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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翻御史大夫

作者:谢金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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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布衣卷 第十四章 九转丹

第一卷 布衣卷

第十四章 九转丹

“别好的不学,学些坏的。”萧玉环笑着说。
“又要给主考做牛做马一生执弟子之礼,又一点好处都没有,这种傻事不知有哪个傻子会答应?”虞璇玑抱胸而立。
说完,拔腿就跑,一路上撞到几个男女考生,也没时间停下来道歉,被鬼追似地冲到主考房,过门时忘记有门坎,结果砰地一声摔了个大马爬,李千里似乎十分惋惜的声音从前方传来:“真可惜……我刚刚要是数快一点,就可以过两天轻松日子了。”
“姊姊,那台主怎么考妳?”萧玉环拉着虞璇玑的手问。
也被抓来当考官的御史中丞泪眼婆娑,原本以为在李千里掌台后,这辈子落入魔掌暗无天日再也不可能翻身,却在此时看见了人生的一线曙光:“座中泣下谁最多,御史中丞绯衫湿。”
喀啦……陶器碎裂的声音……
“咦?什么时候变为师了?”正房中传出虞璇玑极煞风景的问话,御史中丞只觉眼前一片黑暗,人生的曙光原来只是地狱的火光……
“因为要赴你这混帐的三天三夜变态考试,我已经半个月没喝酒,你他娘的还好意思在这边喝酒吃肉,贱鳖!”虞璇玑大吼一声,一手扼颈,一手拎起酒壶直接把酒灌进李千里鼻孔:“吃吃吃……吃死你个混帐王八……娘的,不过是出个考题监个考,用得着吃这么好吗?那一桌大菜,别说你这狗官,就是三个拉车大汉吃都饱死,你还有脸当御史大夫,你这浪费公帑欺压百姓的狗官狗官狗官狗官狗官狗官狗官!!!!”
虞璇玑为难地看了看那碗酒,李千里此时万分惬意地欣赏小徒儿(此后这个词就变成他几十年的口头禅)脸上给他气出的淡淡红晕,她抬头,镇定地对他说:“可以换个杯子吗?学生不想喝主考的口水。”
“哼……”李千里哼了一声便不再理睬她,自顾自地享用着几案上丰盛得有点反常的晚餐,当虞璇玑从地上爬起来时,看到那一桌堪称山珍海味一应俱全的菜,不由得在心中又把‘贱鳖王八下三滥你个九世不得好死的倒路尸’骂了十几二十遍……
这傻鱼,那么认真想着这些旁门左道干什么?来做我的弟子不是很好吗?让我好好照顾……不对不对……李千里轻咳,是调|教!绝对是调|教!我是耿介正直的御史大夫,为了培育完美的接班人,延续御史台与我本人血脉的流传……不对!是延续御史台的优良传统!怎么可以放过这个优秀人才?于是,他更用力地眯了眯眼睛:“妳觉得,我会让妳有机会做大官然后整倒我吗?”
“不行。”
虞璇玑不爽地横了前方那位吃着好菜的混帐御史大夫,刚才吃了两个团子已是不饿,只想喝茶,于是拿出包袱中的茶碾子跟茶,透过窗跟吏卒要来一壶水跟一个炭盆,推着茶碾子,恨不得里面碾的是李千里的骨灰!
给你奴役一辈子才只保证和图书做个监察御史,还是待遇折半俸禄打折的里行?脑子坏了才给你当弟子!虞璇玑现在完全确定李千里除了做吃什么都不吐骨头的御史大夫外,只剩下当高利贷吸血虫一途了!慢着……难怪听说御史台的公廨本钱经营得十分出色,好用来补贴御史台收买情报线人的开支……
虞璇玑眉峰一跳,眼波一转:“这种终身大事,总是该让我想一想吧?”
