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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川茶舍1

作者:简小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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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 忘川·砚今 第贰章

第八卷 忘川·砚今

第贰章

“这么晚了,你跪在这里做什么?”
“这是师父帮我种的,她说,等桃花开了,她就会回来。”
“因为,我太孤独了。”
他白日里因事耽误了行程,赶过来的时候已错过了开山收徒的时辰,只能在这里下跪企图以真心感动对方,结果一跪就跪到半夜,差点被冻死。
“小师妹,你又输了,我记得你上次怎么说得来着?定会苦练剑术不负师门名声,可你连我十招都接不了,有什么脸提及师门?”
所以,情愿忍受嘲讽和欺负,忍受无尽的孤独。只因那个在寒冬中将她捡起抱在怀里的女子,给了她记忆里唯一一丝温暖。
她回过头,唇角有浅浅梨涡:“砚今。笔墨纸砚的砚,今不如昔的今。”
“你…你是纯阳…宫的……人吗?”
明里将馒头塞进嘴里,有些食不知味。她说她很孤独,他似乎有些理解了。可自己已经答应三年后拜她为师,难道,真的要拜这样一个人为师吗?
她将他带到新入山的弟子外院,明日才会制和*图*书作新弟子名册,倒不担心他会被发现。她拿着斗篷离开,积雪湿了素白鞋边。
同门开始疏远她,连掌教似乎都对她不喜,少见悦色。
她垂着眸,仿佛已经习惯了这嘲笑戏谑,待周围人都散去才用手捏住手臂伤口跳下论剑台。天寒失血,她的嘴唇已然泛白,步履有些踉跄。明里将道书丢在脚下,跑过去扶住她。
她偏头问他:“你都看见了?”
一串急促的脚步声打破静谧夜色,素衣墨发的少女在冷雪中飞奔,追赶前方逃跑的雪狐。山门已闭,本以为能将它逼到陷阱中,不料雪狐钻进密林,竟还有一条通往山外的小路。少女一路追赶,抬眸时已身在山门之外,雪狐不知所踪。
她在他面前蹲下,拂去他发间白雪,轻声询问:“你为何想入纯阳呢?”
蛰伏了一个冬季的雪狐会在此时出来觅食,纯白皮毛在冰天雪地间是最好的掩饰。银月高悬,沉眠于黑夜中的纯阳宫寂静无声,白日里开和*图*书山收徒的热闹已褪去,露出原本严肃冷清的姿态。
像一潭星光落进她眸里,明亮得几乎刺眼,那里面有他不能理解的欣喜。她牵着他从雪狐逃跑的那条小路回去,窸窣脚步声在空寂天地回荡,他朝她靠得更近些。
她叹了声气:“我想要抓一只雪狐,可惜那东西太狡猾,这么多年了都没抓到。”
去三清殿拜了师祖,掌教引了内教弟子为他们讲课,砚今赫然在其中。
飞雪染着冷月银光,擦过她的袖口有细微清响,他只到她肩膀位置,还需仰头看她。她朝他露出一个明艳的笑,让他想起山下簇簇盛开的灼丽桃花。四周该是无香,他却恍惚闻到桃花味道。
纯阳掌门自十年前云游至今了无音信,掌教君毓无权任命纯阳弟子成为内教弟子,如今已有的八名内教弟子皆是掌门在任时亲自任命。砚今年龄不过十四,竟是其中之一。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她朝他眨眨眼,唇角泛出笑意。
他不说话,扶着她往前走,她却自https://www.hetushu.com.com顾开口。
“师父说她是在桃花树下捡到了还是婴儿的我,那个冬天桃林一片枯萎,唯有那棵桃花树像成了精一样熬过了冬雪寒风。师父生性洒脱,她说带着我不便她在江湖闯荡,便将我送到纯阳,让我在这里等她。掌门和师父是挚友,他云游前怕我受欺负,才给了我内教弟子的身份。我知道他们都希望我能离开,那场寒冬冻伤我的经脉,我这辈子也不可能有作为了。可师父让我在这里等她啊,我怎么能离开。”
你的师父永远也不会回来。
他一脚将地上的石头踢开:“这颗桃花树永远也不会开。”
她住的院子前有一颗枯萎的桃树,积雪压满枯枝,似乎下一刻便会承受不起而断裂。她轻轻抖落积雪,眉眼间皆是期望。
他摇摇头,问她:“你为什么会半夜跑出来?”
三月暮春,纯阳积雪不化。
寅时天未亮,新入山的弟子已经被带到太极广场接受修道之礼,他背脊挺得笔直,一张脸因激动而泛红。这一和-图-书批入门弟子是明字辈,他被赐道号明里。
她将他扶起来,取下白色斗篷给他披上,带着少女独有的温暖。他尚未从这巨大的惊喜中回过神来,她已经牵起他的手。那双手可真凉啊,就像她的嗓音,明明如寒雪冰冷,偏偏柔软得不像话。
她指了指身上素白道袍:“当然了。”
男孩猛地朝她磕头,颤抖着哭音:“求你带我进山。”
他抱着道书回去的路上看见论剑台围了一圈人,砚今手持长剑站在上面,风雪缠绕素白衣袍,袖口却点缀殷红血迹,像冰天雪地里一株桃花艳艳开放。
半天时间他便听完了全部因果。听说她是被掌门友人带上纯阳的孤儿,掌门顾及友人情谊,云游之前将不过四岁大的她提为内教弟子。若是争气也便罢了,可天生经脉受损,剑术不精,白白占了内教名额,不仅没有为师门争半分光,几次下山任务时还拖了后腿。
没想到依旧吓到他。他猛地抬头,落雪窸窣而落,让她看清那双明朗清澈的眼睛。是个八九岁大的男孩,双颊和-图-书被冻得通红,说话都在发抖。
他有些不解:“抓雪狐做什么?”
她笑问:“害怕吗?”
她有些懊恼地跺脚,转眼却看见山门前的石阶上跪着一个人。
落雪将他覆盖,只能看见小小的、瑟瑟发抖的一团。她走过去,似乎怕吓到他,将嗓音放得极轻。
十年了,她早就不要你了。
那时候,他并不明白那句话意味着什么。
他叫住她:“喂,你叫什么名字?”
她脚步顿了一下,月光在雪地投下她单薄身影,清冷寒意像自脚底生长,他偏着头能看见她微抬的下颌,良久,听见她冰凉却柔软的嗓音。
他咬着牙,明明是这么小的孩子,话语却无比坚决:“我想除恶扬善,成为人人敬重的大侠!”
散了早课,几名内教弟子结伴离开,独独将砚今晾在一边。他坐在蒲团上偷偷回头,看见她一个人走在雪地上,同门间的谈笑都与她无关。
“我可以带你入纯阳,但你要答应我,三年之后拜师大会,你要拜我为师。”
他抿紧唇,伸出三根手指:“我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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