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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花不弃

作者:桩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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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卖花声里梦江南 第八章 往事不可追

第五卷 卖花声里梦江南

第八章 往事不可追

不弃微笑道:“装?呵呵,是啊,我是在装。我曾经希望真的能够做你的妹妹,在你真情流露的时候还能拥有一份温暖。我曾经希望永远不说破这个事实,在佛前祈求保你拥有前世所不能拥有的一切。可惜,一碗燕窝粥葬送了一切。不弃?你本来有机会可以不弃。莫公子,现在是我弃你。我要你用八百万两银买断前世今生,买断所有的罪孽。这个价不高吧?”
不弃掩住了他的嘴,狡黠的笑道:“你已经知道了,我是莫老头的女儿。这是他家欠我的。至于我如何叫莫若菲心甘情愿的给,这是秘密。”
湖边一只大船已扬帆启航,东方炻早已弃马上了船。见那位东平郡王和小虾奔到,他哈哈大笑,脚尖轻勾,手中已拎起晕过去的不弃:“告诉莲衣客!我在君山相候!”
明月夫人慵懒的问道:“黑凤,你去告诉公子一声。青芜和莲衣客交过手,曾射过莲衣客一箭,他武功也高不了哪里去。我这里有关莲衣客的消息就这么多。他从前一直在望京附近出现。公子若想找他,去望京作点恶事,没准莲衣客会主动找上门来。”
龙苑六小碟,菜胆花雕醉香鸡,芙蓉松香鸭珍,天麻炖鱼头。
席间的人除了新来苏州的东平郡王外,他都熟悉。陈煜穿了郡王服饰,举手投足间带着股清贵之气。东方炻盯着他,心里泛起丝丝敌意。
一个肤色黝黑,眼窝微凹的黑衣人。
黑雁眼中透出怜悯与热切,他小心的掩住自己的情绪,轻轻说道:“夫人是不是去劝劝公子?”
陈煜转过头,阳光照在他脸上,纤毫毕现。柳青芜似现在才发现陈煜眉骨微高,浓黑的眉下那双眼睛微微凹陷,难怪无论何时总觉得他的眼神深邃。
莫若菲渐渐在她的话里平静下来,恢复了一代商人的精明狡猾。他微笑道:“不弃,你把底牌都泄了出来。你这么急,我拖一拖,四海钱庄的五成股连四百万两都值不了。你真不是谈生意的料。薛家庄的事你没有证据。我母亲对你下毒,你人还好好活着。你说,我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答应你的条件?”
“柳小姐这么早来有何事?”
朱八太爷与三十位姨奶奶们穿上了最华丽的衣裳,笑迎八方宾客。老头儿仿佛又看到多年前朱九华过十七岁生辰的那一天。只是今天,他长舒一口气,银子已经筹齐了,他要理直气壮的还回去。
莫若菲心里又是一阵惊疑,难道这事还有回旋余地?他柔声道:“天注定我们是兄妹。不弃,我母亲她……你若不能原谅她,我也无话可说。”
“淘气。我看啊,苏州城会越来越热闹了。不弃,如果碧罗天的势力大到我没办法对付,你想怎么办?”
她缓缓起身,俯瞰着他道:“从此,我们是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的陌生人。”
“东方公子,百年前朱府欠了贵府的银,今天终于筹齐了。你过目吧。”朱八太爷的声音略微发颤。
朱八太爷一味的笑,当即告诉莫若菲,他的孙女儿在苏州府的醉一台设宴专请他一人。
陈煜目中闪过睿智的光,低声说道:“皇上哪怕暂时对碧罗天放心,我还是东平郡王。做东平郡王一日,就会像我父王那般过一世。我要做莲衣客带了不弃过逍遥日子去,他正好给了机会。小虾,你回去替我传个消息,就说我不敌东方炻伤重而亡。朱府如果不想惹人眼红,最好把三千万两银子全用于修大江堤坝。照顾元崇!”