“那帖经妳也别考了,滚出去。”李千里斩钉截铁地说。
“喔?台主说的傻鱼就是妳呀?其实也不傻嘛……”那考官年约六十,一派富泰,笑眯眯地说:“妳自然是过了第一试啦,赶快回去吧,台主说了,出榜后两刻钟内没见到妳,算罢考。”
“退一百步问,请问保证做到御史大夫吗?”
刷……有人在她碗中冲了茶,自拿了竹帚打出白沫,自把那块湿手巾放在她身前,拿走了茶:“看在妳这傻鱼还有孝心给为师的备茶,刚才那句话为师就当作没听到。”
“这虾炙得真好,外酥里嫩,其味无穷……哎呀,没想到御厨也能做出这么鲜美的雪婴儿,田蛙肉处理得弹牙鲜嫩,好吃好吃。”某不知死活的黑心大官边吃边评,最过份地是右手夹菜,左手打开放在炭炉上的一个小壶壶盖,浓郁的酒香顿时四散开来,他很过份地斟了满满一盅,仰脖饮尽,还附带臭男人喝完酒必定要来一声的‘哈’……咂嘴说:“浓郁香醇,郎官清真不愧是西京名酒。”
“哪里烂掉?”背后有人兴味盎然地问。
“是啊,十五岁就嫁了,可十七岁上,那贱人嫌我门第不高,想别娶高门,那时他任满,说要入京谋官,让我先到一处道观暂住,等求得官再东下接我。我硬是等了他两年,我起疑心觉得怎地音讯全无,寻回公婆那里,才知道他早已攀上高门,找上门去,他和他那新夫人倒将我打出门来,这才飘零天涯。”虞璇玑淡淡地说,掠了掠发,似乎那一切都已是过眼烟云,然而她自己知道,并没有过去……
“拜我为师,争点气考上鸿辞科然后传我衣钵做御史。要不然就现在滚出去,不要浪费我两天时间。”李千里的口气中,毫无商量的余地。
“怎么这样!”虞璇玑抗辩。
李千里又斟了盅酒,相当故意地在鼻前绕了三圈才饮下:“历经千辛万苦之后做我弟子跟一辈子别想当官,妳自己选一个。”
“退一百万步问,请问保证做到什么官?”
萧玉环听了直笑,也拿了一个团子囓着:“柳兄小八他们也是吗?”
“自然,走出南院之前妳都可以慢慢想。”李千里终于露出自以为和蔼的慈父(?)微笑,亲自斟了盅酒放在几案前端:“这是拜师酒,妳什么时候想通,什么时候喝。”
真没看错人,这么快就学会这招无往不利的杀气表情。李千里从鼻间又哼哼两声和_图_书,走回案前,据案大嚼山珍海味,筷子指着虞璇玑:“谁说私相授受?进士试还得考帖经、对策,帖经别人十中有六七就可通过,妳要是错了超过十个字就滚回泥潭,对策嘛,妳若写得不合我意,照样黜落。至于博学鸿辞,主考都没出来,就算是我再任主考,妳写得不好我照砍不误,何来私相授受?”
萧玉环谢了,便自回自己的东庑去,虞璇玑站在当场,突然不知道自己算是哪一庑?主考那一庑?于是挤过众人,去问那位年长考官:“学生虞璇玑,敢问官人,我算哪一庑?”
