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猎鹿人
第六节
“呃，天下红雨了么，第一次有人来接我下班。”他把车停妥，大步流星向她走来，“干吗不给我打个电话，我领你上去参观下我的办公室。”
“你做错什么伤到我的心？”
钟荩没有下车，也没给汤辰飞打电话，她就半开着窗，任风习习地吹着。
钟荩想了下，“有呀，所以负荆请罪来了。”
老太长叹，人就一口气，一切都是假的。
钟荩想来想去，决定主动来找汤辰飞。
不过，终究云淡风轻了。孤单是暂时的，不寄予希望，也就谈不上失望。
一个穿着露肩礼物的女孩子在三角钢琴前，弹奏着《爱的喜悦》。
钟荩笑笑。她早已不是刚出校门的小女生，为一两句玩笑话就红了脸。
路边有一对情侣牵手走过，她自然地把目光移开，这已经成为一种下意识的行为。触景生情，也等于是软暴力。
钟荩朝里望了望，房间的墙上挂了一墙闭路电视。“你们这儿的录像资料一般保留多久？”
钟荩耸耸肩：“客随主便。”
“连你有和-图-书三个了吧！”
没让她失望，五点刚过去几分钟，汤辰飞的陆虎出现在大门口，她按了下喇叭。汤辰飞看过来，乐了。
钟荩也从车上下来，“想打的，怕你拒绝接听。”
“那你胆子真大。”老太扁扁嘴，“说来挺蹊跷，没听着他们吵过闹过，咋就把人给杀了呢？”
钟荩完全能理解卫蓝的心情，但是卫蓝似乎弄错了，她是戚博远案子的公诉人，她最大的愿望是将戚博远绳之以法。她没有和卫蓝争辩，等她讲完，就挂了电话。
“是男是女？”
“我是食肉动物，你也是么？”汤辰飞坏坏地挤了下眼睛。
“我想借看下这两个月的录像资料。”
正在看电视的保安走了出来，“你要那个有什么用？”
“那行，跟着我走！”
“还有谁来要过录像带？”钟荩蹙起眉。
电梯里站着位头发花白的老太，看到她从戚博远家的楼层进来，眼睛瞪得大大的。“你不知道这家出事了？”她奇怪地问道。
汤辰飞替钟荩拉m.hetushu.com.com开椅子，俯身耳语道：“这曲子真是应景！”
电梯里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个人上去。她记得戚博远把妻子杀了之后，和一个邻居同电梯下去，还温和地聊了几句家常。他们后来找那位领居了解情况，邻居怎么也不肯相信戚博远会杀人，她说，读书人连只鸡都杀不了，可能杀人吗？
“不知道，她和谁都不来往，也没朋友，听说有个女儿，也没见回来过。有时遇上她买菜，我们和她打招呼，她都假装看不见。整天一幅心事重重的样子。也不知有什么心事，戚先生有学问，会赚钱，作风又正派。要是再不满足，真的要夭寿了。”
服务生送上菜单，钟荩摇摇手，说给他吧，他吃什么我吃什么。
这里不像其他高级餐厅的大堂那么明亮宽敞，令人望而却步，而是沿袭一贯精致奢华的路线，丝质的地毯和沙发，氛围既贴心又柔软。客人也不是很多，置物架上摆放着一件件精美的瓷器，在水晶灯的照射下，灼灼闪烁。
“六个月。”保安眨巴眨巴眼。
两个保安相互看了看，都没接。“那几盘录像我们看过，什么都没有，不知道你们好奇什么？”
钟荩拿出钱包，抽出两张老人头，一人给了一张，“我就好奇。”
“谁去记这些事，你走吧！”
还有半个小时就到下班时间，她不知汤辰飞有没外出，只是想来看看。
保安们脸露犹豫，有一个朝外看看，压低音量对钟荩说：“不瞒你，前天我们这儿闹小偷，这半年的录像带全丢了。”
电梯到达底楼，三人一前一后出来。钟荩跟在保安后面，一直走到保安室。保安回过头，“有事吗？”
牧涛安慰他，只要一天没结案，我们都还有机会。下一步，我们要想办法找到录像带。我找景队长帮帮忙。
卫蓝那音量，听着真的不像一个病人，从头喊到尾，中间连停顿都没有，钟荩根本没办法插话。
她向牧涛说起小区录像带失窃的事，牧涛沉默了足足有十秒，说我们可能ｈttps://ｗｗw•ｈetｕsｈu.ｃom.cｏｍ都被这案子的表象给蒙住了双眼。它像口古井，比我们想像中深多了。她小小声地说，我觉得有必要接触下汤夫人付燕。牧涛拧起眉头，你除了一张照片，还有什么证据？
钟荩站了一会，转身又进了电梯。
汤辰飞大笑出声，“及时改正错误，还是好同志一个。晚上想吃什么？”
“那我就在你们这儿看，行不行？”
还是第一次来经贸委。
“最近没有主动向汤主任汇报思想。”
戚博远家的大门还用封条封着，鲜红的公章印在中间，冷不丁，把人吓一跳。门口的脚垫上，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尘，这里很久没人来过了。
钟荩点下头，“在报纸上看到了。”
老太说，你以为住高档小区的人素质就一定高？保安接话道，可不是，连戚博远都杀人了。想想真是可怕呀，出事前两天，我还看见戚夫人上超市，大袋小袋的买了不少，在门口，一个英俊男人还帮她提了一袋呢。现在，人已成了一捧灰，入土为安了。
“戚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电梯在中途hetushu.com.com又停了下，这次进来的是个保安，认识老太，两人打了招呼。保安向老太倒苦水，说有些人家明明有钱，不知为啥要拖着物业费，他得一家一家敲门要，那些人啊，脸拉得真长。
陆虎在前面开道，高尔夫紧跟其后。两人在一家英国餐厅前停了下来。
今天早晨，她从任法官那里得知，戚博远去北京做精神鉴定了，请的是部队里的专家。半个小时后，卫蓝给她打来了电话，她挺意外的。卫蓝说她情绪不太稳定，躺在医院安胎，但她还是觉得有必要给钟荩打个电话。不管戚博远的精神鉴定是什么，如果法院判处他无罪，她将会上诉，直到最高法院。动车组专家怎么了，法律就必须开绿灯吗？你们是没有办法想了，也就钻精神鉴定这个空子，是不是花了钱去贿赂专家？她认识戚博远不是一天两天，他不可能是精神病的，绝不可能。你被他骗了，你这个白痴，从前是，现在也是。
汤辰飞先下的车，等钟荩时，他朝热闹的街道莫名地笑了笑，那神情似乎是得意的、轻蔑的。
“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