十天之后,朱禄将四海钱庄的一切都移交给了莫府。接过八百万两的巨额银票,核实印鉴画押后,心里最后一块石头落了地。
“明月夫人跑苏州来做什么?柳青妍失踪了,你已经没有了对手。我俩之间的协议就此作罢吧。”
一股酸胀直冲心底。他此来苏州是为了花不弃。为什么没有人这样爱她?柳青芜左手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入口微苦,喉间回甘。
朱八太爷和图书惊愣住。
柳青芜轻哼了声道:“那东方炻可不是简单人物。碧罗天极其神秘,你替花不弃还银可以,你想查怕是不行。”
他的目光从主桌上的人身上扫过,施施然一拱手落了座。
东方炻回过头,柳叶眉轻展,邪魅笑道:“大魏国一年的赋税不过两千多万两。拿这么大笔银子,我怕皇帝陛下派兵来剿了我家!银子能带来灭顶之灾,不如不要!人嘛我倒是带走了。字据已签,东方家与朱府两不相欠!”
然而不弃还是走了。她在心里对薛菲,对薛家庄的人说对不起。为了自己的赎身银子,她放过莫夫人,放下了仇恨。
朱府后院书房中,朱禄劈里啪啦拨打着算盘,报了个数。
他说完笑了笑,很完美的一个悲伤笑容。一个孝子为了母亲亏欠于人,不得己,真是不得己的笑。
说到底现在她需要银子,就卖股子卖产业。将来还清了欠债,想要再拿回产业,姑奶奶们经营不下去,转卖也只能卖给朱府。
这一天朱府张灯结彩,一派喜庆。车如流水马如龙。道贺的宾客险些踏断了门槛,唱诺的小厮吼哑了嗓门。
看到不弃没有动静,陈煜面色变寒,目光盯着大船缓缓驶向湖心。
灯光将不弃的眼瞳映得如猫儿眼一般流光溢彩。她伸手拿起一只鸡腿,毫无形象的大嚼。含糊着说:“你可知道,我没长得像莫老头,实在很幸福!”
东方炻如约而至。他穿着青碧色的长袍,脸上看不出半分端倪。
“恭喜莫公子。方圆钱庄和四海钱庄并为一家,莫公子从此是大魏国最大钱庄的东家。”
这么一分,朱府相当于把产业全拱手送了出去。朱八太爷急得吹胡子瞪眼道:“她们懂个屁,这些产业到她们手里迟早会被败光!”
“是么?”陈煜收好银票,笑容可掬的替柳青芜又倒了杯茶。
东方炻有意无意的看向陈煜道:“人我是带走了,也和朱府两清了。如果有人能从我手中把人抢走,那是朱府的本事。”
她捡起地上那株断菊,怜惜的将它插|进了花盆中轻声说道:“我眼里心里只有你一个,为什么你要喜欢薛菲?当年你来薛家庄是为了看我。为什么从此以后你的眼里只有她一人?她有什么好?比得上我吗?我为你赚得大笔金银,她心里却只有信王爷没有你。”
柳青芜进了别苑,俏立在花园门口怔怔的看着他。
柳青芜眼里流露出一丝失落:“她不想花不弃嫁给东方炻。”她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这是四百万两银票。希望能替朱府还了欠银。”
正厅之中只摆了一桌。坐着靖王爷,陈煜和朱八太爷。
“不!我不想!”莫若菲脱口而出。他深了口气道,“不弃,你还活着我很吃惊,也很高兴。”
马车上她那一手偷技,她身上总让他感觉到熟悉的味道,他对她莫明其妙的怜惜。她不肯告诉云琅是谁下毒的理由,她中毒身死后心里的恐慌和害怕……原来如此!
东平郡王突大张旗鼓的出现在苏州城,打着和朱府茶行做生意的幌子也去拜访了朱八太爷。
瞟着他微微颤抖的衣袖,不弃第一次有了战胜莫若菲的快|感。前世的山哥叫她怕,这一世的莫若菲她望尘莫及。但是今天,她有了全胜的把握。
远远的看到那一角黑袍,她轻笑着提着裙子奔了过去。
就在他优雅端起茶盏时,朱府下人们将菜端上了桌子。
不弃紧接着又对他说道:“朱府的产业在两年内靠着余威是倒不了的。姑奶奶们再蠢笨,也不会故意败光自家的产业。她们做的好,咱们不费心神就有三成红利可拿。她们做的不好,正合我的心意。等到咱们真想收回这些产业时,价可就不是我卖出的价了。高卖低纳,不过就是现在让姑奶奶们心甘情愿地拿了些银子凑来还债罢了。”
花九原来是朱府的九少爷,难怪花不弃能当上朱府的孙小姐。朱八和-图-书太爷膝下无子,爱屋及乌的心情他能理解。可是花不弃是他的妹妹,是父亲和薛菲的女儿。她死,让他的心空落了很久。如今她活着,莫若菲不希望她与他为敌。
“我是朱珠,也是花不弃。这世上没有山哥,也没有小不点儿!”她突然笑了,清脆的笑声在宽敞的堂厅里久久回荡。
他的出现叫靖王爷吃了一惊,却在看到皇上密旨之后噤了声。让出了靖王府的别苑给陈煜和随从居住。
不弃摇了摇头:“别打亲情牌了。我不想认莫府这门亲。薛菲,是老太爷的女儿,我九叔的亲妹妹。我很同情你母亲。我既然没有死,她当然也没有杀了我,谈不上找她报仇。但是我母亲的债我却是要讨的。薛家庄的人命,大概值八百万两银子吧!”