虞璇玑刚一吼出来一低头,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原来李千里掷过来的是块湿手巾……呃……虞璇玑僵硬地转回身去,继续咬住自己的指头……水壶冒出丝丝热气,翻花大滚却无人收拾……
“没这回事。”
“都是,妳听姊姊跟妳说,男人自打一出生,家人就灌输他们要做官,妳知道杜紫薇给他那小侄阿宜的诗吧?那时候他侄子不到三尺高,杜老就‘愿尔出门去,取官如驱羊’,取官这回事妳也知道,还当真就像塞外人养牛羊马似的,四处奔忙,今日两京明日西南,谁知道三年后去哪?所以男人就这么觉得四处宦游是正常是好,士宦之家,谁家又都是一人当官亲族皆奔,一个几万钱的薪俸左手来右手去,这持家担子就都在女人身上,男人顶多做几首诗唠唠叨叨,哪里顾得上琐琐碎碎的事!就是当年妳的远祖元宗皇帝任别驾的时候,生辰还是皇后质当锦衣才能做汤饼庆生,结果一当了皇帝,情份就都忘了,我不是在说元宗皇帝的坏话……只是男人都他娘的这副鸟德性,只顾得自己如何能官高爵显,怎么生活怎么过日子全都不管,无根飘萍似地浪荡大半辈子才觉得高尚风流,风流个鬼!”虞璇玑边吃团子,边唠叨起当官的臭男人如何如何,萧玉环眨了眨眼,原以为她是个轻疏狂傲的性子,却没想到她说起持家之道来,倒也井井有条,活灵活现:“玉环……玉环……妳在听吗?”
忽然,临近后堂的二门一阵骚动,只见南院吏卒喝开考生,护着一张大榜出来,虞璇玑下巴一扬:“诗赋结果出来了。”
虞璇玑说了一大通,后面几句听得萧玉环满脸羞红,呐呐地应了几声,虞璇玑这才觉得舒坦了,把手上团子吃个干净,擦擦嘴,萧玉环却小声地问:“姊姊……听妳这么说,妳嫁过人?”
“贱……”虞璇玑从齿缝中蹦出一个贱字,正打算把‘贱鳖王八下三滥你个九世不得好死的倒路尸’骂完,却见诸考官都瞪大了眼睛看她,硬生生转了个弯:“贱……见教了,学生告退。”
虞璇玑谢了,拿起团子来端详,团子不大但是捏得紧实,还撒了盐增添滋味:“还是女孩子心细,臭男人没一个可靠的,都他娘的是些贼厮鸟。”hetushu.com•com
东厢西阁悄无言,惟见台主脸色青……
“学生不敢要主考的衣钵啊!”虞璇玑也不知自己是那来的狗胆,竟然嘻笑着说:“挂单可以吗?”
众官失笑,只得打躬做揖赔礼,这才回去堂中放低音量聊天。此时传来幽幽箫声,一派月下苍凉,众人静声倾听,听得是一曲《度关山》,箫音刚奏了一折,又听东南处羌笛突起,如寒光映甲衣,再过了一折,近处听得琵琶嘈嘈切切,似厉兵秣马,胡琴低哑的音色从夜色中潜伏着,四种乐器或对奏、或合奏、或重奏,张弛快慢各有法度,似有矛戈成林飞渡关山几万重……
“什么!他没跟我说啊!”
“台主你是好人……”趴在东厢窗沿偷看的台官们破天荒地发给自己的长官一张大大的好人卡。
‘啪’地一声,有个东西打在背心,想也知道是谁干的,虞璇玑的神经本就紧绷,此时更是完全断线,转头怒吼了一声:“狗官你干什么!”
“没有。”
“监察御史……”李千里夹了块葱醋鸡,连皮带骨啃了半晌,连骨头都嚼碎了吞下去才说:“里行。”
刚刚是哪个自作多情的白痴说他心动?李千里见她结果是心疼她的茶,恨不得把心挖出来捏爆,凤眼又眯了眯,阴阴冷笑:“啧啧,看妳诗赋虽狗屁不通,但至少是比外面那票连屁都不如得好一点,本想好好调|教一番后传我衣钵,看来我还是识人不明哪!”
