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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自己攻入魔教的同伴一个接一个丧生于他的剑下，而她却怎么也抬不起拿弩的手。她朝前走了两步一把握住他反转的剑刃，鲜血顷刻流下来，她轻轻地喊他的名字：“慕长风。”

傅瑜见慕长风已失去作用，趁乱逃走，而因慕长风伤亡惨重的江湖门派都面色阴沉地围过来。她紧咬雪白的嘴唇，一只手将他护在怀里，一只手握住问酒剑，竟生生从中杀出一条生路，带着昏迷的慕长风逃离。

几欲滴血的红眼，黑气游走的面颊，他又成了那个没有思维和灵魂的毒尸，机械地重复杀人的指命。

当问酒带着各大门派攻入山顶时，傅瑜面色阴沉地站在大殿之前，望着她身边笑意盈盈的慕长风。

身上的伤不过是幻觉所致，问酒说明来意，黑裙姑娘思忖片刻，果真兴致勃勃地找来了可供他们对付毒尸的东西。

“这把手弩是我师父的杰作，其中暗藏九千九百九十九根金针。这里有三个按钮，分三次按下，金针会刺入你说的那个毒尸体内，封住他所有的穴位。虽不能立即杀了他，但和图书足以令他重伤。”

她说：“等我回来，我带你去一个叫忘川的地方看竹海，那里的竹子特别漂亮。”

来到忘川是偶然，也是缘分。那个叫流笙的女子告诉她，如果想要救慕长风，让他彻底摆脱毒尸的控制，只有杀死傅瑜。

问酒剑，从来名不虚传。

前方传来傅瑜疯狂的笑声，江湖人冲着僵硬的问酒大喊：“毒尸是他！快使用手弩！”

问酒不知在黑暗中闯了多久，满身的伤让她疼得要命，只是那双手却没有松开过一刻。当光亮漫过眼前，她看清前方坐在青石板上的黑裙姑娘。

长剑刺穿傅瑜的心口，弯刀也即将穿破她的胸腔，眼前突然闪过一道黑影，她听见弯刀刺破血肉的声音，整个身体都被慕长风护在了怀中。

鲜血像胭脂漫过他的胸腔，浸染在她裙上，她抱着他缓缓滑落的身体，咬着他的肩膀大哭起来。

他在逆光中抬眸，笑着冲她点头。

他轻轻地抱着她，由衷地笑出了声：“大仇得报，今后便自在逍遥，无论去哪儿，我都陪着你。”

她将下和-图-书巴枕在他的肩头，望着窗外大片深绿的松浪，声音缥缈得像风：“是啊，你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陪我。”

她撕心裂肺地惊叫一声，奋不顾身地扑过去挡在他的身前，细密的金针划破空气，全部刺入她的体内。她疼得发抖，死死地咬着他的肩膀，绝望又无助地哭喊。

仍是那双通红的眼，那张青黑的脸，他朝她露出僵硬又温柔的笑容，却只是一瞬，转眼复归木然。

告谢她之后，问酒带着弓弩马不停蹄地赶回约定之地。有了慕长风这个自小长在魔教的内应，他们对魔教的地形了如指掌，如今看来，这是一场绝不会失败的胜仗。

她曾自诩为江湖正道，却没想到在爱情面前，所谓正道侠义也变得如此不堪一击。

青黑之气在他面上急速游走，狰狞得看不出本来的面貌，本该是星辰般的一双眼睛，此刻已红得几乎滴出血来。

她想要救他，却终归救不了他。

她骗了慕长风，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傅瑜没有死，魔教也没有灭，江湖门派因她伤亡惨重，怨声载道。https://www.hetushu.com.com魔教虽伤筋动骨，可如今两败俱伤的境地将会给它足够长的时间休养生息。

她端着汤药进来，落日的余晖在身后铺满整片松海，看见他时，双眼顷刻亮起来，扑到他身边。

而他只是木然地望着她，将剑从她掌心抽出来，带起一串飞溅的血珠，洒在她惨白的脸上。

见她迟迟不动手，江湖中人已咒骂起来，其中一人执剑冲过来抢走手弩，转瞬对准正大开杀戒的慕长风。

她想和他一起去忘川看竹海，想来是不可能了。伤人一百，自毁三千，她以玉石俱焚的招式扑向傅瑜，总有办法和他同归于尽。

黑衣女子持一把问酒剑闯入魔教时，过程顺利得诡异。没有任何护法前来阻拦，直到她站在傅瑜面前，直到她看见不知何时被傅瑜带回来的慕长风。

慕长风说魔教内有一具毒尸，是傅瑜最大的撒手锏，连他也没有见过。原来那具毒尸，就是他自己。

但毒尸怎么会醒，他一掌将她打伤在地，接踵而来的金针终于还是刺入他的身体。他发出野兽般的嘶吼，踉跄hetushu.com.com两步跪倒在地。当手弩第三次被按下时，问酒再次扑过去，他与她前后相拥，彼此用一半的身体承受了金针。

她深吸一口气，点点头，却在下一刻听见傅瑜低吟的声音。身后一阵骚动，问酒感觉到有温热的血飞溅在她的后颈，回头时，看见双眼通红的慕长风一剑砍下了身旁人的手臂。

她迎着傅瑜手中的弯刀扑过去，没有防御，没有退路，她就是要和他同归于尽，她要他死。

她一次次躲开慕长风刺来的长剑，她一次次喊出他的名字，可他不为所动，直至她被刺得遍体鳞伤。这样的境地，根本没有丝毫的胜算。

她断断续续地咳出鲜血，仍死死地将他抱在怀里。

傅瑜有恃无恐地看着她，只等着看相爱之人彼此相杀的好戏。

他身手本就厉害，此刻突然发力，不少江湖人都命丧他剑下，身后已乱作一团，问酒却仍僵在原地。

“求求你，慕长风，求求你醒过来。”

慕长风将手放在她的肩头，令人心安的力量：“别怕。”

万千绯色的花朵在她身后徐徐绽放，她言笑晏晏地望着他们和_图_书紧握的手：“师尊平生最羡慕有情人终成眷属，若叫他看见你们，必定十分开心。”

问酒双目凛冽，持剑挡在慕长风的身前。局势一触即发，本来阴沉的傅瑜突然阴险一笑，那笑容像冰霜漫过问酒的心头，令她突兀地生出不好的预感。

“孽子，该死！”

他笑意盈盈地握住她的手，声音仍带沙哑：“问酒，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抿着嘴唇，脸颊却露出温柔的笑容：“你被傅瑜打伤昏迷后我们利用手弩制服了毒尸，傅瑜已经被我杀了。”眼睫盈上水雾，明明是啜泣的嗓音，她却仍对着他笑，“我终于报仇了。”

仿佛又回到当年被关在石室的日子，每一次呼吸都是绝望。

她会杀了傅瑜，哪怕拼上自己的性命，她也要杀了他。

因慕长风伤未好，问酒便独自下山处理魔教余党的事情。走之前她在床头瓷瓶里插满不知名的花束，令整间屋子都清香四溢。

慕长风醒过来时，全身疼得厉害，窗前却吹来松香。这是松林之顶曾供猎户休憩的废弃小屋，他和问酒之前为躲避魔教追杀，在此地暂居过一段时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