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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翻御史大夫

作者:谢金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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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布衣卷 第九章 过新年

第一卷 布衣卷

第九章 过新年

虞璇玑瞪大了眼睛,指着他喊。人潮压过来,把她往右挤,她与他中间挤入了一个老人,她想扯住李千里身上那件松绿袍子,纤细的指尖却只能勉强擦过他胸前。
“男人就是不会买东西,这是包金的,不值钱,去那间。”小娘子摇头,笑着对丈夫说,这……就是因为不值钱才买给妳啊……公子心中暗道,我还要存钱去找平康坊的刘娃呢……
“分文不取。”虞璇玑破颜一笑,连连拱手:“我那间小庙,供不起李姑姑这位天仙哪!”
“什么郎君!就是个死鬼!”虞璇玑怒目而视。
“吓死人了,嗓门这么大。”那位丈夫说。
“这……”、“这御史台主也太乱来了!”、“令史没说怎么考?”一众士子七嘴八舌地问。
却没想到,这一绕路、一耽搁,到天门街时已是人山人海无可回避,好在改装完毕,不似穿着紫袍过街那么招摇,只是挤在人群中还是非常难受,而且旁边的这两位同路人,实在叫人不敢恭维……又走了半刻钟,几乎还在原地,不远处那个胡商第二十五次说他卖完这批货要卷款潜逃,李千里无奈至极,他的座骑更不耐烦,直往他头上喷气,他只好拍拍座骑:“风魄,回去给你吃大麦。”
“上皇隆恩,微臣铭记在心。”李千里接下赐物,一脸阴沉:“多谢中使,烦请中使代我转告上皇:大男人擦面药擦得一脸上粉似的,能看吗?还一嘴蔷薇味,是要给谁吃!你把御史威仪放在哪里!以上字句,务必一字不漏。”
虞璇玑抬头,只见七八个同年迎面走来,都是上次在天门街上跟在柳飞卿身边维护过她的,虽然后来不是人人都来探望,但是久历冷暖人间的她,早已不在意这些小动作,只见那被称作老刘的中年士子笑着说:“恭喜妳这小鱼游过龙门啦!”
“谁说的?”、“你认识御史台主吗?”、“他连东川都搞垮了,整死小鱼跟捏死蚂蚁差不多!”、“有点危机意是好不好啊你!”众人异口同声,齐心挞伐。
虞璇玑嘶吼着,引得行人都侧目相视,旁边的老人捂住耳朵抗议:“小娘子,骂街哪!妳看,郎君都被妳吓走了!”
“娘子,买个金梳背给妳好不好?”少年公子挑了个镶珠金梳背起来,微笑着对新婚妻子说。
原来他今日早就该回家,临出御史台时却被太上皇派来的中使叫住,赐了什么口脂面药,顺便还传了太上皇的口喻:“千唷!别拿脸不当脸,面药要每天记得擦,才不长斑,口脂想起来就记得点,这次还给你特别做了蔷薇香的,看我多疼你。以上上皇口喻。”
昏黄的灯光迷了眼,她迷蒙的目光掠过人群与栉比鳞次的楼阁檐角,浑然不知今夕何夕。恍惚间,她好像还没经历这十五年的物换星移、人事全非;恍惚间,她挽着的不是与她一样历经沧桑的李寄兰,是只长她一岁的姊姊珠玑;恍惚间,充作护花使者的不是柳飞卿,是疼她怜她的父亲虞赓……
果然有才无行一点都没冤枉她……在回家的路上,hetushu•com•com众人一致这么认为。
眼见满城京都繁华,与十五年前几乎没有两样……然而,她已不是当年那个满怀期待与羞涩的少女。那时,她喜孜孜地挑了玉佩、带挎、波斯弯刀要带回凤翔赠与李四公子;那时,她信了他的话,他说“尔如蒲草、我为盘石,此心此情,必不相负”……