众人蜂拥而至,焦急地在那张大榜上找自己的名字,推推搡搡闹个不休。虞璇玑却拉住了萧玉环,一指后面跟出来的几个考官,果不其然,吏卒拿了面大锣筛了一下,众人安静下来,其中一个年长考官清清嗓子:“诸位考生,请照考棚区域,各回东西南北四庑,自有房师唱名。”
“很烫。”李千里听她此问,心头微微一动,脸色稍霁。
郎官清……郎你娘亲!虞璇玑握着茶碾子手把的手在微微发抖……
虞璇玑与萧玉环坐在南院廊下,与众士子一同静听这首突来的音乐,当然七八百个人不是人人都听得懂,只是刚才羌笛的声音似乎就在附近,大家以为是考场的提示声,这才全都安静下来,听着不知何处的四位官员为他们所奏的《度关山》。直听到箫笛渐低、琵琶无语、胡琴暂歇,一曲奏罢,众人才喘过气来,又开始评比起刚考过的考题。
“呃……在听哪。”
李千里本已转过身,此时冷着脸转回来:“哼哼……难得我这辈子想收个学生,没想到你这傻鱼这么不给面子,好大的狗胆哪!”
“学……学学生虞……虞璇玑,拜谢主考拔擢。”即使是又气又喘,虞璇玑也还记得要客套一番。
“那算了。”
“你再说一遍。”虞璇玑眯了眯眼睛,吓得崔小八拔腿就跑,这才对萧玉环说:“这个表情果然杀气十足,难怪那个烂心肝的混帐这么爱用。hetushu.com.com
“哼!那混蛋有好的可学吗!”虞璇玑不平地说,萧玉环腿上放着一个小包,从里面拿出两个冷饭团子给她,虞璇玑这才想起自己的吃食还在后堂,这时候倒真的肚饿了:“谢谢妹妹,我等会出来的时候再拿些吃食还妳。”
“哪里哪里,主考才是好大的官威!学生景仰之情有如黄河滔滔连绵不决啊!”虞璇玑拱手,视线瞄到李千里手中的茶,粗陶碗硬是被他捏出了三条裂缝,茶水顺着缝往外渗:“呃……不烫吗?”
虞璇玑将水壶放到炭盆上,将茶末盐末放在碗中,面对着西边打开的窗户,拿出肉脯夹在卷饼里,忿忿不平地啃着,恨不得啃得是李千里的骨头。
“窗外忽传台主语,初闻涕泪满衣裳……”那位替虞璇玑带路的台官擅自给杜拾遗的诗加工了一番。
碌碌、碌碌……虞璇玑手上的茶碾子缓缓地推来推去……
虞璇玑又说了许多夫妻相处的过来人语,有些东西,萧玉环这个未嫁小娘子自是想都没想过,只羞红着脸边听边点头,崔小八跟柳飞卿见她们说得热烈,本也想凑过来,却都被虞璇玑跟萧玉环一人一句臭男人骂了回去,只得回到臭男人堆里啃自己带来的胡饼充饥,天南地北地聊些男人的话题。
“此次黜落,两年后还可以再考吧?或者考明年的明经?”
开什么玩笑?跟你这么不熟都差点被你玩到没命,要做了你徒弟还有气吗?虞璇玑也学他眯了眯眼睛,一样阴阴冷笑:“主考这是私相授受,我要告上朝廷!”
水开了,虞璇玑放下卷饼就想拿起水壶往碗中倒,却没提防那水壶不是平常家中在把手上绑了布巾的,伸手去拿,烫得一缩,叫了一声,只还好没把水壶弄翻。左手食指中指火辣辣地疼得紧,一下子寻不着水,只得咬在口中。
虞璇玑对她一笑,摇摇头说:“所以呀,妳挑人可要挑对了,别像姊姊跟了只臭乌鸦……不过现在想来,也多亏他搞了这一出,我也算逃出生天,要不,给那贱人操持家务到我老了快死了,想起来才真不甘心……”
“台主的鹰爪功出现了!”御史中丞悲鸣一声,根据他在李千里手下当差七年的经验笔记显示,每当鹰爪功出现的时候,都是一场腥风血雨的开始,上一次鹰爪功出现时,御史台开出了六百多个冗官名单,全数砍掉。
“退一步问,请问保证有个同中书门下三品吗?”