脸色苍白的莫若菲脸上没有半分喜色,轻轻说道:“若你家小姐还缺银。可至莫府任何一家钱庄调银。无论数额多大。”
明月夫人坐起身来,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她推开房门,走进庭院,仰头望定天上的明月,眼睛渐渐的溢满了泪水。
他倒了杯茶给她,用的不是江心白。“江心白轻薄如玉,适合江南绿茶。宜兴紫砂煮出来的高山大叶茶比江心白好。”
不弃眨巴眼道:“我能还银。”
陈煜眼里涌出浓浓的兴趣:“明月夫人为什么要告诉我?”
想起不弃对他打算摆明身份出现时的大惊失色,陈煜忍不住低低笑骂了声:“傻丫头。我不还是个小郡王?真以为我会用莲衣客的身份出现?”
他烦躁的端起茶碗喝了一大口茶,借此稳定被挠乱的心神。她不再是从前的花不弃,她会找莫府报仇吗?
莫若菲只看着她,目不转睛。他眼里突然有了泪,一把拉住不弃的手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多银子?你遇到了什么麻烦?不用钱庄的股份,我给你!”
黑雁跟在她身后,瘦削阴沉的低声说道:“公子也许是玩心重了!”
陈煜惊奇的看着她:“怎么可能?你家不是欠了他家三千万两?”
一席话之后,朱府就暗中开始拆卖股份。如今有莫若菲的八百万两,陈煜送来明月山庄的四百万两银。三千万两银子筹齐了,还有余钱可供朱府周转。
“我最喜欢吃菜胆花雕醉香鸡了。鸡腹中填塞了拌好佐料的冬笋香菇,用酒醋姜丝蒸了。鸡呈浅黄色,带着淡淡的酒香,带着丝丝甜味。啃起来滋味无穷!”不弃边说边走进来,解开披风,穿着银缎绣绿缠枝花纹的大袖衫,淡绿抹胸配深色拖幅长裙。头发梳了个堆云髻,插戴着攒金丝八宝琉璃钗。双目含笑,炯炯盯着脸色发白的莫若菲。
柳青芜沉默了会儿道:“师傅让我来告诉你一声,你感兴趣的碧罗天少主正是东方炻。”
不弃嘿嘿笑道:“以朱府之力还不了,以朱府和莫府加在一起的力量就能还。”
“莫府八百万两,明月山庄四百万两,呵呵,好得很。”东方炻嘴角微翘,眼里蕴含着一丝风暴前的恼怒。
不弃叫朱禄一算账。卖出了七成股,收回几百万两现银。她淡淡的对朱八太爷说:“咱们不动钱庄的官银,需要还三千万两银子。缺口有一千七百万两。现在只差一千万两。官银可做救火急需,真要动,只要漏了风声。皇上查账叫朱府还,就是抄家灭族的结果。朱府不可能在短短一年半的时间内赚一千万两银子。你真想让我嫁?”
水是从杭州运来的虎跑泉水,茶是他嘱人自东平郡运来的特产高山大叶茶。茶汤深重,香气馥郁。
他大喝一声,鞭子狠抽在马身上,马奔得更疾,没多久便出了苏州府,直奔城外五湖而去。
望京多宝阁的名菜居然摆上了苏州酒楼的餐桌。不弃是在提醒他当年利用她和信王爷搭成协议之事吗?她是在告诉他,她已经不再是花不弃,而是朱府孙小姐了吗?