二位大将军一喊完,门楼下的百姓欢声雷动,天门街右方的砖石城根下,“呼”地一声窜出大片火花,不是失火,是一群西市胡商带来的百戏团以百人喷龙火的壮观场面抢眼球,火光一现,又听见琵琶胡琴羌笛羯鼓齐鸣,一百个头戴五彩狮子面具、身穿彩衣的人随着音乐且歌且舞,正是一首《五方狮子舞》,热闹非凡。不愧是精于商道的胡商,只见他们抢足了风头,旁边早已摆好的摊位上,胡商与商妇拉开嗓门大声促销,引得人人都探头来看。
“欸!你不会是想毒死我吧!”虞璇玑大喊,‘假鬼’却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没入人群中。
“是啊,礼部前几天送信给我,让我考试当天去礼部贡院时,直接报虞璇玑就可以。”虞璇玑说,众人闻言一片道喜,因为考试当天还有些搜身检查的手续,十分麻烦,虞璇玑却摇头苦笑:“礼部那位令史好心给我透露消息,说御史大夫知道我被礼部下符单召,暴跳如雷,差点没把礼部拆了,还提了一个梁国开国以来从未有过的黑心策问方法,礼部尚书一辈子没听说过,自然不肯,最后御史大夫百般恐吓威胁,逼得礼部尚书答应,令史还说叫我好自为之,最好出门前先跟家人朋友道别,再来赴考。”
“虞璇玑……”
虞璇玑忿忿地瞪了那对夫妻一眼,不想再被误会,只好住嘴,收回手来,此时才想起‘假鬼’丢过来的小金盒,突然又想起翟叔前两天说的另一个鬼故事,说有个被主母冤枉窃物而被打死的小婢,就附身在那个饰品上,有人拿起饰品,就会听见小婢叫那人的名字,然后吐出长长的舌头……
虞璇玑看见李寄兰的模样,知她喜欢这个小金盒,便说:“妳喜欢就送妳吧?横竖也是不用钱买的,人家是借花献佛,我借口脂献仙子。”
李千里半边脸都在抽搐,岁末除夕之日一个人过就已经很不爽了,还要被臭老头奚落,接过旨后正待再回敬几句,中使却说:“上皇还说,若是台主想追出来,就对台主说:我可不想被臣下殴打,先走了,新年快乐。以上上皇口喻。”
虞通鱼,虞璇玑虽在一般女子中算是年长,但是在一干进士中却还算小辈,上次被御史大夫讽为杂鱼,于是大家私下都叫她小鱼。那滟澦堆则是梁河瞿塘峡中一块怪石,四周漩涡奇诡,最难行船,传说滟澦堆上写着“冲我来”,若舵手把得住舵、又有胆量将船直驶往滟澦堆,快要撞上的时候就会因为漩涡的关系转了方向安然度过,若是千方百计想闪过,反而会被漩涡裹卷撞上怪石,用来比喻何人,看官应当和-图-书知之。
“死鬼……”她低声说,李寄兰没有听见,而她睁大了眼睛,看见那死鬼牵着那匹黑马走进亲仁坊,随即翻身上马离去,那个背影、那个骑马的样子,异常熟悉,难道这死鬼早就认识她?
“这……台主请稍待,上皇命下官务必将台主回话转告于他。”中使到底是见过世面的大内高手,一脸冷静地走到御史台外:“回禀上皇,御史台主谢过上皇恩泽,并要微臣代为转述其言:大男人擦面药擦得一脸上粉似的,能看吗?还一嘴蔷薇味,是要给谁吃!你把御史威仪放在哪里!以上是台主回话。”
在西京一众准备要疯狂采购的男女老少中,一个青年官人无奈地牵着马夹在左边的大肚富商跟右边的豪|乳大婶中间,他的手举得高高的,就怕不小心碰到什么地方……在这种地方,其实满容易遭刺的,还好下朝的时候记得在衣服里套了件波斯锁子甲……不过长剑应该要收起来才对,要不然那大婶一直误会他的某个部位不安分,那大肚富商早看见大婶对这官人目送秋波、晕生双颊,哈哈大笑说:“郎君,你也好这味的?”
“上等的水精杯,不用什么欲饮琵琶马上催!买回家随便喝!”
