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3
林艾馨摆着头，“不用不用，总不能放你爸一个人在家，车钥匙拿来，我们自己开车去。”
“婆婆在那儿吧？”江美韵问。
“您好，”店员背过身去擦了下额头上虚无的汗，换了熟练的欢迎辞，“欢迎光临本店！请随意参观！”
江紫末睁大眼睛，看着这位莫名其妙的店员。
林艾馨“呀”了一声，拽住自辉问：“你也要去？”
“把电话给她。”
是你们先不好好穿衣服的好吧？大眼睛店员鼓起双颊，可怜她憋得血管堵塞才憋出那么几个单词来。
大眼睛店紧张地搓着两手，见那位奇怪的顾客已走到门口，慌慌张张地迎上去，举起右手，歪头做出一个热情灿烂的笑容，“Hi……Hello……wele!wele!very wele!”
“你在哪里？”
小眼睛店长很有经验地教导说：“你看她们那样子是会讲英文的么？何况我们这家店从来没接待过什么高级外宾，你再看看她们，不知道是缅甸来的，还是老挝来的，啊！说不定是柬埔寨，反正看起来像暴发户，她们进来，你就拿两件最贵的衣服塞给和*图*书她们，用手比划价格给她们就好了。”
刚点完单，婆婆便捧着水杯，用少有的严肃神情说：“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像变了个人。”
交待完毕，她便站回柜台后面，埋头整理桌上的报表单据。
身旁的婆婆翻个白眼，“好好的中国人讲什么英文！”
江紫末强忍住才没有口吐白沫，“妈，穿得这么少会着凉的。”
童自辉笑得直不起腰来，“换一套吧，这样出去会被围观的。”
江紫末双肩紧紧并拢在身侧，眼观鼻，鼻观心，假装没有看到周围的人都三两一堆地窃窃私语。
她没兴致跟上去，站在原地随意地看，目光瞥到那个大眼睛店员失落地站在一旁，江紫末不忍她被欺负，便对她说道：“你也带我看看吧。”
几句说完，手机又回到紫末手里，听到母亲在那边学着婆婆的腔调，“一起去喝个咖啡——呕！那老妖婆就会装腔作势。”
“哎呀，我们女人逛街，你凑什么热闹。”
三十年前的街头潮流。
想着，对婆婆说道：“前段时间我摔了一跤，手骨折了，至今还不敢开车。”
这和_图_书时她的手机响了，是母亲打来了，她接起来便叫道：“妈！”
这边的商场人流如织，婆媳俩一出现在大厅，没有意外地抢走了多少美女的风头。
童自辉进退两难，望着她们的背影发怔了一会儿，直到门关上，他才回神，走到电话机旁，拿起电话救助。
“广茂商厦。”
早晨，林艾馨急促地敲着儿子儿媳卧室的门，“媳妇儿，好了没有？该走了！”
江紫末站在镜子前，对着镜子里的越南新娘哭丧着脸。这便是婆婆送她的裙子，浅绿色的宽松袍裙，照旧印着大朵的玫瑰花——婆婆应该是相当爱花的——襟口镶了金边，腰带是粉红的丝巾，长长的穗头直垂到脚踝，最要命的是，裙子里还有一条轻薄质地的嫩黄色大喇叭裤。
“当然啊。”自辉理所当然地答道。
林艾馨接过手机便笑道：“哎呀，是亲家——昨天到的——你要来呀，那好啊，我们一起去喝个咖啡。”
“那我们走吧，自辉就在家里陪爸爸。”江紫末从自辉后里抢过毛衣和车钥匙，挽着婆婆的胳膊便往外走，边走边在背后偷偷挥手wｗw•hetｕsｈu•ｃom.coｍ，示意自辉不要跟上来。
童自辉专门休了假，就是为了要随时陪在紫末身边，以防父母看出破绽来，自然是不肯让紫末独自陪母亲的，便说道：“我怎么也该送你们到商场吧？”
童自辉也连忙上前来帮腔，“是啊，天气冷，您还是换一套吧。”
一直旁观的江紫末也很着急，看看婆婆与她的打扮——这算什么？花花婆媳二人组？她一个人为婆婆的怪趣味牺牲也就罢了，绝不能让自辉也搭进来。这么一个根正苗红的正常人，英俊帅气风度翩翩，假如与她们婆媳站在一处，脸会丢尽的。
夫妻俩的眼角同时抽搐了一下，童自辉觉得再废话下去也不会有结果，转过身，从衣柜里拿出两件紫末的开襟厚毛衣，挽在手上。
结完帐，江紫末一路听着婆婆的念叨她没眼光，来到咖啡厅。顾客和服务员都在窃笑，江紫末被婆婆整成这副惨样，脸皮逐渐厚起来，十分坦然地面对那些不怀好意的笑。
“嗯。”
江紫末回过脸来，望着童自辉，“你妈为什么不干脆给你买个货真价实的越南新娘回来？”
柜台后面的小ｈttｐs://ｗwｗ.hｅtusｈu.coｍ•ｃｏm眼睛店长她们的话都听进耳里，估摸着这两位顾客的家庭怎么也算是中产阶级，立刻丢开报表走过来。用腰圆膀粗的身材把娇小的大眼睛店员挡在身后，对林艾馨谄媚地笑道：“您好，请允许我为您介绍几款今年最HOT的童装。”
林艾馨没去留意店员，转过头对江紫末夸口，“当年我也是去过美国的，跟自辉的邻居很聊得来，我们都说英文。”
小眼睛店长伸出食指在她眼前晃了晃，“随便是哪里的，你照我说的去做，就这样！”
林艾馨爽快地回道：“那有什么关系，我来开好了。”
她这样一说，童自辉真正为难起来。
她们走到童装专柜，女店员已老远注意到她们，小眼睛店长对大眼睛店员小声说：“好像是朝这里来了，你去应付。”
可怜的童童！江紫末同情地想。
大眼睛店员额头滑下一滴汗，“店长，那个年轻的穿的好像是越南的传统服装耶。”
说着就去开门了，童自辉盯着她那紧握成拳的白皙的手，突然意识到这丫头要被逼疯了，尽快将老娘送走才是上策。
“不用不用，我带了衣服，”林艾馨“嗖”地将藏和_图_书在身后的珍珠鱼网状的小褂子送到他们眼前。
大眼睛店员的眼睛忽闪了几下，“耶？我又不会英语，店长你是本科毕业吧，你去。”
江紫末开门便感到眼前一阵眩晕，婆婆柔媚地扶着门框。大冷天的，她就穿了一件真丝花衬衫，在腰间打了一个大结，下身是白色紧身裤，包裹着细长的腿。最雷人的是，她的额头上横向系着一条长长的花丝巾，沿着脸侧垂到胸前。
大眼睛店员眼前一亮，巴巴地上前，跟在她后面。挑了几件适合童童的衣服，担心受到婆婆的阻挠，便想提前把帐结了，于是把选好的衣服递给店员，“替我开单。”
江紫末撇了撇唇，用刷子醮上暗色眼影，均匀地在脸上晕开，白皙的皮肤变得黝黑得发亮。她抬高下巴，对童自辉龇牙一笑，“如假包换的异域女子，随便谁来围观。”
江紫末走过去，把手机递给婆婆。
林艾馨高兴地跟她去了，抖开一款豹纹棉衣啧啧赞叹，另一只手又模到玻璃陈列柜上的儿童墨镜。
“走吧。”他说。
江紫末小心地挪动脚步，离婆婆远了点儿，又听见母亲说：“不是自辉打电话来，我还真懒得跟她去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