萧玉环却没想到她有这么一段过去,低声说:“姊姊……我让妳难受了……”
“不保证。”
“心啦!”虞璇玑转身,横目怒视了莫名其妙收的弟弟崔小八一眼:“走开!我现在不想看到臭男人!看到就有气!”
“也亏他想得出来,直接搬了几案坐在我前面不到五尺盯着我写,不解释题目给我听,而且只准写两个时辰!两个时辰!”虞璇玑咬牙切齿地说,左手伸出的两个指头杀气腾hetushu.com.com腾恨不得戳爆李千里的眼睛:“我的结论就是,他不只是黑心,根本是整个烂掉了。”
隔壁官署早睡的老侍郎被年轻人吵得受不了,打开窗户往外大喊一声:“御史来也!”,只见众官员东西也不收,急急忙忙就往外冲,跑到庭中发现无人,这才四处查看,那老侍郎哈哈大笑,高吟一声:“只缘五音扰清梦,笑逐流莺过短墙。”
“咳咳……”考官捻一捻胡须,背书似地说:“台主命我转述,不注意时间不敢发问又没有探查环境能力的傻鱼,没资格来西京混,回泥潭里打滚吧!”
“所以我说,妳呀,要是进士及第当官之后,千千万万睁大眼睛挑个好人,别贪图什么才高八斗相貌堂堂,都是放屁,英俊才子不只妳要,别人也要,才子又都不安于室,见是空子就想着谋官,吏部也不可能回回都让你们夫妻在一处当官,天各一方,他要搞出几个外室来妳是没由头拦也拦不住,男人脑子一热起来,什么抛头颅洒热血一片丹心报紫宸的狗屁话都说得出来,连上面的头都管不住,何况是下面的?所以说,将来挑丈夫的时候,千万挑个不问俗事的居士,给妳打理家务,心情烦了给妳说玄谈道抚琴烹茶,晚上嘛……总是一颗头在枕头上不如两颗头在被子里,这样妳懂吗?”
“君子不迁怒不贰过,迁怒的是小人。”崔小八的手在身前连连摆动,一副小生怕怕的样子说。
整个西京城,三百钲响后,人声就静静低了下来,百官工作的皇城更是寂静,只有各个官署中那一两个留直的倒霉鬼,独对一院寂寥。尚书省那边的留直官更干脆聚在一起,禀烛夜话凤阁是非鸾台家丑黄门长短兰台八卦,偶有几个耐不住寂寞的集贤馆、弘文馆校书郎或者正字,抱着肉干点心茶酒,会外室似地偷偷摸摸跑了来,与一众同年前辈抱膝饮茶翘足抠脚其乐无穷。
“怎么样?做我弟子跟黜落,选一个。”
说完,外面响起几声锣响,帖经试开始了。
“学生换个方式问好了,若做主考弟子,请问保证做到三公吗?”
“不用了,我捏了三四十个呢!小八他们刚才都一人领了一个去,我偏心姊姊,多给妳一个。”萧玉环说,一笑,脸上就掐出两个深深的酒窝,显得十分可爱。
唉……要是真能这样做就好了……虞璇玑叹了口气,默默地把茶叶碾得更碎,身后那个混帐狗官还在继续饮酒吃菜,不时‘唔唔好好’地表示对御厨的激赏,浑然没感觉刚才虞璇玑的想象里,他已经被好生殴打了一番。
“那这手巾还是主考自己用吧。”虞璇玑将手巾递过去,李千里嗯了一声将茶碗放在旁边,便要拿手巾擦手,却见她赶忙将茶水换到另外一个碗,三口并作两口喝干:“哎呀,心疼死我了,上好的阳羡茶一两二百文钱呢!”
嚼嚼、嚼嚼……李千里嘴里的佳肴美馔缓缓地咀嚼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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