“小鱼的这块滟澦堆可比瞿塘那块恶得多,听说‘滟澦堆’要亲试亲策妳?”须发花白的士子老韩捻须微笑。
“喂!你怎么不说话!可恶!滚开让我过去!”
“没,令史说详细情形他也不清楚,只听发抖的尚书说了个大概,令史说他在礼部混了三十年,从没听说过这种考法……”虞璇玑无奈地说,看看众人,自嘲地说:“依传言中的御史大夫个性,没给我上御史台十大酷刑就算是人性未泯了吧?”
李千里听这声音,便想闪人,无奈人潮拥挤,避无可避,那女子在他身前,只见她侧过身将东西递给他,目光在瞄到他身上皮袍时一闪,抬起头来:“是你?”
好不容易前方路况变好,似乎是狮子舞退场,路变得稍稍畅通了些,李千里连忙满口借光、告罪地拉着风魄离开富商跟大婶的视线,虽然走不了二十步又被塞住,但是这回旁边就没那么拥挤了……
谁跟你好这味……真是冤枉死人,这位尴尬窘迫、手足无措的官人,不是旁人,正是看官们早已看得有些腻烦的御史大夫李千里本人。
‘匡啷’两声,从李千里怀中有东西掉到地上,正落在那女子脚边,女子低头去看,是一个金盒子,在黑压压的脚边特别明显,但是两人都被人群夹得动弹不得,遑论俯身去拾,李千里正在为难处,那女子把马鞭往地上一勾一挑,那个盒子便被挑了起来,她手一翻一接,正把盒子接了起来,就手一看,是个线刻孔雀镶钿镏金盒,手心大小,甚是精致,赞了一声:“好作工,哪里买的?”
李寄兰却搔搔头,似乎有点苦恼地说:“那,我给妳写墓志,还外带几首〈吊璇玑诗〉跟〈虞璇玑别传〉,妳想变成绝世佳人还是薄命红颜?”
李千里不答,只是微笑,不过这次www.hetushu.com•com他感觉到自己唇上明显的弯度。
“呜哇!人不是我杀的!别来找我!”
“对对对,妳先看,妳是道长不怕鬼。”
她奋力在人群中挣扎,横眉竖眼,气急败坏,粉色的唇瓣微张,在灯火阑珊中,隐约可见她唇上一抹温润的亮光,是擦了什么味道的口脂呢?蔷薇吗?
那时,她好傻好天真……
柳飞卿冷眼旁观,隐约感觉到虞璇玑似乎不只是她自称的南陵布衣,金盒这般名贵精致,即使轻财傲世如李寄兰,也不免面露喜爱之情,她却随意转手,也不像刻意摆阔,似乎那个金盒勾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是你在曲江边上整我的!”
这已经不是进不进祖坟的问题了吧?众士子更尴尬地想,却听两位强者女性一路上认真地讨论起如果要写《虞璇玑变文》,要在文中采用何种招式、何种措辞,直听得大伙脸红心跳,心头大小鹿横冲直撞。
“死鬼!喂!死鬼!你给我死过来!”