不弃使劲抽开头,扭过头高傲地说道:“在商www.hetushu.com.com言商。咱们只是在谈生意。这笔生意你不亏,莫府从此是大魏国唯一的金融世家!画押吧!别让我瞧不起你。”
不弃的神色变得极为古怪。她盯着他,眼里浮现出悲伤:“这个世界上,你哪怕和我成了敌人。我也不想要你的命。你母亲,因为莫夫人是你母亲,所以我愿意把所有的仇恨都让风吹走。死者已矣,咱们还活着。你若是死了,我会很孤单。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一个人会了解,仰望星空时无法解开时空秘密的心情。再没有一个人会明白,身处人群之中,却像全世界孤独的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感觉。我做我的事情,永远不会再和你有半分交集。江南朱府永远也不会在望京城和你抢生意。你必须答应我的条件,不是为了薛家庄的上百条人命,也不是为了你母亲所做的罪孽。而是你欠我!你前世欠了我,这辈子你要还我。山哥!”
能夺得经营权,把朱府的产业变成自家的产业。姑奶奶们哪有不肯的道理。靖王府的九姑奶奶就把朱记丝绸行的七成股子一口气吃下。让朱记丝绸行变成了靖王府的产业。白纸黑字写得明白,产业换了主人,但牌子永远不能倒。这一点姑奶奶们也是极为赞同的。毕竟是自己的娘家,自己的根本。朱府小姐的身份是一世不能变的。纸上又有说明,如果不想经营了,股子也只能卖给朱氏族人。又得到了宗族族人的赞同。
莫若菲在这种气度面前愤怒了,美丽的脸一阵扭曲,他咬着牙道:“你早知道了。在接你来望京的马车上你就知道了。装得好哇!”
陈煜眼睛微眯,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我明白了,明月夫人便是当年想娶薛菲那老怪物的妾室对吧?有趣!原来如此!”
陈煜并不否认,笑道:“她什么都好。”
堂厅内只摆了一桌酒席。四面用鲛绢糊的屏风围了。灯光隐隐自屏风后透出,耀得屏风上的花鸟画案活灵活现,就像坐在花园里一样。这是莫若菲熟悉的灯箱制法。
明月夫人半倚在绣榻上,她单手支着下颌,露出一截雪白的皓腕。粉色绸袍松松罩在她身上,长长的裙裾拖下来,衬得整个人弱不禁风。
朱府背着这个沉重的包袱足足四代人。自朱六爷到不弃,几十年了。朱八太爷的眼睛立即濡湿。他验过字据后,颤抖着手招来朱福,亲手将它点燃。
“他让黑凤专程来询问莲衣客的消息。他若不在意,怎会如此?我就知道那双眼睛,那双眼睛……”她声音微微哽住。如果不是语气中的怨毒,明月夫人此时的模样只让人瞧了堪怜。
黑凤对她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苏州城里的这个秋天着实热闹。
东方炻瞟了眼紫檀木笨,自怀里掏出字据给朱八太爷。
陈煜和小虾跟着他一直奔到湖边。
“你也知道,朱府这两年在卖股筹银。我需要银子做别的事情。正巧莫府想开天下第一钱庄,你家又欠了我母亲一家上百口人命。五成的股价大概是四百万两银,我多要一倍的银两销了这桩血仇不算过分吧?”
四海钱庄的五成股份?价值四百万两银子!最关键的是可以让他完成莫府一家独大的金融王国梦想。莫若菲的血管又突突的跳了起来。今天这顿饭太刺|激了。他再想镇定也镇静不了。
小虾见追不上船,急声说道:“你刚才怎么不在府里出手拦住他?让他逃了怎么办?小姐怎么办?”
陈煜不及莫若菲美,但只要把他和莲衣客的身影重合。一个温柔贵公子,一个冷峻侠客,合在一起带给她的感觉是那样奇妙。天门关莲衣客的不屑与威风,眼前的陈煜温润而深沉。她下意识的深深呼吸。早晨的清洌空气直入心肺,让她慢慢冷静下来。
不弃微微一笑:“莫公子,好久不见了。”
靖王爷轻叹了声,推过写好的字据,大意是从此两不相欠云云。
不弃微笑道:“那是你们的想法有问题https://www•hetushu.com•com。生怕祖宗产业断送在自己手里。做生意劳心费神,真不如暗中投资拿股分红省时省力。”
明月夫人抚着一株菊花,手指用力折断,咬着牙说道:“公子要娶谁难道我还拦得住?不过,我拦不住她,我却能帮着朱府!”
