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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咱俩换换？”夏小橘捂脸，“我可不想这样上报纸。”

方拓翻开，看到专题报道的几幅压题照片，不禁“哈”地笑起来，“这挺好呀，我都没想到，还有人给我拍照。”

三人去了鼓浪屿，走走停停，一路说笑玩耍，把知名的小店都试了个遍，摸着圆滚滚的肚子赶往机场。

“好！”方拓揽着她的肩膀，“吃完再去做个大保健，全套的。”

“来，坐在道边，我帮你按摩一下。”夏小橘一边说，一边扶她坐下，拉伸按摩，“还有最后一公里多了，加油啊！”

跑完马拉松当天，夏小橘只觉得腿脚沉重，吃喝洗漱完毕，早早就歇下了。第二天起来才觉得浑身酸痛，臀部和腿部的肌肉都揪在一起，尤其是下楼的时候，恨不得把腿拆下来，用手搬着走。每迈出一步，都想要“唉哟”地叫一声。张佳敏也是步履蹒跚，扶着把手，侧身小心翼翼地走着。方拓笑二人俨然变成横着走的螃蟹。

他在短信中问：“你跑了厦马？”

姑娘试了试，“能。”她起身，步履迟缓，但还是继续向前走着。

夏小橘想要说两句感谢他的话，又觉得太过见外，只是傻乐着，说不出半个字来。

“没啊，顺手买了，一路忙着给你们照相买吃的，哪儿顾得上来？”

夏小橘拉下脸来，“你再乱说就找揍了哈！”

夏小橘匆忙回了一句：“我在飞机上，要起飞了。”

夏小橘心情激荡，刚刚他打出的条幅好像还晃在眼前，她有些忸怩，想着如何开口说一句回应，告诉方拓，“我也爱你。”

“别捂了，除了熟人，谁能认出来你呀？”方拓笑着拉她手腕，“这是厦门，不是北京，厦门人民顶多羡慕https://m.hetushu.com.com一下这对儿幸福的小情侣就是了。”

方拓愣了愣，摩挲着她的头发，有片刻的沉默。旋即他便笑起来，“也好啊。那我可以计划一下，去哪儿登山了。”

夏小橘也奋力迈动双腿，似乎已经感觉不到它们的存在。越来越近了，她看到周围每个人脸上疲累却欢欣的笑容；看到终点大门上电子指示牌的时间越来越清晰，时间刚刚四小时四十分；看到路边不断拍照，又抬起头来向她大喊加油的方拓。她加入了人们的欢呼，挥着手臂，大步冲过终点线。

还在思忖间，就听方拓笑了一声：“快去洗脸吧，你脸上都有小盐粒了，咸咸的。”

接下来的路途中，夏小橘跑得都相对轻松，过了三十七公里，才真正感到疲惫。看了看时间，还不到四小时，如果努力一下，或许还有可能在四小时三十分内完赛。她喝了口水，又咬牙跑了两公里，渐渐觉得脚底有些疼，大腿的力量也不够充足，大概体力已经消耗得差不多，跑快了就会打晃。她不想拼得太猛导致受伤，于是又吃了一条能量胶，放缓速度，跑跑走走。

“嗯，她刚才打电话说到十公里了，没问题的。我说等你完赛了，一起去吃饭。”

夏小橘挠了挠头，“一个朋友。”

“没关系，现在如何，能走了吗？”

领了纪念品和存衣包，夏小橘问：“佳敏呢？她是不是已经回去了？”

“也太……”夏小橘面露羞怯，将报纸塞给他，“你自己看！”

“我猜到了。”方拓说得云淡风轻，“你说一个朋友，又不讲名字，我就猜无非是程朗或者大土。”

夏小橘一头虚汗，以前和他太熟也和图书不好，早年那点情感纠葛，当做下酒菜没少拿出来和他说。她倒没什么心虚，但看方拓一副看似不在意又有点小别扭的样子，还是主动蹭过去，挽着他手臂，不觉带了些撒娇的意味，“他也来跑马拉松了，看到报纸，问我是不是也来了。”

夏小橘笑着挥手，“加油吧！”

夏小橘“唰”地合上报纸，疑惑地看他，“你看过报导吗？”

方拓不知从哪里寻了个空，也跃入终点区域，穿过人群，冲上来和她拥抱。夏小橘开心地笑着，和他紧紧拥在一起。她以为过了终点线，自己会浑身一软瘫倒在方拓怀中。然而并没有，心底的无限兴奋和坚持到底的成功感支撑着她，欢欣雀跃，全然忘记了刚才的伤痛。

然而，对于这次交流机会，她并不是毫不心动。属于两个人的未来，总是要共同探讨的。她听到自己探询的声音，问道：“我们所里有个出国交流的机会，本来要师姐去，她怀孕了，要结婚，想推荐我。你觉得怎样？”

“总有轻重缓急，不差这段时间。”他懒洋洋答道，“问为什么登山，不是有句名言，说‘山就在那里’。换个角度，它就在那里，跑也跑不了，不差这段时间。”

夏小橘对他早已不再介怀，但毕竟曾经是熟悉亲近的朋友，便回道：“你看到我了？那不打个招呼？”

这时机组乘务员进行起飞前检查，提醒大家关闭手机。

“嘁，看到就好。”方拓“唰”地摊开报纸，正是二人合照的照片，“官方认证！”

“这个冬天不去，就在北京附近攀冰吧。”方拓答得痛快，“还得看房呢，买好了还得装修呢。就算我能干，现在也不能多线程，啥都惦记着，和图书总有个最重要的，是吧？”他说着，捏了捏夏小橘的手。

