简略地向李弘描述了一遍。那木拓虽是太一道的人，但地位卑微，今天却是第一次见道尊，几乎紧张得说不话来。

第二天一早醒来，步莲装着什么事都没发生。江衡也就顺其自然。

也许说不上千辛万苦，但江衡毕竟也是一关一关地闯过，最后才能到达这里。眼见马上就能看到这一路上老是被不断提起、有如传说般的人物，就是早已经过大风大浪的他，也不禁手心微微出汗。

“应该，应该……”

一阵夜风吹过，江衡但觉一股寒意穿过肌肤，透入骨髓。原来虽然雨势早停，但江衡匆忙起床，未能来得及添加衣物，身上单薄，刚刚又才一阵奔跑，身上颇有汗意。因此纵有内功护体，也不禁感到凉飕飕的。

队伍行到山脚下，不久进入隘口。江衡抬头望去，但见两旁山壁间，隐隐约约有人影出没。再往前去，但见一堵铜墙铁壁般的堡垒横亘在眼前，左右两端顶着山壁，将所有的路都挡住了。堡垒高约五丈，上有敌楼城垛，四丈来高的地方挖了一排方孔，其他更无一物，若想越过去，那可得像运日一样要有翅膀才行。

“你瞧刚刚那个人什么门道？”

这下换江衡不相信了。他哈哈一笑，说道：“这怎么好劳烦大名鼎鼎的元真，做这低三下四的工作呢？”

江衡“嗯”地一声，不知接什么话好。

“我只不过是喝个水……”江衡觉得步莲在挖他的隐私，口气有些不善：“这么小的事情，三更半夜还要特别到隔壁房，叫一个人从被窝里面起来。我可没有这么尊贵！”

“哼！”

言谈间，江衡等人陆陆续续出了客栈。赫连伯宗待到所有人都到齐了，这才着令出发。

“原来是李大公子。”

来到客栈大厅上用饭，只见赫连伯宗早已带人在那里等候迎接了。

赫连伯宗笑道：“小心一点总是好的。尤其越到最后关头，人的心情越放松，特别容易出差错。”

叱列伏熙走到江衡身边，低声说道：“这里是进入忘机谷的第一道关卡，光是驻兵，就有三、四百人。”

赫连伯宗见他没一会儿就出客栈，知道他的心意，便向他招手。叱列伏熙一脸欣喜，迎了上去。

江衡颇有得意之色，悄悄回到客栈，来到房门口，正要开门，隔壁房门咿呀一开，步莲探出头来。

叱列伏熙倒不反对这样的说法，频频点头。接着他提了几件往日旧事，因为是两人的共同回忆，一说一和，讲着讲着，不知不觉都入了神。恍然惊醒，都有时光荏苒，物是人非之慨。

“奇怪，刚刚明明感觉到这里有一股妖气，怎么不见了？”

李弘道：“总之此事尚待计议，你既回来，正好出一份心力。大家一路奔波，想必非常辛苦。”转向江衡道：“皇子，由于大家在这个地方还要待上一段时间，我已经安排了住宿，不如先下去休息，整理整理。只要计划一拟妥，我立刻让人去请皇子过来商议。如何？”

“这一切才开始呢，以后的路还长得很。”叱列伏熙客气道：“倒是我们都到了太冥山山脚下了，道尊和-图-书不但要大哥亲自出马，还点了这么多人手，会不会有些慎重过头？”

“普通百姓一个，能有什么门道……”声音越去越远。

赫连伯宗亦道：“是啊，虚奇大哥喜爱画图写字，这也不是什么坏事，他现在没有表现出才能，不代表他没有才能。也许他是不喜欢表现而已。”

江衡连忙阻止道：“步莲算了，入观解剑，这是礼貌。”说罢，将背后长剑解下，交给来人。

赫连伯宗笑道：“叱列伏老弟雄才大略，法术高强，有你的协助，早已绰绰有余，实在不必多此一举。”

叱列伏熙道：“既然如此，我们是否应当反过来向普惠，向世人表明，四皇子现在在道尊这里，他愿意正大光明来迎接便罢，若是三心两意，我们也好师出有名。”

赫连伯宗点头示意，众人跟着鱼贯而入。江衡向左右望去，但见人人仿佛都盯着自己瞧，什么眼神都有，感觉不太舒服。

不过江衡并非练法术出身，因此全身上下，不着半点法力气味，因此那几个人反而没法子察觉了。

“嗯，我懂了，道尊裂土为王，等于是一方诸侯霸主。”

果听得这白胡子老头双眉低垂，怫然道：“你把什么事都推给处玄，你自己到底在忙些什么？”