他冷哼一声,身如鬼魅,如缕青烟飘走。
“是江南的东西好吧。”柳青芜不无讥讽。
不弃坐下把脸突然凑近了他,唬得莫若菲下意识的往后一仰。他终于也有不再自信笃定的一天?!不弃乐得哈哈大笑:“哈哈!真被我吓住了!我没死呢,大哥!你真的希望我死了?看到我活着不高兴?”
“我可没告诉云大哥,下毒的人是谁。听说他一直认为是莲衣客。满江湖的重金悬赏呢。”不弃敛了笑容,盯着莫若菲一字字的说道。
陈煜眉梢微动,突见小虾自堂后奔出,头发散乱,目光冷冷望向东方炻。不用再确认,他就知道东方炻必定掳了不弃走。
醉一台今日被朱府包了场。莫若菲进来的时候看到四周安静,只有垂手肃立的朱府下人不觉一惊。他脑中闪出了鸿门宴三个字。
柳青芜款款走过去坐在陈煜对面。
“别走!给我一个机会……”望京城的无双公子神情激动语无论次,“我无数次的梦到那座山崖,无数次的想起你。小不点儿,我们在一起那么多年,我们相依为命。这里没有人和我说同样的话,没有人能知道莫府十岁的小公子拼命的读书,拼命的想变得强大。我很累,真的很累。你来了,我是真的想保护你。我想对你好,我想照顾你一辈子。我不想和你变成陌生人。我不想你这辈子还怨我……”
彻底被震碎了心神的莫若菲望着她,毫无知觉的签名盖印章按下手指印。不弃轻吐出一口气。不用这种连续的手段,她也没有把握如今的莫若菲是否会顺利的出六百万两银子。
已经是深秋了,早起能看到湖边的草叶结上了层白霜,明晃晃的像轻雪洒了一地。不弃独自进了柳林。
那种自信不是前世的小流氓小不点能有的,也不是乞丐出身的丫头花不弃能有的。是江南朱府继承人理所当然的气度。
这番话说得朱八太爷连连点头,又疑惑的说:“怎么以前就从来没想到过这一招呢?”
桌子中间摆着一口紫檀木箱子,他不用想也知道里面装满了银票。
“为什么莫府肯帮你……”
小虾不明白。
深秋的五湖风景极美。丛丛芦苇绽开了白色的芦花,随风柔柔的飘起。一湖澄碧的湖面映着阳光像飞舞着成群金色翅膀的蝶儿,美不胜收。湖心的三座岛屿绿意盎然中夹杂着红枫黄叶,五彩斑澜。
他说完用力磕马,朝着君山方向奔去。
莫若菲脸色一肃,冷笑道:“你没有证据!”
明月夫人脸色突变,长袖舞动,片刻后花园内再无一朵花留在枝头。她深吸了口气自嘲的笑道:“看来我该去苏州看看江南的秋色了。”
苏州靖王府的别院内,陈煜正亲自动手煮茶。
朱八太爷一愣,喊了声:“你的银子!”
莫若菲的神经咔巴一声断了。心里哀叹,所有的猜测都变成了现实。她没有死,她回来了。她是回来找莫府报仇的!她知道是母亲下的毒,她知道!莫若菲眸光低垂,轻声说道:“对不住,不弃。我发现你时已救不得你了。她是我的母亲,我再想疼你,也没有办法。你既然回来,是要找莫府报仇吧?我只能应战。”
朱八太爷哑然。
朱禄道:“在下替孙小姐谢过莫少爷好意。孙小姐临行前嘱咐在下转告莫公子。人活一世不容易,要过得开心一点才是。”他从怀里取出一只荷包放在桌上,深揖一躬离开。
东方炻签了字画了押,收起一份放进了怀中。他施施然站起身,拱手行了礼,一言不发就往外走。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不见则已,一见惊魂。
不弃将啃得干干净净的鸡腿随意往桌子上一扔,顺手用桌和*图*书布擦了擦手。这才笑道:“就这样让你出八百万两银子,你当然是不肯的。如果我把四海钱庄的五成股份转让给你呢?”
