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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的对话就好像没发生过；那个人，就好像从来没存在过。

罗超游说道：“之前说过开设博客和微博的事儿，你想得如何了？”

张佳敏在一家烘焙学校报名了平日的晚班，开班的老师曾经在日本学习并工作数年，认真严谨，对时间的把控也极为严格。她每天工作结束后顾不得认真吃饭，便要挤地铁赶过去，常常在便利店买两个包子，边走边吃。

她垂下头，飞速抹了抹眼睛，在鲜艳的西红柿和水灵灵的小白菜面前落下泪来，实在太让人难堪了。

日子依旧一天一天过。

只是因为，我不爱你。

“来自山明水秀、风景如画的小城，喜欢自然而简朴的生活，热爱一切美好的事物，即使在嘈杂冷漠的都市里，依旧保有纯净与真诚的心灵，发现身边细节的点滴之美，用双手去妆点平凡的每一天。”罗超如同诗朗诵一般，抑扬顿挫地说了一长串。

想着想着，眼泪就滚落下来。

“干吗？”夏小橘警觉地瞥他一眼。

“不知道。”

“没有。”

你这样讲。口口声声说我这么好，为什么却不肯选择我呢？

“我……也有朋友聚会，”张佳敏支吾道，“就不去了。”

离开阳朔时，周围的议论纷纷已经足够多，有友善的祝福，也有不屑的质疑，如果此刻落魄地回到家乡去，只会让真正关心自己的人们感慨难过，给那些等着看热闹的人平添了茶余饭后的谈资。

一切都是假象，都是欺瞒。

烘焙学校的课堂洁净整齐，设备簇新繁多，食材品质优良，一人一套工具，自然课价格不菲。罗超帮助学校做过宣传推广，和负责人颇为熟悉，申请到相对优惠的折扣。

但他并不在意，他另有所爱。定然是那个人的出现，让他改变了既往对于感情的态度。

城市的节奏依旧那么快，早出晚归的地铁永远和_图_书人山人海，要把她挤成一张纸片。身边川流不息的人潮，面孔都不清晰，他们急切的步履后，又有怎样的喜怒哀乐。

“也好，现在来了，一月初厦马就不会遇到了。”

退房、搬家、报学习班，前后不过一周，她也不免惊讶于自己的效率，尽管忙碌辛苦，却让神经时刻处于亢奋状态。白天头脑里被各种信息塞满，夜里整理房间疲累得倒头便睡。

回去的地铁上，张佳敏疲累地要睁不开眼睛。她倚在栏杆上，翻看罗超拍的照片。几日下来，她也更真切地感觉到他的殷切关注。有人说通过照片能看出对方心中的你究竟是什么模样，那么这一幅幅安静秀美的画面，就是他无声的凝视。张佳敏攥紧手机，有些难过地想到，之前她给莫靖则看照片，他没有太多夸赞，也没有关心是谁拍摄的，只是淡淡说：“拍得不错。”

“大概就是太忙了，只能想到找你吧。”方拓说，“莫莫姐自己的事情还没处理完。”

没有谁关心你过得好不好，能否活下去，是否想要在人群中声嘶力竭的呐喊，或者是捂着脸庞痛哭失声。

这个念头像一把利刃，时刻剜在张佳敏心尖。

似乎和之前没有太大分别，这几个月她和莫靖则已然聚少离多。

张佳敏依旧在银行上班，因为她需要稳定的收入。然而她越来越不喜欢这份工作，此前还有说服自己坚持下去的理由，仿佛那是通往他的世界的一扇门。然而现在所有的道路都引向绝境，无论她再怎样努力，前面只有不断坠落的深渊。

“我可能，没有时间。”她推脱，也并没有那份心情。

“你，和别人在一起了？”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张佳敏不知道要说什么，一张嘴，眼眶里的泪就涌了出来。他是说他不喜欢她了吗？到底是怕拖住她，还是她的ｈｔｔｐs://ｍ•ｈｅｔｕshｕ.ｃom.cｏm存在已经阻碍了他和另一个人的幸福？