叱列伏熙道：“不，大哥，灭度主这回为了阻扰我们成事，几乎是倾巢而出，四大天王：孤竹君子、局令典章、元真、扶风，我们都交过手了。不是小弟妄自菲薄，实在很怕万一有个闪失……”

李虚奇道：“我已经拜托二弟了，由他办又快又好……”

“这些兵士不受地皇管辖吗？”江衡问道。

“元真……”

叱列伏熙道：“既然如此，道尊就千万不可在遵守与地皇的约定，把四爷送上地皇宫去。”

李弘道：“他没安好心是一定的，他表面上要找四皇子恒回来即位，一方面却暗中吩咐张天师撒出天罗地网，要在第一时间杀了四皇子恒。这件事情天下皆知，不知道的，我看只有地皇一个人了。”

门帘掀处，走进一个白胡子老头。江衡但见这老头身高不满六尺，身子骨又干又瘦，除了白胡子之外，全身上下没有任何一个地方符合他心中的想像，如果他就是道尊，那实在令人失望。

果然接着便听得叱列伏熙续道：“大爷，让我来为介绍一下，这位就是道尊命我无论如何要平安接回来的地皇四皇子，江衡，江四爷。”

“兄弟，恭喜你，圆满达成任务。”

只是现在的他脑中一片混乱倒是真的。他好不容易说服了自己目前的身份定位，但却也因此必须要与元真划清界线，这在当时，他就已经很难下定决心了。

“步莲，我……”

李弘注意到他们，便挑运日问道：“你似乎不太惊讶，那是为何？”

城中有城，赫连伯宗带着众人来到第二重城门之前。经过通报，开门的命令立刻下达，而至此除了江衡等一行六人与赫连伯宗、方浩、魏林，其余从人已被摒在门外。

江衡听到这里，脸上紧绷的神情忽然放松，说道：“虽然你接触我是另有所图。不过你那个时候也没害过我，对我还相当不错。大家总算……总算是相识一场，你……你还是快走吧。”

“这……这我也不知道，你要去问她。”

江衡走到门边，抬起手来想要敲门，忽然一迟疑，手举在半空中没能敲下去。想了一想，还是觉得算了，便迳自回房了。

江衡摇头。霎时之间，两人心头上仿佛都流过一股暖意。

江衡起身回礼，木拓、运日等也都跟着站了起来。叱列伏熙续道：“四爷，这位是道尊的大公子。”

队伍一路前行，将近中午，才出了隘口。江衡但见眼前豁然和-图-书开朗，原来忘机谷乃是个河谷盆地，幅员相当辽阔，远望谷地里屋宇房舍，栉比鳞次，目测下来，规模可比北安镇大上好几倍；再加上四周高山阻挡了寒气，谷中气候要比外头温暖许多，举目所见城镇外头河水流经之地，到处都是耕地。这可比荒凉的北安镇外，不知又强上多少。

“吩咐下去，马上开关，别耽误时间。”

叱列伏熙叹了一口气，说道：“唉，大哥也知道，兄弟我一向没法子拒绝他，不管有理无理，我都说不过他。所以我实在很怕见他，一见着他的面，简直后患无穷。”

“敝姓李。”

“这个自然。”李弘道：“我担心的是，竟然连张天师、左右护法都向普惠输诚，他的势力与日俱增，无人能挡，一场大战，已经势所难免。”

正做没理会处，忽然街角边上有些动静。江衡低声道：“有人来啦。”元真也在同时间感觉到了，说道：“这些人没什么，不过打发起来很麻烦，我还是先走了。”走出几步，忽然回头抱住江衡，把头埋在他的怀里。

“如此劳烦赫连英雄，江某愧不敢当。”

都到了人家屋檐下了，就是真有意见，江衡也不好反对。应诺一声，再三道谢。

元真背着他，嗔道：“你干什么一直赶我走啊？这么不想看到我吗？”

赫连伯宗道：“依道尊看，这普惠是否没安着好心呢？”

此时堡垒下方唯一的门已经打开，门里门外，都站着有人。门楣上方钉着一块木牌，上书：“北冥关”。

道尊点了点头，脸色和缓下来，说道：“老夫俗姓李，单名一个弘字。刚刚走出那个，是我不肖的儿子。唉……”

赫连伯宗也跟着说道：“这个普惠才暂摄地皇之位几天，就撤换了许多文武旧臣，改任他的心腹。我们听说朝廷里现在是人心惶惶，连这几天的南陵大水，也没有人闻问。你说，像这样一心只想巩固自己势力的地皇，值得我们向他效忠吗？”

