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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的青春不腐朽

作者:那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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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百年孤寂 08

第十二章 百年孤寂

08

我和许之行的计划成功了,场面却免不了一片混乱。除了少部分知情人之外,被请来的宾客都惊恐地想要往桌下钻。我急于蹲下身向他们解释整件事,丝毫没有注意隐匿在人群中的另一双眼睛。那样的悲伤与绝望,是我曾带给她的——
酒精兑大堆大堆的感冒药,这样简易的死法,我是从别处看来的。当初我嗤之以鼻,现在却视作稻草,命运不可谓不讽刺。
然而这样狠绝的话却早已吊不起我的丝毫情绪,我想就算他当场再给我几个巴掌,也不过就是这样了。我深知自己不能求死,却又不忍心让他一个人走得那样寂寞,于是只好以这样潦倒的形式苟活下去,算是给所有还活着的人一个交代。
那接下来的一个月,我几乎不再进食,人大把大把地掉头发,过去引以为傲的好皮肤也泛黄干燥。活得人不人鬼不鬼,说的就是这样的状态。
是要在这一晚之后,我才深切体会到,人最可悲的不是失去所爱后选择随之离去,而是你明明渴望追随,肉身却被责任与理智牢牢禁锢。
和_图_书坐在休息室里木然地补着妆,直到许之行推开门叫我出去,我才盖好唇膏的盖子,站起身来出去。
闲下来时,我们蹲在长江边的河岸上抽烟。两个不怎么抽烟的人凑在一起装老烟枪,难免洋相百出。
而现在,她终于要将一切还回来。
夏韵芷抓起那把用来切蛋糕的不锈钢刀冲过来时,我正毫无知觉地蹲在地板上。只听见“啊”一声惨叫,我茫然地一回头,便发现本不该在这里裴子煜,竟紧紧地护在我的身后……
然而我却没死成,不知道是自己命大,还是那种死法,不过是说来骗人的。我觉得浑身乏力恶心没错,但我却还活着,顽强得像一株杂草,令人厌憎的继续存于世间。
房间里暗无天日,仿佛无尽的宇宙黑洞。单霓颤抖的声音便从黑洞最遥远的那端传来:“乐薇。”
“……嗯?”我面向天花板,从鼻腔里艰难地挤出这个字。
我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只不住地咳嗽,终于,她望着我已渐渐变成紫红色的脸,缓缓地松开了手,眼泪却大颗大颗砸下和图书来:“……他一直就是那种自尊心奇高的人,就算什么都笑嘻嘻的,但心里的底线却比谁都明确……他曾说和我在一起最方便了,我当然明白这是他的小聪明,可我愿意啊……但是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子,为什么……”
那么,爱情究竟是什么?
单霓进屋时我仍木然地挺尸在床上,我想我和真正尸体的区别,大约便只剩下还能呼吸这一项了。
但周卓宇仍是默默地联系酒店,确定细节,就好像他们真的会就此走进那个神圣的殿堂一样。
当林蓼蓝疯狂地砸开我那扇摇摇欲坠的门时,我正对着裴子煜曾送给我的那双鞋发呆。
林蓼蓝说到这里终于说不下去了,我望着她惨白的脸,幽幽地笑了:“对不起,我也很想把他还给你,你能不能先等我一天?等我找到他,再把他还给你。”
我想,我不需要任何人告诉我什么。我唯一需要的,不过是时间……大把大把的时间。
林蓼蓝那天是何时走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当晚我躺在浴缸里睡了很长的一觉。
仪式进和_图_书行得十分顺利,司澄气势汹汹地冲过来时,我正背对着众人和周卓宇耳语。那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刚一响起,埋伏在现场的许之行便带着手下冲了出来。
“分了。”我望着流淌着的江水,淡淡地说。
她几乎是气急败坏地冲过来掐住我的脖子:“梁乐薇你凭什么!凭什么!我可以不要他!但你把他变回原来的样子啊!你变回去啊!”
特地从美国回来看我的单霓推开那扇虚掩着的大门时,我仍窝在一片死寂的房间里一动不动。如果我的记忆力尚且正常,屋子里的地板上便还留有向远走时摔得支离破碎的台灯。
所有人都觉得他疯了,包括他的父母,没人能明白他为什么非要跟一个精神恍惚到逐渐失去记忆的女人订婚。
黄昏里如血般的残阳落在我们的身上,周卓宇的哽咽声极近压抑,我却听得心惊肉跳。但我却无法出声,我不知道能用什么安慰受伤的他,就像不知道用什么话才抚慰自己千疮百孔的心一样。
然而只有我知道,爱是我遇见你之后的百年孤寂。
“人啊和_图_书……总不能爱得太自私。”她伸手摸摸我冰凉的额头,声音中带着清苦。
那之后,我开始陪着周卓宇准备一场一意孤行的订婚仪式。
周卓宇大概是又被呛了一下,咳嗽了两声,却没接着问下去。我想过了这么久,我们终于学会了什么叫做余地。
我已彻底厌烦这种恶心死人的大道理,任何一句多余的劝诫,都足以令我崩溃。我就差没有从床板上跳起来,拼命摇她的身子,破口大骂:“你他妈在说什么鬼玩意!”
那是我记忆中最后一个清晰的画面,恍惚中,我仿佛看见我们一起度过的第一天清晨,我傻傻我傻傻地抱着被子,裴子煜凑过来拽住了我的被角,嘴角还噙着一抹笑。
我需要用那些时间慢慢去接受他已不在的事实,用那些时间说服自己开始新的生活,再用那些时间……习惯没有他的寂寞。
蓦然间,我想起了十三四岁时,我们一群老友谈论起爱情时的懵懂与理直气壮,那时候不知道是谁先问了句,爱情是什么?顿时惹得旁边的人捧腹大笑,笑到眼泪都流出来了,却仍是www.hetushu.com.com不知道答案。
林蓼蓝大概没想到我会这么我,一脸看到疯子的表情,我也不恼,施施然地起身进屋,拿了一瓶红酒钻进了浴室。
那是我有史以来第一次主动去找周卓宇,当我道明来意后,我分明看见眼前的这个大男人哭了。
裴子煜离开后的每一天,我都将自己独自锁在房间里。
那一刻,我终于失去了再死一次的勇气。
他见不得我这副死样子,如果可以,他倒想一把掐死我给裴子煜送葬,这样反倒来得清净。我记得他离开时,好像是这样说过。
呛到不行之际,周卓宇转头来问我:“裴先生呢?”
一转眼便到了订婚宴当天,还记得那是个阴雨天,就好像是应了眼前这哀愁的景一样,满世界灰蒙蒙的一片,让人很容易就联想到末日之类的说法。
他们说爱是热烈,是壮美,是无可比拟……
这真是一场不折不扣的闹剧啊,我大笑,眼泪却疯狂地涌出来。
下午昏暗的光线透过满是灰尘的玻璃窗照进来,我望着浴缸里这具尚且鲜活的躯体,忽然想起来无数张脸,我妈的,斯彤的,单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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