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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极撇嘴道：“我又不认识！谁叫她罗里啰嗦的。”

祁明夷面色一红，分辨道：“没、我没撒谎。”

郗皇后摇了摇头，“你不是不知道，那丫头素来就十分早慧。”叹了口气，“如今她父母都去了，孤苦伶仃，隆庆那混帐又做出那等……”叫自己都说不出口，“总之将来宛宛长大了，在燕国只怕不好寻一门上佳亲事。如果真的能够做东羌皇妃，嫁得远远儿的，没人说道，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宇文极怒道：“难道是我撒谎了？！”

说起来，皇后其实是不愿意接周宛宛进宫的，但是不接又说不过去，女儿都已经死了，哪怕死得不光彩，周宛宛也是唯一的外孙女啊。只是这些揣摩不能当面说出来，赵嬷嬷把心思压在肚子里，笑了笑，“果然是一门上好的姻缘呢。”只是有一点迟疑，“但是奴婢瞧着，东羌大皇子和三公主走得很近。”

周宛宛先是一怔，继而羞得满面涨红，小嘴一扁，转瞬间金豆豆就“啪嗒、啪嗒”掉了下来，小小声道：“我、我是……”说了半天，也没说出自己是谁。

莫赤衣是个记仇的性子，冷哼道：“切！刚才还说明夷哭哭啼啼呢。”

“你信不信？”

慕容沅冷冷道：“拉什么？让他们两个打好了。”

慕容沅想起他一向脾气傲娇多刺，不觉偏心祁明夷，上前道：“好了，一点点小事也吵的起来，赶紧都收拾收拾，回去坐好等着夫子过来吧。”

白嬷嬷见场面乱糟糟的,上前喝斥道：“还不快见过公主殿下！”

那宫女便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了，迟疑道：“原本东羌大皇子和莫公子打架，也不管周小姐的事，可是周小姐一直关心东羌大公子，只可惜……”咳了咳，“可惜那东羌大皇子有眼无珠，不识好歹，反倒嫌周小姐啰嗦，叫她落了面子下不来台。奴婢还以为，周小姐回来，是要……”

“见过公主殿下。”祁明夷也爬了起来，行了礼,擦了擦脸上泪痕，解释道：“方才都是我不好,惹得东羌大皇子和赤衣生气,都是我的错……”

他的个头比祁和_图_书明夷要高，身体也更挺拔结实，发怒时，更有一派天潢贵胄的嚣张霸气，对比斯斯文文、清清秀秀的祁明夷，衬得他简直就像一个恶霸。

宇文极见她一副和稀泥的样子，目光铮铮，“阿沅，你不信我？”

周宛宛一溜小碎步，跑到宇文极面前看了看，忽地大呼小叫，“哎呀，脸上有一块都青了！”想要训斥莫赤衣几句的，一看他顶着个熊猫眼，倒也不好再说，只是一叠声的问宇文极，“疼不疼？要不……我让人叫太医过来吧？”

整个小班唯一没有被波及的，只剩下姜胭脂，看着鼻青脸肿的两个同窗，不由长长叹气，与慕容沅说道：“都成这样了，还上什么课啊？都回去找太医看看吧。”

慕容沅气笑，“死鸭子嘴硬！”

“没事儿。”宇文极眉色得意，上前拉了她的手，“走，我们进去。”

宇文极这会儿倒是不恼了，勾起嘴角，“反正你还不是帮着我。”颇有点得意，又做出一派男子汉的气概，不屑道：“这点小伤小痛，我才不会放在心上呢。”

白嬷嬷领着宫人们上前，一阵拉扯，总算把两个愤怒的小家伙拉开了，各自都还不服气的乱挣扎，弄得宫人们避之不及。

慕容沅将她的伶俐瞧在眼里，不做声，在旁边一页一页翻着医书，滋滋有味的。

“和三公主走得近？”郗皇后哑然失笑，“别说走得近，就算他们俩私定终身，皇帝也不会让那小丫头嫁去东羌啊。”拨了拨手中的茶，却不喝，而是重重的往桌子上一墩，冷笑道：“宇文极若是不知好歹，惹恼了皇帝，发兵找东羌国打一仗都有可能！他们两个绝对成不了事儿。”

一句话，让宇文极和莫赤衣都安静了下来。

对于慕容沅来说，不论是谁起得头，都只是几个小孩子玩闹，根本没放在心上。又不想惹得小孔雀炸毛，连连点头，“信的，信的，阿兰若最乖了。”

“你说什么呢？！”莫赤衣跳脚道：“分明是他冤枉你！说什么你弄了墨汁在凳子上面,弄脏了他的袍子！我呸！”啐了一口,“就算皇和图书上让我们来给你做伴读,那也不是给你做奴才的，由不得你颐指气使！”