“江……江大哥……”好不容易叫出“江大哥”三个字，元真讪讪一笑，说道：“咱们这么久没见了，净说这些扫兴的做什么？你最近好不好？”

“这位居士，请你解下兵刃。”其中一名道士走到江衡面前说道。

※※※

堡垒上下，忽地众口一词，扯着嗓子喊道。

“你来这里做什么？”江衡把对着她的剑撤下，低声道：“这里是道尊的地方，到处都是他的耳目手下，你独自跑到这里来，可是不要命了吗？”

江衡见他瞧着自己，才想：“我认识你吗？”却听得他开口说道：“叱列伏熙？你回来啦？真是太好了！”

江衡进过北京城，知道京师里头就是这么一回事，他只是没想到京师的规模，竟然原封不动地搬到这里来了。

来人一确认是赫连伯宗等人，马上让其中一人转回。江衡见到如此排场，颇有一种飘飘然的感觉。

“行了，你们先回去休息，道尊一定是想先见见所有的人。”

元真摇头道：“服侍你，怎么能说是低三下四呢？”一言未了，脸上忽地一红，扭过头去。

叱列伏熙与木拓面面相觑。但运日、步莲与鬼蜮却是不动如山，没有半点惊讶之色。

江衡实在不会处理这种情况，愣了一会儿，说道：“时候不早了，你还是快走吧，别被人发现了……”

就坐在江衡身边的叱列伏熙赶紧起身，拱手道：“大爷好。”

“以后这种递水倒茶的事情，叫步莲一声就行了。”步莲往地上一瞧，只见一排的湿鞋印子。“四爷的鞋子湿了，店小二该不会要四爷自己去井里打水喝吧？”

“最近好吗？”

赫连伯宗安抚不平的方魏两人。其实就算不安抚，没有命令，就是要方魏两人ｍ.hｅtushｕ•cｏｍ.cｏm进去，他们两个还不见得有那个胆子进。

他话说完，向江衡一拱手，迳自走出厅外。道尊脸色铁青，不发一语。

玄极观有口无门，四个道士分站两旁。赫连伯宗走近，拍拍腰间，表示无物。叱列伏熙赶紧上前，两手一抓，把双戟变出来，交在守门的道士手里。

第三重门就是玄极观的观门。来到门前，依律通报，这回连方浩、魏林都不能进去了。而江衡的从人，不论步莲还是鬼蜮，则着令放行。

运日看了步莲一眼，说道：“当初葛师父已经替我们开释过天机，他早已预言会有战端。所以才要我们辅佐四爷，而这不单是我们的命运，也是天下百姓的气运。”

元真往后走了几步，展示她身上的衣服，说道：“你没瞧见吗？我一身上下都是女装，步莲可以服侍你，我也可以。”

那位叫虚奇的，是个年约四十来岁的中年人，身材修长，神采奕奕，只见他两只眼睛向众人一扫，忽然双眉一抬，露出灿烂的微笑。

江衡一听“驻兵”两字，这才注意到所有的人，果然都穿着同式服色，黑裤褐衫，外套木甲背心，只有几个人头上戴着不一样的帽子。如今再与叱列伏熙的话对照起来，显然便是官阶的分别。

引入偏厅，众人一一入座。未久有人奉上茶水，江衡没动，其余诸人也都跟着不动。只有赫连伯宗一人端起茶杯来喝。

李虚奇顾左右而言他，道：“既然你们还有事情要谈，我就先走了，免得耽误你们的事情。叱列伏熙，说完话后到我那里去，我们好好喝一杯……赫连兄弟也一块来吧。四皇子，告辞……”

李虚奇笑道：“我爹来了。”厅上众人纷纷起身。

江衡迟疑，本还犹豫，但最后还是伸手拍了拍她的背脊。元真这才一把将他推开，头也不回地走了。

另外还有两处不算建筑体：一是祭坛，在灵宝殿的右前方；一是花园，在灵宝殿的左前方。

赫连伯宗笑道：“贤弟，四皇子离开很久了，要是地皇已死，在身份无人确认的情况下，我们未必站得住脚。再说，我们要是再忍一忍，让他继续倒行逆施，那时民心向背，朝廷民间形成一股革命的力量，那时我们再登高一呼，不就事半功倍，易如探囊了吗？”

“道尊的地位崇高，比作诸侯霸主不太恰当。不过四爷如果这样比较容易理解，实际情形倒也差不多。”

“赫连大人好！”

