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一节
“睡觉了？”
他心神怡然，扶着她退进屋子，反手将门合上，随即一低头就吻了她。一个甜腻得要命的吻。
她从小就异常怕痒，就在他唇边的热气喷洒到她的耳边的那一刻，她忍不住尖叫起来，大声地笑着一边躲一边推开他的胸膛。
“是啸天犬转世。”
“假的。”
“没怎么。”她原封不动地再答了一次。
“酒店就你一个人？”
他睡着时，眉心是舒展开的，呼吸很慢而且很安静。他的睫毛不长却是很稠密，和他的头发一样带着种浅浅的棕色，她不禁伸手去摸了摸。
可是好像没什么用。
他面无表情地盯了她一眼，“我确定。”然后在旁边的花盆地下找到了一把备用钥匙。
“看来你和二郎神是一伙的。”
她讪讪地回了一个字。然后靠在枕头上看电视剧，频道转来转去始终不如意，牙疼已经导致了她整个脑袋都在跟着一起抽搐，她就这样频繁地换台直到很多地方台都宣告晚安。
屋子里的沙发和床都用布盖起来，好像久久没有人住过，可是每个地方却一尘不染，似乎又有人时常来打扫。
“等你做什么？”写意一时还没消化那一席话的意思。
一时疯到忘情，写意笑着和他挣扎间伸脚踢到他的腿。两个人的动作同时一滞，厉择良微微蹙了下眉。
写意提心吊胆地问：“你确定你进得去？”这半夜三更，很容易被人当小偷的。
写意捂住疼痛的右边脸颊，犹豫着要不要接。她不喜欢让人家看到这么软弱的自己，尤其是在他的面前，感觉就像是一个弱者摇尾乞怜一样。
“你关机了？”他有点气愤。
“喂——”她说。
“不要你管。”她赌气。
“开下你房间门。”
他刚才说的什么来着？
“看，这不就是铁证，不知有没有狂犬病。”
“疼死我也不关你的事。”她闷闷不乐地说，就想将刚才吃闭门羹的怨气全部退还给他。
她听见他旁边很噪杂还不时有人大声说话，好像那顿饭还没有吃完。可是噪音只是持续了那么须臾，就安静了下来。他似乎是专门出门换了个地方说话。
“不许亲那里。”她尖声叫ｗww.hｅtushｕ•cｏm.cｏｍ喊，同时使劲摇头，可惜怎么也甩不开他的唇。
此刻，约莫已经是凌晨三四点了。
他们下了车，上了三楼，厉择良掏出钥匙，找了半天没找到合适的那把。
然后尽量用平静的声音“喂”了一下。
“喂——”她将手机递到耳朵边上。
“不关你的事。”
“这下，你惨了。”他突然很严肃地说。
他居然真的……真的就这样突然出现在她的眼前，就像个奇迹。
写意达拉着脑袋，靠在床上，很失落。她将电视调到娱乐节目，并且将音量开得很大声，里面不停地有爆笑声传出来。这不但掩埋不了那种失落，反倒衬得她更加沮丧苦闷。
他倒蛮有信用的，听见这话便立刻停止了进攻，心满意足地点点头，“早说嘛，何必逼我用刑。”
她就索性坐起来继续看电视。
她知道，无非是客服部介绍早餐情况，或者是有人问需不需要特殊服务的，这是出差住宿的商务酒店经常遇见的情况。她吸了吸鼻子，接起电话。
“兵不厌诈。”他坏笑。
她对他来抓她的那只手臂是又咬又啃，逼迫他退却。
响了许久，她都没有接。
她的力气也不小，再加上动用了那副不太中用的牙齿以后才硬是没让他得逞。
“写意，开门。”
“不说了。”她开始妥协。
她傻了一秒钟，缓缓地将听筒移到耳边。
反正就是突然就觉得对他有一些排斥。
“不要弄了。”她咯咯地笑到眼泪都憋出来了。
难道他不知道恋爱中的女人本来就会莫名其妙地生气，也会莫名其妙的生出不安吗？
“沈写意不说厉择良讨厌了。”她这下认错认得也挺干脆。
“你使诈！”她很生气的说。
“你说的是真的？”过了一会她将手机电池装回去，又发了一个信息。
已近五点，天色开始蒙蒙发白，可是气温却有些凉人。计程车驶入学院路旁边的一个僻静小区里面。
她仗着电视声音的掩饰，一个人抱着枕头居然大声地呜呜直哭，将一肚子苦水全部发泄出来，鼻涕沾在上面也不管。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眼皮