“可是，我觉得要想的还很多。”张佳敏想起莫靖则在餐厅里说过的一番话，既是提点，也是劝诫。想起他认真而关注的神情，心又被紧紧攥住，痛得不想说话，“真要开一个店，实在太难了。”她简略说了一下心中的顾虑。

并不是为了她啊。她怎么能那么傻？

电话响起来，是夏小橘打过来的，问她说再过一周就是平安夜，有没有什么安排，她和方拓要参加户外朋友圈的聚会，邀她一同出席。

“这么多人，吃饭呢！”夏小橘左右看看，低声道，“流氓！”

张佳敏犹豫不语。

不仅是经济压力骤增，而且她才发现，自己如此孤单。此前她的生活圈子有大半和他是重叠的，且不说莫莫，就连夏小橘和方拓，算起来都和他更为亲近。

她手头并不宽裕，在阳朔时工资微薄，也多数给了家里做家用。离开阳朔时母亲想要让她带些钱傍身，她卡里也只存了两三千元。学费和违约金加在一起，几乎花光了她这几个月所有积蓄。

以为他终于会为了感情改变，却从兴奋的巅峰跌入谷底。

可是，他全然不在意。

回到家中，扑倒在床上，还有几个纸箱没打开，她也不想整理。

烘焙学校的授课内容详实丰富，老师有多年从业经验，从烘焙的文化讲到食材选用处理，材料调整，正确的手法和程度的控制等等，都是张佳敏想要学习了解的内容，但她却提不起太大兴趣，上课时要强打精神才能集中注意力。

“好啊。”张佳敏不忍拂了他的好意，勉强笑笑。

“看看你有多慌。”

张佳敏看着这评论，勉强笑了笑。

只是当她整理妥当，去超市采购时，路过琳琅满目的生鲜区，看到翠绿饱满的蔬菜、新鲜洁净的肉类、刚做好的豆www.hetushu.com.com腐冒着热气、半透明的大虾弹动跳跃，她还是会下意识走过去，驻足打量。才发现自己关注的，都还是他最喜欢的食材。

夏小橘收线，向着餐桌对面的方拓耸耸肩，“她不来。佳敏和莫大闹矛盾了吗？为什么莫大给我打电话，让我圣诞喊上她？不过我本来也打算喊上佳敏的，你那个师兄每天不知道都在忙什么，也不见得有个假期。”

以为他的若即若离并不是寡情，只是沉稳内敛，原来，都是因为不爱啊。

“没关系呀，你只需要记录制作的步骤，我来拍摄整理照片。或者我来写步骤也可以，你检查一下对不对。”罗超翻出一些美食博客的范例，“这些其实都不难弄，类似的照片我随手就是一张。想要成功，首先要持之以恒，要经常发，最好每天都有更新；第二，如果能融入一些故事性就更好，让大家向往你的生活。不仅想复制你的作品，也由此复制你的生活，这才有吸引力。”

“为什么？我有什么做错了吗？还是我做的有什么不好？”她咬着唇，咧着嘴角，感觉脖颈都僵硬起来，眼泪像不会停下一般，“我可以改，也会好好学的，我可以更努力，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

张佳敏无法问出口，她怕听到那个更伤人的答案。

课后大家分享成果，无论多么鲜美细腻的西点，吃在嘴里都无法让她振奋喜悦。然而她那么迷恋这份甜蜜，好像心灵在那一刻能跟着充盈起来，只是甜美浓郁的奶香散去，心中显得更加空空荡荡。

“但也并不远了，是吗？”

“不跑了，这两天姨妈来，想休息一下。”

离开莫靖则，才发现在北京的生活如此艰辛。

“你为了一个不确定的人……”张佳敏哽咽，为了一个不确定的将来，甘愿放弃如此真挚执着爱着他的她。

张佳敏的鼻子一酸，背过身去，ｈttps://www•hetushu•cｏm.ｃom在车窗的倒影里看见泫然欲泣的一张脸。即使这样，依旧年轻秀美，无可指摘。

灯火越辉煌，人流越拥挤，越让她感到疲累孤单。

“我哪是你说的那样。”