江衡没想到他会继续话题，说道：“钟鼎山林，各有天性，这是半点勉强不来的。不过我瞧大公子气宇不凡，谈吐不俗，将来必有一番作为。”

收了江衡的剑，又收了鬼蜮的木杖，众人才得以入观。一踏进观内，立刻有人出来领路，赫连伯宗双手负在背面，一路跟上。

元真依旧不回头，说道：“不过你也真厉害，我才刚刚探到窗边，你就醒过来了。”

步莲拦上，叱喝道：“大胆，你知道这位是谁吗？”

李弘“哦”地一声，说道：“我早听闻葛慈大名，如今才知其真神人也。”

李弘捻须而起，来回踱了几步。半晌，缓缓说道：“我想，地皇的事情，大家应该都知道了。最近我接到消息，说地皇不但已经连续十天没有早朝，朝中也没有大臣再见过他一面。普惠这时已经宣布暂摄皇位，正派人四处寻找四皇子恒的下落。”

叱列伏熙眉头一皱：“这……”

江衡道：“你说步莲啊？她是我的……丫环……对，丫环。”

这句话像一记闷棍一样，直接打在江衡的心坎儿上。

“这里是太一道处理日常事务的地方，右文左武，文有整理典藏、颁制咒文、祭祀等等；武则是负责降妖除魔、维持治安、颁制法器等等。而所有和-图-书获准拜入太一道门下修道的教徒，也是在这里修练……”叱列伏熙知道江衡心中可能想问，便提出说明。

在武当山脚下，就是三岁娃儿也会打拳。同理，在太冥山脚下的北安镇里，自然也是处处卧虎藏龙。光就以刚刚的那几个衙役官差而论，以一对一当然不是元真的对手，但五六个聚在一起，就是灭度主手下大将，也要觉得少惹麻烦而提早抽身。

“你跟着我到这里来，只是想看看我吗？”江衡不直接回答。

元真转过身子，说道：“你忘了我肚子里有颗火羽凤珠了吗？我不冷，倒是你，穿这么少，你冷吗？”

那道尊人未到，声音先到：“虚奇，你在这里做什么？”

“道尊希望早点见到四皇子，所以我们早饭后，就立刻出发。”赫连伯宗一见到江衡，立刻上前。

“你往好的方向去想。他这也是因为器重你呢！”

李弘道：“你的主意是不错，但是风险太大。万无一失的办法是，我们直接到地皇宫去，半软半硬，不管他喜不喜欢，都绝对要他吞下去……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怎么行……”

“你真的不知道？好啊，那这样吧，你把她赶走，我来服侍你。如何？”

又问鬼蜮。鬼蜮答道：“当日在天庭，玉皇天帝也有约略提过。总之这不是个轻松的差事，要不然，也不会找我了。”

李弘一一向他们致意。最后介绍到鬼蜮。叱列伏熙正不知如何介绍才好，却听得李弘点头说道：“我知道你。望你从今以后跟着皇子，力争上游，不要叫人失望了。”

那叫虚奇的中年男子恍然大悟，抱拳道：“原来如此，失敬，失敬。”

才开口，步莲已经转身回房，立刻把门关上。

那道尊的声音道：“现在看过了，你可以先下去了！我交代你办的事情，办好没有？”

那步莲如何听不出来他话中有刺？鼻尖一红，眼眶中立刻有泪水滚动。江衡话一出口时便已后悔，见到步莲难过得要掉泪，更是慌了手脚。

两人谦逊一番，各自回座。后堂脚步声响，出来两名十七、八岁的少年道士，一执拂尘，一抱木琴。

李弘道：“原来如此。”

“四爷这么晚了，还出去吗？”

鬼蜮为人虽然孤傲，但在李弘面前，却也不敢放肆。恭恭敬敬地道：“鬼蜮明白。”

一般所谓的玄极观，就是由在这围墙里三幢建筑群的统称。由南向北看，依着倒品字形排列。下面的这幢建筑，也就是首先进入江衡眼帘的是灵宝殿。殿高三丈七尺，东西面宽十三丈七尺，南北纵深五丈二尺，只有一层。除了正中间用来议事、接见使臣的大殿之外，东西各有隔间，是道尊辅臣平日处理事务的处所。隔间彼此的通道回廊，则在殿后。

“我也只能这样想了。”

江衡是想知道，可是知道之后只有一个想法：“真是够了！”

没想到阔别一个多月，忽然再见，元真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般充满柔情、笑意的问候。

“哦，我去找店小二要……要点热水喝……”

江衡忽然冷笑道：“嘿嘿，其实这里不算是第一道关卡，北安镇才是。”