和*图*书开始打架，总算想睡了。迷迷糊糊间听到电话又响，她去拿座机的话筒，喂了半天发现是手机在响。
“没怎么。”
可是，他这人一点也不懂得将就她，居然就这么硬生生地将电话挂了，而且这是一天中的第二次。
写意盯着屏幕愣了愣，有些发狠地将手机的电池抽出来，扔一边。她坐在床上，抱着膝盖。
他侧身面朝她的方向躺着，闭着眼睛，嘴唇抿得紧紧的。他还没醒，也许真的是累极了。他一个人一宿没睡，飞了将近一千公里赶到酒店找到她，仅仅是因为她那小小的牙疼。
“你回去了？”他问。
“我没有，也不用你管。”
“沈写意不说了。”她的浩然正气还没有坚持几分钟就缴械投降。
“你回去没有？”
这是她第一次那么主动地抱了他。
正当她自己在内心挣扎着去找个诊所看看或者买点止痛药的时候，电话响了。
“干嘛？”她坐起来。
“还装睡？看我怎么收拾你。”他挑起眉，说着就张嘴去亲她的耳朵。
“一个地方。”厉择良看着窗外的路灯，心不在焉地说。
“买药吃没？”他蹙了蹙眉头问。
这还能是谁？
哪知写意等他松懈，狡黠地一笑，挣开他准备趁机挠他的腰肢，还以颜色。可是厉择良的动作却先于她，迅速躲开，接着又一次顺利将她的手钳制住。
他倒变得好脾气了，没有恼，只是说：“等我两分钟。”
写意想到这里，捂住那疼得厉害的右脸颊，将头埋在膝间心中异常伤感。忽然鼻子一酸，流下泪来，她在人前极少落泪，可是暗地里独处的时候却爱哭极了。
房间拉着窗帘也不知道睡到了什么时候，只觉得肚子咕咕叫，她挣扎着撑开眼皮，眼前赫然出现的是厉择良的睡脸。
他问她怎么了。她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当然她是怎么都逃不过他的五指山。这让她忽然想起那个电影叫什么来着，《黑客帝国》？任她无论走到哪里，就算是附近路边的公用电话响起来说不准也是他找她。
“还说我讨厌么？”他趾高气扬地问。
铃声断了后小半会儿，又响了短信的提示音。
吃过饭，和_图_书静姐去探望她在C城的同学，又有很多人要去逛C城有名的夜市，叫写意去，写意累得要命直摇头回了酒店。可惜本来她和静姐分到同一间，但是静姐说她不回来，她便只好在总台取了钥匙一个人住。
“你怎么了？”他又问了一次，似乎略微有些不悦。
“就是……讨厌。”她还宁死不屈。
正要确认发送，却没想又进来一个电话，这样一下“确定”按成了“接听”。
她气得抓狂，就想咬他一口泄愤。
厉择良从包里掏出药给她吃，然后帮她收拾东西，离开酒店。
“谁不说了？”
一疼起来，就连脉搏一起一伏地跳跃也能加重疼痛，后来变成不仅仅是太阳穴，连带整个右边的头盖骨和耳朵都开始疼。
她跑了躺洗手间，对着镜子观察了一下自己微微肿起的腮帮子，走出来刚好两分钟，房间的电话响了。他果然受过德国教育，很守时。
于是，他又挠她的腰。写意想哭又想笑，实在招架不住。两人的头上都是一层细密的汗。
“你牙疼？”
若是还说他丁点儿不在乎她，那是假的。
是厉择良的电话。
她纳闷着走过去照做。
写意放下电话，只道是他手边有什么紧急事情要办，或者有什么重要电话要接进来。她嘟起嘴，怨气还留在肚子里没开始发泄，他就又消失掉。
他本来就是存心捉弄她的，怎么肯擅自罢休，眼见又要亲下来。
“为什么？”她玩得气喘吁吁，问问题的时候都没有丝毫放松警备，就怕他是故意和她说话，带走她的注意力，好趁机下手。
可惜床就那么大，如何躲得掉，她转而以攻为守，伸手挠他的胳肢窝。他捉住她的一只手，准备再去捉另外一只。她便手脚并用地拼命抵抗。
写意强忍笑意，继续闭眼。
难道他也不知道女人使小性子的时候，哄一哄就好了吗？
她这回却是真的丝毫无法动弹。而厉择良完全一副洋洋得意的表情。
她一到酒店最喜欢的事情就是把电视机开得很大声，感觉不那么冷清。洗澡的时候写意隐隐觉得牙疼。她开始还没在意，后来躺在床上疼得居然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了。和图书