宇文极又气又委屈，用力一甩袖，“不用你管！”

宇文极不以为意，“没事，又没破皮儿。”

郗皇后瞧在眼里，只等周宛宛哭完了，让人哄了她下去，等她午睡，才找了机会叫那宫人来问，“学堂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想必另有隐情吧。”

莫赤衣冷哼道：“难道我说错了？你能做，我还不能说。”

慕容沅瞪了他一眼，“该！惹祸精，痛你十天半个月才好。”

赵嬷嬷诧异道：“能有什么心思？”顿了顿，“难道周小姐还想嫁去东羌？做宇文极的皇妃不成？这也……她才多大一点儿啊。”

周宛宛的视线在宇文极身上流连,这位……就是东羌国的嫡长大皇子？长得可真是漂亮啊！不知不觉起了几分亲近之意，上前帮腔道：“东羌大皇子小小年纪，就能出使燕国，岂能是颠倒是非黑白之人？”看着哭哭啼啼的那个就不喜欢，“你别以为哭两嗓子，就能蒙蔽过去！”

而另一边，周宛宛正在凤栖宫里哭哭啼啼的。

“别人打架，你哭什么？”郗皇后皱眉问道。

宇文极不悦道：“你少装大人！哼……别被祁明夷那爱哭鬼给骗了。”

周宛宛在燕国固然不太好嫁，但是到底还有皇后和郗家撑腰，而一旦去了东羌，且不说隆庆公主的事根本瞒不住，就算瞒得住又如何？外嫁异国连个撑腰的人都没有，想得坏点，在那边死了，都没人知道！

宇文极本来都忍住气不发作了，被他这么一讥讽，不由怒道：“你还有完没完？！”

等到程夫子过来一看，学生走了一个，伤了两个，说什么也不肯开课，吩咐赶紧回去传太医，——这些小家伙一个比一个矜贵，自己得罪的起哪个？不说宇文极是东羌大皇子，就说莫赤衣，那也是定国公家的宝贝疙瘩。他的曾祖母定国太夫人，就连皇帝有什么不是，也敢当做子侄一样教训的。

宇文极目光微微一冷,坚持道：“墨汁就是他弄的！”

前者横眉冷对，后者瞪大眼睛，傲娇的和图书那个似乎在说，“你什么意思？”，毒舌的那位好像在问，“不是吧，你还嫌不够热闹？”只有乖宝宝祁明夷最老实，先呆了一下，继而上前作揖赔礼，“都是我的错，我的错，你们两个不要再打架了。”

在她身后的宫女一脸诧异之色。

慕容沅啐道：“呸！什么给我哄好了？你自己捅得篓子，少赖我。”

赵嬷嬷心思转得飞快，“这样……”

莫赤衣在她背后做了鬼脸，吐舌道：“没出息，就会找大人告状！”

“那个莫赤衣好凶……”周宛宛哭道：“打了东羌大皇子不说，还一跳三丈高，对小姨也十分不敬，这样的人怎么能做伴读？外祖母让人换了他吧。”

“你以为，她是要告宇文极的状对吧？”郗皇后微微眯起双眼，若有所思，将那宫人撵了下去，然后与赵嬷嬷说道：“宇文极那小子长得十分好，宛宛多半喜欢他，怕是存了别的小心思呢。”

莫赤衣在家也是千娇万宠的，哪里受得了这个？当即毫不客气回了一拳，两人谁也不肯让谁，很快又扭打在了一起。

白嬷嬷急道：“你们两个都快住手！”

慕容沅年幼身体单薄，不比他从小习武锻炼身体，骑马射箭都有练习，力气大，偏偏赶上站在台阶上，竟然被甩得踩空跌了下去！不由大叫，“哎呀……！”眼睛一闭，做好要被甩个屁股蹲儿的心理准备，哪知道却跌在一个软软的身子上面，身后传来一个小男童的痛呼声。

慕容沅跟了上去，喊道：“等等，你耳朵后面好像刮花了。”

皇后不会不明白这些，只她的意思，周宛宛留在燕国就时时提醒众人，她有一个荒唐淫|荡的娘亲，不如远嫁了没人看见，郗家和皇后、太子才不会受到影响。远的不说，至少比眼下周宛宛在皇帝跟前晃荡，整天提醒皇帝要强，所以嫁得越远越好。

宇文极握紧了小小拳头，目光生气，可是一想到自己是客居他国，最后还是只得忍了忍，把怒气忍了下去，转身就朝里面走。

慕容沅皱眉，“你少说几句不行？”从小到大嘴都这么欠，跟前世一个样儿和*图*书，一语不合就找人动手，真是二愣子一样的家伙。回头看向宇文极，见他嘴角微翘，不由诧异问道：“你笑什么？”