莫若菲望着眼前的不弃,发现她变得成熟美丽,她浑身的自信绝不是大半年前的花不弃所能拥有的。
“莫公子宽坐。我家小姐马上就到!”一名相貌甜美的丫头沏了杯茶,软声软气的说完拿着托盘退到了一旁。
楼下传来莫若菲的哭声。重生二十年后,他第一次哭得这么痛快。
他惬意的嗅了口茶香,浅浅抿了口。
出得朱府,东方炻翻身上马,扬长而去。走得一程他回头,对远缀在身后的两骑冷冷笑了笑,随即柳眉微微展开,眼底露出兴奋之意。他喃喃说道:“莲衣客,如果你出现,你真能赢得了我?”
只听东方炻哈哈大笑道:“老太爷请放心,小姐过十七岁生辰时晚辈和她拜堂成亲,会回来看你的!”
明月夫人带着柳青芜来了苏州城,专程来朱府拜访朱八太爷。
靖王府的九姑奶奶给足了不弃面子。今晚在醉一台的全是朱府的下人们。照不弃吩咐在上菜之后就开了。小虾亲自守在醉一台外。没有人听到她和莫若菲的对话,没有人看到缓步走出醉一台的不弃满脸是泪。
“小,小不点……”莫若菲哆嗦着喊出一句。
莫若菲木然的看着桌上的那只荷包。轻轻一抖,里面掉落数枚黄灿灿金瓜子。他仿佛又看到马车上,不弃偷走他怀里的小金桔,狡黠而得意的笑脸。
就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不弃暗中将朱府的丝绸茶叶米粮行以及越青窑产的青瓷她拆分细了。自朱府十个姑奶奶开始,不弃将每一行都进行了股份制改革。除了四海钱庄,别的产业朱府只占三成股份。十个姑奶奶联合凑份子也好,单独吃下也好,用现银买下了七成股份。
陈煜靠在树上微笑着向她张开了双臂。不弃扑进他怀里,终于忍不住把如何捉弄东方炻如何气走云琅的事说了。
不弃自怀中拿出契书,缓缓推至他面前。
她想起初见陈煜时他着一身宝蓝色的衣袍,贵气十足的出现在明月山庄于南下坊灯节设的花楼上。
她的声音仿佛来自亘古。穿越了时空,穿越了重山,毫无预警的直刺莫若菲心底。一股血直冲脑门,他张大了嘴,呆若木鸡。
等待的时间里,他看着四面围着的屏风情不自禁想起了红树庄冬天放在暖阁里的屏风。心里掠过一丝不安。但他又说不出来具体是为什么不安。
他拒绝了母亲的提议与朱府为敌,亲赴苏州就是想要作个了断。
莫若菲微微一笑,掩住心里的震惊。他已经有八分相信不弃真的活过来了,还成了江南朱府的第十代继续人。绝美的脸上难掩吃惊。眼里更有一丝玩味。她想要惊鸿亮相让他吃惊么?隔了大半年没见,他很想看到不弃变成什么样了。
她耸了耸肩,将契书放进了怀里。毫不留恋毫不迟疑的要走。
望京莫府的大公子莫若菲也来了。他听云琅黯然的说不弃在朱府,成了朱府的孙小姐。可是她死了!他亲眼看到她吐血无救。他亲眼看着她下葬。他亲手替她立了碑。她不会是花不弃,不会是!莫若菲心里涌出种极荒谬的感觉,他决定到朱府瞧个明白。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场景,连衣服都该死的和当初花不弃在红树庄里穿得一模一样!心里本来肯定了八九分,然而看到不弃时,莫若菲仍然心神大乱,怔立在当场。
宽敞的院子中宴开百席。四位总管笑容可掬地接待着八方客人。只从他们微微颤抖的衣领上可以看出,其实他们心里很紧张。
所有人长舒了一口气。
不弃拍着装了银票的紫檀木箱子笑道:“不用等到以后了,去请东方公子,请靖王爷做中人。朱府现在就还银。”
陈煜淡淡地说道:“他抓了不弃正中我下怀。算他聪明,没拿那三千万两银子。江湖中总有些神秘世家存在。皇上会放心,不会再深究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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