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一节
“我就不能崇高一些。”
许久之后，小林心情慢慢平静，才开口。
小林这回没有立即回答。
这次，她没再做跟踪狂，而是按了电梯去负一楼。结果，车子停在那儿，但是那人却已经离去。
写意周末若是不加班，偶尔会在社区义务地接待一些受到法律援助的人。有时会有些女孩，大多十八九、或者二十出头，自身还没有独立生活的能力，却挺着大肚子。她们遇见的似乎都是缺乏责任感的男性。
在公司，茶余饭后写意听见同事谈论话题最多的便是关于股票或者基金。每次问到写意，她都好脾气地回答：“我对这个不太懂，所以没有买。”
电光石火间，她忽然想起那个男人，他，便是日日为厉择良开车的那个司机。
“别看不起大妈，”写意回过神说，“连你家的女王陛下和公主殿下都有光荣地转型为大妈的那一天。”她挂掉电话，准备叫车。
“喂——”吴委明在电话另一头喊。
若是称呼女士，她们又太年轻；若是称呼小姐，可是衬起这微突的腹部唐突且尴尬；若是称呼某太太，那且不是莫大的讽刺。
wwｗ.heｔushｕ•com•ｃoｍ“他是有妇之夫？”
“年纪有差距？”
“好象有些发烧。”写意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
“我是个失败的女人，人家明明不爱我，我却恰恰要强求。”
吴委明正准备推门去通知小林包厢里的其他朋友。
“她是厉氏的总裁秘书。”
说话间，一个女子从左边一个包间出来，手里拿着电话。她步履蹒跚，显然有些醉了。
写意急忙站了起来。
“想借司机先生你说几句话。”
“写意，你猜我以前的理想是什么？”
“沈小姐，有什么事？”他自然认得写意。
“我想回去。”小林揉着额头说。
须臾，写意恍然，她们并不算熟识，自己问的太多。
她在厉氏做事一直干练精明，此番讲述自己那不得志的爱情都是简明扼要、一针见血。但是，却让写意好气又好笑。
“不！你不要这样！”女子借着醉意，朝着电话喊。
每个人在隐隐中总是觉得自己和地球上的其它人不一样，或者觉得自己应该比其他人幸运。
“我找一找应该还有感冒药。”
别人一般会劝告：“可ｈｔｔｐs://m.hetｕsｈｕ•cｏｍ•coｍ以试试。”语气诚恳。
当对方爱情不顺，应该怎么说？
这些写意酝酿在胸中的话，忍了忍却没说出口。
这时，男子旁边的一个同事乐了，“小姐，这是人事部的季英松，季经理。不是司机先生。”
“……”
于是，两人打车到了小林的住处。
谁说开车的就一定是司机。
“目光长远些的话，难道是成为百万富翁？其实我觉得刚才那个算是大部分正常人的目标了。”
说着，写意就去厨房找鸡蛋和米酒，一会便听见炉子烧得“仆、仆”地响。
但是，小林的爱情却有些不一样。
“还要崇高一点的话，就是愿世界和平？”吴委明听闻后，白了她一眼，写意忙又改口说：“或者是你想要解放全人类？”
公司食堂有些空旷，所以让她的叫声显得还比较响亮。
小林抬起头，泪眼婆娑，精致的妆已经哭的昏花。她点点头，表示自己还清醒。
此刻，两人刚上完洗手间在卡拉OK的大厅坐着闲聊，唐乔的其他同事则在里面引航高歌。
某日，吴委明和写意谈论话题。
几分钟，写意端了碗专hｅｔｕsｈu.coｍ•ｃｏm治感冒鸡蛋酒，然后笑眯眯地看着小林喝下，接着留下自己的联系方法，才放心得离开。
“我……”写意立刻摆手，“我从不开车。”
她们值得关心，却不值得同情。
“不要。”小林阻止他，“我不想别人看见我这个样子。”
她刚出大楼，便接到吴委明的电话，才想到走的时候忘记跟他们打招呼。
“你年轻漂亮，美丽大方，前程似锦，忘记他，以后肯定会找的到更好的。”或者说，“没关系，只说明是他没有福气。”
是她。
写意记得小时候流行过那种当场对奖的刮刮卡。中奖的几率明明很少，但是买奖券的人却依旧挤的水泄不通。他们眼中只有那个中奖人，却看不见当时更多的是失望而归的眼神。
“林秘书，我是沈写意。”
小林继续摇头。
随即，写意陪小林去洗手间洗脸，然后回到大厅的沙发上。前前后后小林没有再说一句话。擦净脸上残妆的小林，配着湿红的双眼，顿时少了些白日里的伶俐。
他和人一同走在前面，写意想叫他，却不知道如何称呼，情急之下只好叫：“司机先生。”
“……”
m.hetushu.com.com第二天，写意在食堂突然遇见那个男子。
这种现象就象一个女人爱上一个花心男人，男人以前的风流韵史不但不会让女人警惕，反而让她有了种自豪感。她觉得自己成为了这个男人该种历史的终结者，因为她的魅力是独一无二的。
“如花美眷，儿女绕膝。”
她又伸个脑袋出来问，“小林，你喜欢蜂蜜还是红塘。”
吴委明咳了一下，“这个也算是理想之一。但是还有长远些的。”
“性向有问题？”
写意总是在心中说：我的钱挣得很辛苦，一旦有任何闪失我怕自己去跳楼。
“他说他不会爱我。”
吴委明看见写意的示意以后，轻轻离开，回到同事那里。
这些旁边人“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劝告，一定没有任何效果。于是，她干脆什么也不劝，准备倾听。
写意鼓起腮帮子吹了口气。这个年代了，还有这种人。
写意正要反驳他，却见一个男子站一动不动站在远处。那男子一副坚毅的面孔有些眼熟，却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他站在那里，凝视着楼上的某个地方。写意随他目光寻去，是小林的那个方向。
与她们首次交谈的时候，ｈeｔushu•ｃoｍ•ｃｏm写意都有些尴尬，不知该如何称呼。
周一早上，她又早到了，然后目睹了厉择良的专车到达。
吴委明没好气地说：“写意啊，你就象个好管闲事的居委会大妈。”
“你不能这样对我，英松。”女子带着哭腔说，身体渐渐沿着墙角下滑，蹲到地上。
“不用了。我有私人秘方。”说完，写意眨眨眼，“药到病除。”
写意扶起她。
回家的途中，她又细细回忆临走前小林说：“他说他要报答人家，所以不想爱我。”
小林摇头。
吴委明沉默稍微，然后说：“写意，我发现你对女性尚可，但是对男性则非常刻薄。”
写意越听越觉得这声音耳熟，于是再仔细打量了下那女子的背影。
“蜂蜜。”小林狐疑。
“你认识？”吴委明问。
“嗓子疼吗？”
那人回过头来，狐疑地看着写意。
“那他有什么原因？”
“还好，就是头疼而且有些晕。”小林描述自己的不适。
“你喝了酒，不能开车。”写意提醒她。小林乖乖掏出手袋里的车钥匙给写意。
大庭广众之下，她又一次出糗了。
写意一瘪嘴，“你要在这种地方谈论伟大的人生理想本来就有点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