李寄兰双手一分,不过金盒刚才被撞凹了一小处,接缝处有点变形,她费了一番功夫才把它打开,一阵浓郁的花香扑鼻,就着附近的灯火一看,是一盒淡红色的膏状口脂,用手一沾,不稠不黏,擦在手背上涂开,很是滋润,是上等的口脂。柳飞卿则注意到打开的盒盖上用墨写着‘一两三分’,还画着不认识的花押。
三人并肩走过朱雀门街,都是一派热闹景象,坊街附近,只见胡姬们跨着高头大马、狎邪女驾着果下马、仕女则乘着牛车翩翩而来,服上加襕的士人与锦衣华服的富商贵胄,也纷纷从车上、马上下来,三五成群结伴而行,还有几个一看就知道是王公子弟的小孩,骑在高壮黝黑的昆仑奴肩上,兴奋地东张西望。虞璇玑挽着李寄兰手臂,听她与柳飞卿说说笑笑,只偶尔点头应声,也不知道自己应了什么。
“里头是什么?”李寄兰左看右看,简直爱不释手。
“给他家堂房玄叔祖崔老相公拜年去了。”柳飞卿道,小八的清河崔氏与李千里的陇西李氏、范阳卢氏、太原王氏与荥阳郑氏并列梁国第一流名门,人称五姓,名满天下,自然也是谤满天下,原因很简单,树大必有枯枝、人多必有白痴,五姓门第昌隆,只要报出家门就高人好大一等,子孙除了为官与入山隐居外,几乎没有第三种出路,在这种情况下,也就难免有些不肖子孙了。
“都不想,可以写成为了理想正义,对抗黑心御史大夫、碰头壮烈而死的烈女吗?”虞璇玑一脸认真地说。
天气虽然偏冷,但是刚才被那阵龙火一烧,空气中有种焦臭,加上人群的汗味、食物味与各种味道混在一起,闻起来并不舒服。李千里皱皱鼻子,偏过头去,一阵淡淡的青木香从鼻间掠过,稍纵即逝,他低头看去,旁边是一个男装女子,头戴着浑脱帽,穿一件镶狐毛的白袍,手中拿一根簇新的马鞭,正探头在人群间搜寻,像在找人。右边人群缓慢地推过来,把那缕青木香又送来,李千里感觉右臂似乎碰到什么和-图-书软软的东西,连忙把手抬高,以免失礼。
此时,二位大将军问清人数、核对无误后,方才回过头向着门楼下齐声大喊:“陛下特旨,金吾弛禁,官民同乐!”
“死鬼说是口脂。”
“娘……我要买这个。”一个孩子指着胡商摊子上的一个小物件。
孬种臭老头!李千里气不打一处来,眼见着这一耽搁,已经快到了击钲的时辰,看来无法走含光门了,他只好将口脂面药放进怀中,回到台中摘下帕头、换下紫袍玉带,披上护身轻甲,穿上皮袍、系好长剑。再用青缎带束额,正中一枚绕金丝白玉托,看来像个十六卫中的上级将领。换了衣裳,这才把官服打成包袱提在手里,出了御史台往左走,过御史台推事院,到推事院后的马院里去牵马,再从皇城西南的顺义门出去,那里是右金吾卫的管区,随时都开着小门,然后再穿过天门街回到东城的自宅去。
经过了一个多月,梁国的女皇登基六十大庆终于开跑,首先是除夕日暮,击钲三百响后,原本应当在此时出皇城、沿着城中上百条街衢边走边喊“金吾宵禁、民莫夜行”的左右金吾卫军,此时只站在皇城下,而朱雀门楼上则站着左右金吾卫大将军,齐声一令:“诸军入禁。”
不会吧?没印象见过这个人哪!虞璇玑此时努力思索着见过的人脸,却一个也想不起来,却听柳飞卿高声招呼:“老刘!老韩!你们也来?”
虞璇玑惨叫一声,紧紧抓住旁边那位大婶,等到李寄兰一边喊着她的名字、一边分开众人找到她时,只见她像只壁虎似地抱着大婶的手臂瑟瑟发抖,李寄兰对身边的柳飞卿说:“这笨蛋一定又是想到什么鬼故事,自己吓自己了。”
虞岫嵬……李千里心中有个声音轻轻地说,他伸手接过盒子,金属做的盒子本无温度,此时却带着他怀中与她手中的温热,他将盒子收入怀中,感觉那微弱的温暖紧贴着胸膛,才若无其事地说:“有劳小娘子。”
虞璇玑还在努力伸长手想扯住他,他却没有伸手拉她一把,她离他越来越远,突然心念一动,他从怀中取出那盒蔷薇口脂,往虞璇玑处一抛,正好落在她张开的掌心上,虞璇玑下意识地一收,小金盒大概是刚才落地时碰凹了一小块,却比刚才在她手中还要温暖,她抬头想找那个穿松绿袍子的混帐‘假鬼’,却见他依然带着一抹讨厌的微笑,用那有气无力的声音说:“口脂送与小娘子点唇。”
“来来来!上好的波斯锦!肆主不在,家里没大人随便卖啊!”