“我弄疼你了？”写意松开手，揪着心问。
“感冒了？”
相处这几天，他对她经常都那么凶，时常还需要她舔着脸去逗他，不让他生气。他是真的在意她，还是只当她是个消遣的东西。
“那我们现在去哪儿？”
“恩。”
“没怎……”她的脾气也跟着拧起来，哪知话音未落，他就冷酷地切掉了通话。
他很正经地说：“不许亲那里，那我就亲这边。”作势又要换到右边耳朵。
写意情急之下，不禁叫出：“阿衍，你不许亲。”
没想到这一个轻微的动作却弄醒了他。他缓缓张开眼睛时，还是没睡醒的样子，眼神懵懵懂懂的，有些孩子气。
“你讨厌，讨厌！”
总之，就是这男人听见她生病了，好像也是个不着急的样子。
她连续闷闷地应了两声。
她这人平时很乐观，乐呵呵地到哪里都是开心果。可是一旦独处或者生病就忧郁悲观地要命。
她在房间里关了灯睡觉因此光线很暗，门打开的时候走廊的灯光从他背后射进来，高大修长的人影映入她的眼帘。那一刹那，她呆立在原地。
“你怎么了？”他又问。那语气使写意明显感觉到他说这话的时候，在皱眉。
“我从来不逗人玩儿。”这倒是句实话。
这个时候，床头的内线电话响了。
两居室的房子，屋子的陈设很简单。她没多想，找到卧室倒在床上便睡着了。
“走开，不许弄我。”她急忙躲闪，可是四肢都在他的掌握下，怎么躲都是无济于事。他的手指一碰到她的痒处，她就又是叫又是笑，才小一会儿就上气不接下起。
“都不许亲！我认错了。”她大声求饶。
“恩。”
显然，厉择良没有觉得她是故意不接电话的，大概只是认为她还在外面没有听见。写意叹了口气，想了想决定回他三个字：“我睡了。”
“沈写意不说谁讨厌了？”他步步紧逼，不让她心服口服就绝不罢休。
“就许你挂我电话，我就不能关机？”她皱起脸顶回去，鼻音重重的。
“啊？”她有些蒙。
“我刚才让林秘书查了下，十二点半有飞C城的航班，你在酒店里等我。”他三句话就将事情简明扼和图书要地说清楚，而且不容质疑。
在出租车上，写意问：“为什么不住这里？”
“这是再犯。恐怕可没上次那么容易就算了。”他非常了解她什么地方最怕痒，于是俯身张嘴去调戏她的耳垂。
然后他又一次将电话放在耳边，“你怎么了？”这是他第三次这么问，语气生硬了许多。
“敢说我讨厌？”他扬起唇角，将她两只手腕并在一起，用左手捉牢后，腾出右手轻轻松松地就伸过去挠她的胳肢窝。
“开门。”
写意听见，有个熟人路过时跟厉择良打了声招呼，打破了电话里的这种沉默。他放下电话，跟那人心不在焉地寒暄了几句。
他尽自用唇含住，舌尖来回拨动那小小的耳垂，惹得她心里像有很多只蚂蚁在爬行似的，酥|痒难耐。
她任那手机在床头柜上“呜呜”地震动。
她回答完这个以后，电话的那头久久没有回音。沉默的时间如此之长，几乎让写意以为是他的或者自己的手机没了信号。直到那边随着包间的门一开一合，又传出来些许喧嚣，写意才确定他是真的在故意没有说话。
“以后还要说我讨厌么？”
一般情况下，那个询问“特殊服务”的人听见是女性接电话什么也不说就会直接挂掉。彼此心照不宣。
“呸呸呸，你才是啸天犬！”说着又去咬他。
“我以为你是逗我玩儿的。”
写意一边心里窃笑一边阖上眼装睡。
他有些迷糊地翻身平躺，揉了揉眼，朝写意看了看，又恢复刚才面朝她侧躺的姿势。不过没有继续睡，只是一伸手将写意拉进了怀中，说：“你居然敢趁我睡觉捉弄我。”
就在她放松警惕的那一瞬间，他以迅雷之势钳住她的双手，将她压制在身下。
“我错了。”她这回很识时务地立马认错。
哭着哭着累了便转成嘤嘤抽泣，抬起头找了抽纸来擦眼泪和鼻涕。
可是，她喂了一声以后，居然听见对方有些犹豫地喊了一句：“写意？”
他又沉默了一下，好像在分析什么线索，然后蓦地问，“你身体不舒服？”
“哦。”
这个……确实是个问题。
他斜睥她，“难道你要你室友早上回来看见我躺在她床上？”
“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