方拓看着她满面风尘却依旧灿烂的笑容，笑道：“高兴傻了？”

夏小橘莞尔，“你也一样。”

待她收起手机，方拓看似随意地问了一句，“谁呀？”

夏小橘只觉一瞬间面部的血管又被充满了，谁说没熟人看到，谁说的？她翻着手机，无言以对。

方拓笑道：“好，那我在前面等你。终点见！”他说完招招手，抬起身大力蹬了两下，从人群后疾驰而去。

夏小橘靠在他怀中，身体疲倦，但又觉得无比踏实。

这时夏小橘的手机响起，是一声短信提示。她摸出来，不禁一愣，是好久未曾联系的一位旧友——程朗。

夏小橘应道：“嗯，昨天跑完，今天逛了一圈，是需要多休息两天。”

夏小橘扑过去捂他的嘴，两个人笑作一团。

夏小橘依旧窘得抬不起头来。方拓摩挲她的头发，大笑：“哎我说墨镜呢？大明星去机场不都需要墨镜吗？还有什么来着？哦哦，棒球帽，口罩！”

夏小橘想起去耶鲁访学的机会，一时心潮起伏。方拓见她忽然陷入沉思，拿肩膀推了推她，“怎么，接了个短信，你这就嫌我烦了？”

身边也有不少跑者脚步沉重，也在跑跑走走，有个姑娘走起来有点瘸，还在咬牙坚持，想要努力跑两步，脚底踉跄，险些就要跌倒。夏小橘忙伸手，过去扶了她一把。

“对啊。你怎么知道？”

姑娘眉头拧在一起，“腿好像有点抽筋。”

换了登机牌，依旧是夏小橘和方拓在前排。张佳敏主动说：“这次我不和阿拓换票了，你们俩聊天吧，我想睡会儿。”

终点的红色大门已经映入眼中。运动员们骤然之间似乎ｗｗw•ｈeｔushｕ•com•ｃom忘了疲累，都凝聚起全身最后一点力气，扬起手臂，高呼着奔向终点。

方拓大笑，揽着她肩膀，“我错了我错了。我逗你的，谁在乎他呀！”

到了座位上，方拓放置行李，夏小橘坐在窗边翻着报纸，忽然“啊”地惊叫了一声。

对他的脸皮厚度，夏小橘一向有信心，她刚才只瞟了一眼，哪里还想到要仔细研究？就听方拓说：“唉不过到底你是参赛选手，你看，你的脸就清楚一些，我呢，就被挡得差不多，不过看起来也还算精神哈。”

“可是，要去一年呢。”

“谢谢，耽误你的时间了。”

“那个，想去就去吧，”夏小橘和他十指交握，“你知道，我也不反对你登山的。”

夏小橘大窘，在他肩头捶了一拳。

夏小橘轻轻戳他，“别闹了，大家都该看过来了。”

方拓递过两份报纸，“据说上面有马拉松的专题报道，一人一份，留作纪念吧。”

程朗回：“是看到你的照片了，在报纸上。”

“我就知道你可以，真是太棒了！”方拓比她还高兴，抱着她转了两个圈。

飞机起飞，夏小橘倚在方拓肩头，不觉想起二人未来的规划。她轻声问：“陪我跑完马拉松了，你冬天打算和朋友去登山吗？”

方拓开心地应道：“好呀，不错啊，当然去！”

“看过来也不认识呀。”方拓向旁边侧身，做出惊讶状，“原来就是你啊！你不就是报纸上那个女生？请问，照片上这位英俊潇洒的男生，是你的男朋友吗？”

到了最后一个水站，夏小橘向方拓挥了挥手，“去终点等我吧，要是你跟着我的话，我一走起来压力好大。不要跟在我这边，我压力好大。”

方拓捧着她的脸，拇指拂去她和*图*书面颊上的一抹灰渍，没再多说，便低下头来，吻在她唇上。在人声鼎沸、众人瞩目的终点线前，他也没多做停留，但这短暂的一吻却显得格外热烈。

“我也跑了。”

到了终点附近，加油呐喊声更盛。夏小橘感觉双腿几乎是不自控地做着机械运动，但就像发条上了锈的铁皮玩具，每一步都越发涩滞，只能缓慢地小步跑着。

“去哪儿啊？”

“好呀，咱们去找她吧。我要吃大餐，好多好多肉！”

夏小橘听他悠长的尾音，还在等后半句问话，但只有沉默加沉默。她自己先忍不住，扭捏道：“程朗啦。”

但是，她现在就是不想和他分开，怎么办？

“哦……”他应了一声，似乎还要说什么，但又把下半句憋了回去。

快到终点附近，路边的观众们热情地加油。方拓开始骑着车，在外围不紧不慢跟在夏小橘后方，也不催促；知道她此时体能渐渐耗尽，也不过去和她多说话，只是在她跑起来的时候大喊两声“加油”。

她也不反驳，只是点点头。

“好。”程朗回道，“新年快乐！”

夏小橘脸孔发热，烦乱地挥了挥手，轻哂道：“真是的，怎么能偷|拍人家啊。”

方拓探头，“怎么？有什么新闻？”

“沿途摄影师拍了那么多，选了这张，说明什么？”方拓仔细打量，“说明咱们好看呀！”

“耶鲁林学院。”

彩页居中的一幅，正是方拓和夏小橘在终点线拥吻的照片。

真的不想离开他，还要一年那么久。也许以后做得到？也许吧。她并不怕分离会疏远感情。像之前的三年，她和方拓各自走南闯北，常常有几个月都见不到面，再相逢依旧默契十足，哪怕稍微有点拘谨客套，也不过吃顿饭就能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