李弘又叹了一口气，摇手道：“算了，不谈他了，请坐，请坐……”众人纷纷坐下。

倒品字的左上方，是一幢八角形，楼高五层的阁楼建筑，名曰“崇文阁”，是太一道藏经之处，里头供养着道士文人。而倒品字的右上方，则是标准的道观建筑，这里才是真正的玄极观，也是道尊平日起居的所在。

赫连伯宗道：“刚才你还奇怪道尊过于谨慎，我看你也是太过小心，持重过头了。反正待会儿就要见道尊了，这些事情，不如直接问他。”

赫连伯宗带着众人，向东绕过大殿，也就是从https://m.hetushu.com.com灵宝殿与花园中间穿过，直接去到玄极观。

赫连伯宗赶紧岔开话题，分散大家的注意力道：“启禀道尊，这位就是四皇子。”

“不，他们只听玄极观的。”

“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这位叫虚奇的中年人拍拍他的肩膀，说道：“我爹要是知道你回来了，一定高兴得睡不着觉。”

又过了一会儿，后堂转出一人。赫连伯宗起身招呼，道：“虚奇兄，你快来看看，是谁来了？”

又闲聊了一会儿，李弘便派人来带江衡等人下去。叱列伏熙离开忘机谷已久，早没了落脚之地。李弘让人顺便一块儿安排，自是不在话下。

他既觉得凉，便想到元真也许也会觉得冷，想脱件外衣给她却没有得脱。于是便道：“外头天气冷，雾寒露重，我身上恰好没有外套，所以你还是赶紧回屋子里去吧。”

李弘道：“普惠不会让四皇子恒平安到达地皇宫，这是可以确定的；普惠也不是一个好君主，这也是可以确定的。我的原则还有态度一如以往，这个你大可放心。”

那庙观筑在山腰上，名曰“朝天”。楼高三层，大老远便能瞧见。反过来说，只要有人接近，观中人也能马上知晓。所以赫连伯宗等人还远在三里之外，观里派出来迎接的人已经到了。

有如来到世外桃源，江衡颇为吃惊。入得太宁城里，百姓们各种营生买卖，与一般的社交活动，和外头的社会亦毫无差别。

那道尊玄极观所在的忘机谷，唯一的入口在太冥山的东南麓。尤其秋冬时期高山雪封，那更是非由此地不可。而既然这里是进入忘机谷的要道，太一道便在入口处修筑有庙观，以便派人把守。

他不想看到元真吗？不，不是，最少不是眼前女儿身的元真。

赫连伯宗谦逊一番，到客栈外头等候。叱列伏熙因为昨天到时天色已晚，所以一直没有时间跟他叙旧，此刻见有余暇，便草草饭饱，跟了出去。

“我看见罗。”元真笑道：“你的身边多了一个姑娘，跟前跟后，寸步不离的……她是谁啊？”

第二重门内少有行人，一条笔直的青石板路，直通另一扇门。青石板路的两旁都有屋舍，只是也少有人活动。

叱列伏熙道：“四爷已到忘机谷的事情，灭度主的人已经知道，我想普惠不久也会得知。那时他若前来要人，情势只怕要一翻两瞪眼了。”他是在问李弘是否已有准备。

喟叹一会儿，叱列伏熙话锋一转，又回到眼前的事情上来，说道：“这回道尊要出面帮助四皇子登基，不知道大哥有没有兴趣，与我一起加入辅佐四皇子的行列？”

见元真突然忸怩害羞起来，江衡不禁微微一楞：“还不是老样子……你笑什么？干什么这么问？”

叱列伏熙道：“这是为何？道尊一直急着要找四皇子来，不就是要完成这项使命吗？”

“道尊的厚爱，叱列伏熙愧不敢当。”

李虚奇道：“我听说赫连兄弟办事回来了，特别过来看看。”

然后还有元真不男不女、亦男亦女的奇怪身体特性，也着实困扰着江衡，让他不知如何是好。男身的元真，他觉得够义气，是值得深交的好朋友。而女身的元真，则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悄悄躲进他的心里，不时撩动他的心弦。

“四皇子不必客气，叫我虚奇就行了。”

几个官差打扮的青年汉子提着灯笼从街角弯了出来，几人瞧了江衡一眼，都没留心。江衡也装着没事，朝着反方向走了。远远地隐隐听到那几个官差兀自低声谈论着：

江衡大奇，惊道：“你？”

元真的一双大眼睛忽然绽放出光华，感动万分地道：“没想到你知道真相后，还愿意关心我……我……”

送走方魏两人，赫连伯宗首先请江衡先踏进观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