明明就在台外,是干什么要叫个内侍传话?李千里正在考虑要不要直接走人,却见那中使走回来,用一张平板的脸与平板的语调说:“李台主,上皇传语:旷男火气大是早知道的,却不知你是个不解风情的呆子!蔷薇口脂是女人最喜欢的东西,擦在嘴上搂过女人说‘心肝,来,我帮妳上口脂’,然后做个嘴放倒,这种稀松平常的技巧,你不会不知道吧?咦?难道你活到三十七岁还是童男子?不解人生乐趣,可怜和*图*书哪!以上上皇口喻。”
“油亮油亮的于阗玉,公子,买一个给小娘子!什么?这种价钱都不买,肆主捶心肝,看在公子这么有男人味的份上,再给你八折价,还不买,肆主去撞豆腐啦!”
这也太豪放太惊悚了吧,妳不是出家人吗?一众士子尴尬地想,却听虞璇玑说:“我比较喜欢第二个,简单易懂而且非常煽情,虽然真的这样搞,我没脸进祖坟了。”
“璇玑,到那时,我会为妳写祭文的。”柳飞卿嘻笑着说,引来众人鄙夷的眼光:“干什么?御史大夫不会真的把璇玑弄死的啦!”
“买什么买!就知道买!”正焦急着找不到绸缎摊的母亲使劲一拽,把孩子拽走……
等到李寄兰与柳飞卿随便念些不知所云的句子充作符咒,然后把她解救下来、又与大婶赔礼后,才把虞璇玑带走。虞璇玑自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引来李柳二人的取笑:“笑什么!都是那死鬼!小八呢?”
“娘子不在娘子不在,卖完了老胡麻要带小花娘回老家!”
恍惚间,她的视线扫过一抹松绿……
“小情人吵嘴……”一个大婶偏过头去跟丈夫说。
“妳想太多了,玩弄西京官人、被善妒御史大夫所杀的风流豪放女还可以考虑,我可以帮妳写成《虞璇玑变文》,送到西明寺日夜传讲,以警来者。”李寄兰更认真地回答,完全无视于身旁几位男性惊愕的目光:“连变文纲目都帮妳想好了,妳听听‘几度春风几度恩,巫山云雨落红尘,空有满腔凌云志,却无一个知心人’,这四句好像典故太多,还是妳比较喜欢简明扼要的‘乌台主妒狂行凶,虞璇玑纵欲亡身’?”
“欸,金盒拿来我看看。”李寄兰伸手。
李寄兰一惊,这金盒在西市金银器作里,可以卖到五六贯,抵得上一个下级官员一个月的收入,她本想推辞,却见虞璇玑似乎不是很想看到这个小金盒,也不知怎么回事,就笑着说:“这东西不便宜,不是要我以身相许吧?”
胡商们的吆喝非常惊悚,不断打破东市商人们一唱三叹、韵律十足的叫卖声,惹得东市商人侧目而视。西京什么不多,闲人最多,虽是除夕团圆日,但是大家早就听说今天是岁末大出清的日子,连饭都不吃,赶紧携家带眷地跑来。
“诺!”左右金吾卫上至将军下至步卒一诺,分成左右两队退入皇城,关起含光、安上二门。片刻后,四位将军奔上门楼,齐声说:“告大将,左/右金吾卫军已入禁中,无一遗漏。”
“游过是游过了,前头不但有大浪还有滟澦堆呢!”虞璇玑摇摇头说,众人会心一笑。
虞璇玑双手奉上,柳飞卿也从旁探头来看,那镏金盒打磨得又亮又平、光可鉴人,上面是工匠用粗针一一刻打出来的孔雀纹,只见那一双孔雀毛羽分明,身下的缠枝葡萄藤、飞卷的雀屏乃至脖子上的飘带都栩栩如生,有种西域风格,围绕着孔雀的圆圈用葡萄藤装饰,圆圆的葡萄则以螺钿镶嵌,相当精致。柳飞卿看了,连连咋舌:“这金盒价值不菲啊,那死鬼一定是个有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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