不由睁开眼睛回头看去，诧异道：“明夷？我没压坏你吧？”赶忙爬了起来，周围已经一群宫人围了上来，忙着搀扶掸灰。

“罢了。”慕容沅劝道：“你明天说句和缓话吧，别把关系闹得太僵。”没说的是，郗皇后才死了隆庆公主，肯定见不得外孙女受欺负，而宇文极又住在泛秀宫，指不定让她怎么恨上呢。

慕容沅领着宇文极回去，传了太医，看了看自然没事，也不用敷药，只让人拿了熟鸡蛋在脸上滚，说是过几天淤血散开就好。偏生服侍宇文极的小太监笨手笨脚，滚了两下他就不乐意了，“换个人！”

莫赤衣在后面恨恨道：“巴结上公主就了不起啊？！简直就是那……”慌得祁明夷赶紧冲上去，捂了他的嘴，连连摆手，示意不要再多说惹祸了。

宇文极愤愤起身,一甩袖,喊道：“阿沅你来了。”

慕容沅这才发觉自己说漏了嘴，吞吞吐吐，“呃……听父皇说的。”

宇文极正在气头上，不耐烦道：“你谁呀？管你什么事儿？！”

因此新学期的第一天课程，就被打乱了。

慕容沅哄他道：“没有，没有，就是叫你们别闹了。”

宇文极突然伸过头去，说道：“今天真的是祁明夷弄脏了我的袍子，莫赤衣那个帮亲不帮理的，他不信就算了！”他问，“你总相信我吧？”

慕容沅知道他别扭，不想事情再闹大下去，于是搭了他的手，刚站起来，就听莫赤衣在旁边冷嘲热讽，“哎唷！东羌大皇子真是好大面子哦，先是打了伴读，然后再推了公主，真是了不起啊，了不起！”

莫赤衣也翻身弹跳起来,掸了掸袖子,并没有因为对方是东羌大皇子，就显得有多么畏惧，然后潇潇洒洒上来行礼,“见过公主殿下。”

“我信，我信。”慕容沅连连点头，实在是不想跟个小孩儿争辩下去了。

“哇……”周宛宛哭得更凶了，捏着帕子，扭着身子，一头冲了出去，走到门边大声喝斥宫和-图-书人，“备车！我要去见皇后娘娘！见外祖母！！”

碧晴笑道：“奴婢来吧。”果然滚的稳稳当当的，一时事毕，让人打了水，亲自拧了帕子与他擦了，方才低头告退。

——两个人梗着脖子，谁也不让谁。

“你比我大呢。”慕容沅放下医书，拖了腮帮子认真的看着他，“好哥哥，别生气了好不好？我信你还不行吗？”给他顺了顺毛，又道：“不过你今天脾气真够大的，周宛宛是皇后的亲外孙女，她也是好意关心你，怎地叫人下不来台？不说别的，往后大家一起上学天天见面，多尴尬啊。”

这两人是八字相克还是怎么地？都是炸毛脾气，一点就炸，再对比看看旁边乖宝宝一样的祁明夷，唉，还是这个省心一点儿。

慕容沅只觉得一阵头疼。

周宛宛更是大声喊道：“那个穿红衣服的小子，休得无礼！你再乱来，等下我就去告诉外祖母，让她狠狠的责罚你！”

哪知道宇文极却是心思通透，眼睛闪了闪，“我知道，不会给你惹麻烦的。”但是追加了一个条件，“你要是相信我，不信莫赤衣和祁明夷的话，明儿我就去把周宛宛给你哄好了。”

因为头一天入学，宇文极穿了一身崭新的宝蓝色团纹袍子，上面金线刺绣，在阳光下绽出烁烁光华，好似一只漂亮的小孔雀。而此刻，愤怒的小孔雀气炸了，“分明是你们有错在先，弄脏了我的袍子，还跟我打架，方才我只是不小心推到阿沅，你还敢在这儿挑拨离间？！”猛地冲过去，对准莫赤衣的眼睛，上前就是狠狠一拳，“真是瞎了你的狗眼！”

“没事。”祁明夷痛得呲牙咧嘴的，吸气道：“我想扶住公主，可是没扶住……”泪水在眼眶里面打着转儿，瞧着跟小鹿一般楚楚可怜，又诧异问道：“公主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宇文极转身走下台阶，朝慕容沅伸手，“来，我扶你。”

周宛宛跟着追了上来，打量着祁明夷，撇嘴道：“哭哭啼啼，跟女孩儿家似的！”上前围着宇文极一叠声的道：“大皇子你别动，让我看看，你耳朵哪里受伤了？哎……你别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