莫靖则摇了摇头。

罗超时常也来烘焙学校，每次都背着相机，记录大家忙碌的景象。负责人也看出他醉翁之意，但凭空多得了若干宣传照，也乐呵呵随他去了。罗超从佳敏和小安的只言片语和她低落的情绪中，已经猜测到她感情生变，然而看她消沉寡言，便也不多问，只是课后和她一起品评西点，或者是指导她如何拍照。

此前张佳敏租住的公寓与莫靖则相距不远，黄金地段，房租也是他负担的，每个月自动转卡。她临时决定搬离，按合同要多扣一个月的房租。张佳敏和房东商议，这一笔钱由她来支付。

二人最近忙于看房，在中介的带领下走了不知道几家房源，这几日和朋友们疏于联络。

他展示了一组此前在咖啡馆拍摄的照片，作为宣传片挂在各个社交网络上，好评如潮。其中不乏张佳敏的身影，他刻意隐去了正面特写，只保留背影，半侧影和俯拍的角度，依然有网友评论道：“一看就是个娴静美好的妹子。”

然而最大的分别，就是她没有权利再惦念他了。

然而，她也无路可退。

“真的就是这样？”夏小橘按着胸口，“我怎么觉得，心有点慌啊。”

“真的没有？”

“宣传和包装都是不可少的。”罗超爽利地笑起来，“而且，你就是很好呀。相信我，我到底也做过几年宣传推广，等你积累了一定的粉丝和人气，发展的道路就会更宽广，也可以把你的兴趣爱好变成职业。”

“我也不知道，师兄给你打电话，你怎么不问问？”

“是吗？”方拓伸过手来，停在她手背上方。

“你很好，佳敏，你不需要改变自己。”莫靖则抽出纸heｔushｕ•ｃom.ｃoｍ巾来，塞在她手中，手轻搭在她肩膀上，“你是一个特别好的姑娘。”

我不爱你。

在良久的沉默后，他继续说道：“对不起，是我的错。我给不了，你要的那种感情。也不应该，再拖住你。”

“就当尝试一下。”罗超鼓励她，“你只需要，继续做自己喜欢做的事。”

在小安的帮助下，总算在北五环外有了暂时的安身之所。原房客是两位姑娘，合约未满，其中一人就找到男友要搬离，张佳敏便接替她住进去。好在也免了押一付三，按月结算租金即可。

她隐约还想过，如果知道是另一个男生拍摄的，他会不会吃醋，自己要如何解释。

她一时懵在原地，无法接受这句话背后的含义。

“想那么多干吗？做了就是。知道一堆大道理就一定能成功吗？哪个大企业不是有一堆智囊团，最后都能杀出一条血路吗？”罗超大抵猜到她的想法是受了谁的影响，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我们不是开店，而是先打造你个人的网络形象。有我在，几乎就不需要什么额外的成本了。”

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他站在身旁，略显笨拙但又认真洗菜的样子，那一刻的温馨让她以为一切会向更美好的未来转变，却不知只是残忍告别前虚伪的安慰。

那天莫靖则对她说：佳敏，以后，我不能再吻你了。

老师夸赞褒奖的学生里，从来没有她的身影。

“我的生活……有什么好复制的？”张佳敏垂下眼睛，扯了扯嘴角。

他更不会惦念自己。因为他爱上别人了。

“嗯。”张佳敏应了一声，也不确定自己会不会按计划前往。这才想起，当时的往返机票也是莫靖则买的，心中钝痛，脑袋也木木地有些痛。

“哦，这样，那和朋友好好玩。”夏小橘又问，“那这个周末，要不要一起跑步，或者是吃个饭？”

“他语气一向那么威严，我除了答应，还能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