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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她在这三界八荒间看见的第一个人，抑或是神。彼时她并不知道何为人，何为神，她对这世间万物一无所知，却仍能清晰地感觉他清冷眉目好看得刺眼。

顽灵顽固，需开七道灵性，方能修成正果。可修行多舛，顽灵一旦生出执念，则是至死方休，这世间曾出过三次顽灵，结局却都是陨落。

他踏过落花枯叶，一步步走近她，常年没有情绪的深眸中泛起一丝波澜，修长手指抚上她额间佛印，纯色衣袖拂过她下颌，袖间有淡淡白梅香。

他立在奈何桥头想了半和-图-书天，终于想起那青塔下封印了万年前仙魔大战时的一个魔头。此刻封印松动，魔气四溢，才令幽冥不稳，引起天帝注意。

世间万物皆有灵性，一旦修出灵体，则通万物之情，达世间之理，与常人无二。顽灵却是灵体中的异类，因其心如顽石得名，他们不辨善恶，不分美丑，不懂事理，不明情爱，却拥有最令神忌惮的灵力，是最接近佛的存在。

她微微仰头看他，看见他凉薄的唇抿成细细的弧度，良久，唇间溢出一丝难懂笑意，却转瞬隐在没有和*图*书情绪的嗓音中：“竟是个……顽灵。”

他本就是司战的神，镇压魔头是分内之事，提着越邪两三下便将封印加固，魔气渐渐收回塔尖，四周清明。他无趣地瞧了一会儿，转身欲走，静静流淌的忘川突然一声水响。

他瞧了眼川流不息的忘川，似在思忖，片刻后开口：“忘川流水，音如笙箫，便叫你流笙吧？”

她并不能听懂他说了什么，只是那样好听的语调，令她觉得十分亲切。她微微凑近他，抬手拽住他的袖子，清澈的一双眼映着他晦涩目光。

和-图-书赤红的河水掀起一片水雾，浇湿岸边灼灼花盏，水浪似一对蝶翅绽开，一位白衣白裙的少女分水而来，轻飘飘落在花丛之中。

虽是商量的语气，气势却强大到令人难以拒绝。

她的目光扫过再次回归静谧的忘川河水，扫过周身万千绽放的彼岸花盏，终于一寸一寸落在他的身上。

所幸她并不觉得这个名字难听，嗓音欣喜：“好。”

一个字一个字，从他的唇间吐出来，竟令她想起夜幕繁星之下白梅簇簇开放。她终于明白了每一个字的意思，不再像曾经那样，hｔｔps://wｗw.ｈeｔｕsｈu•coｍ•cｏｍ只是单纯的一个声音。

片刻之后，白光乍现，一道灵识注入她的脑海，这灵识可令她通晓言语，算是开了顽灵的第一道灵性。他收回手指，她额间的红色佛印已然消失。

沧陌接到天帝的旨意后，佩着已许久未出鞘的越邪慢条斯理来到了阴风呜咽的幽冥。彼岸花红，忘川河流，河岸对面的石浮屠处有一座青塔，塔顶黑气缭绕，几乎将整个阴司笼罩。

她觉得有些开心，嗓音微微上扬，如玉笙清箫般的一副好嗓子：“我没有名字。”

她还偏着头在接受脑海中突然出https://m.hetushu.com.com现的关于言语的知识，他已经冷不丁开口：“忘川之灵，你叫什么？”

近来幽冥有些异动。

四周幽暗，遍地红色的花却绽出幽幽光芒，照亮花间一条幽道，细风掠过花盏，发出簌簌轻响。她在轻风中抬头，黑的发，白的衣，细长的眉，杏子般的眼，额间一抹红色佛印。

千万年来，上古神河忘川吸收无数灵魂的七情六欲，连河水都变得赤红浑浊，本以为从中修炼而出的灵体会心术不正危害人间，却不想物极必反，忘川之灵竟如同一张干净白纸，心性纯洁。更没想到，忘川之灵竟是个顽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