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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光打在原木色的桌面上，光晕一圈一圈的，淡黄柔和的明亮，煞是好看。凌瀚在桌前已经呆坐很久了。

花蓓看看他，语带讥讽道：“其实你没必要担心，荩连这道坎都能跨过来，其他的算什么！”

凌瀚握着手机的手不由地一紧，“我考虑好了再给您电话，没有其他事，我挂了。”

真是不懂她有什么可不安的，“我明晚和朋友约好了。”

“瀚瀚，你回北京吧！”

他黯然合上手机。

在这小屋住了一个多月，凌瀚越来越喜欢上这里了。当初租屋时，他特意问了下房价。对于他来讲，那是个天文数字。他笑笑，在租房协议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难道是女人不坏男人不爱？”

其实他非常怕和她见面，他并不擅于说谎，和她又没默契，一旦说岔了什么，会毁了她这么多年来的形象。

这个结果足以让戚博远杀妻案尘埃落定了，凌瀚自嘲地对着邮件笑了笑。

他现在的作息时间非常固定，十一点和*图*书前上床，六点起身。药里有助眠的成份，他睡得不太坏。

他把目光投向院外，“您找我有事吗？”

“瀚瀚……明天我们一起吃个晚饭？”期期艾艾的语气，有那么点不安与局促。

“不要问荩的任何消息，我不知道。知道也无可奉告。”花蓓没有商量的声明。

在鸡鸣山下，她临走前丢下的几句话，他听得非常清楚。

“谢谢你没有放弃你和钟荩的友情。”

他平静了下情绪，才拿起手机。

冰箱门一开，一张纸条飞了出来，他手一抬，接住。

心口一阵痉挛，他把纸条紧紧攥在掌心。

第二天起来，把院子先清扫了下，看书看到九点，去超市添点存粮。在收银台付钱的时候，遇上了花蓓。

“敬我什么？”花蓓给他讲得懵住。

对方没有立刻说话，气息深深浅浅的，像是不知该怎么开口。

他怕叫错，索性只称呼她为“您”。

超市对面就是真锅咖啡，花蓓挺熟，都不要看菜hetushu.com.com单，要了两杯蓝山。

他后来弃武从文，战友转业去了北京公安局。

花蓓挺豪爽，“那行，我请客。”

就让她继续做他那一表三千里的表姑吧！

“准确地讲，她是个魔。”

外公说她为他付出了许多，以后要非常孝敬她。

战友特意在邮件后面备注下鉴定的几位专家，都是军医院精神科的权威。

院子里落了一地紫藤花的花瓣、爬山虎的叶子，留着明早再收拾，他此刻在等一封重要的邮件。

左边的抽屉开着，他从里面拿出三个药瓶，黄色的是三粒，白色的五粒，红色的一粒。杯子里有凉开水，他分成三次咽了下去。胶囊在喉咙口挤作一团，一时间有点难受，他把余下的水都喝了，然后起身去冰箱想拿瓶矿泉水。

手机响了。

花蓓弯弯嘴角：“如果你告诉我你要离开宁城，我们就一块去喝杯咖啡。反之，我们就点个头说再见。”

他举起咖啡，真挚地说道：“我想我hetushu.com.com们以后可能见面的机会很少了，我以咖啡代酒，敬你。”

是他写的一张做海鲜饼的便笺，虾几克，蛤蜊多少，面粉、油、水，火候的大小……一一写得非常明细。

他有记忆之后，她就在宁城了。回下湾镇时，会给他买衣服、买书本，她从不给他买玩具和吃的。她说赚钱不容易，钱得用在刀刃上。在下湾镇，她让他叫她妈妈，出了下湾镇，就叫她表姑。她强调，这个非常重要。

她没让他在宜宾读书，从小学起，她就把他带到成都，租了个房子，找了个中年妇女给他做饭、洗衣。她只在开学、放假时露个脸。她告诉老师，他是个孤儿，爷爷奶奶年纪大，她是他的远房亲戚，帮着照顾他。

给他发邮件的是以前一起在特警部队的战友，两人曾一块执行过多次任务。有一次，两人乔装追踪一个泰国偷渡过来的毒枭。战友不小心露出了破绽，幸好他反应快，抢在毒枭前开了枪。战友脱离了危险，但是他没和图书有把握得好，战友还在边上阻止，他连打六枪，把毒枭打成了个马蜂窝。这个花了他们近两年的警力和付出几位战友的生命的案子，只得不了了之。

这张便笺还是三年前写的。钟荩在一家餐厅吃过一次海鲜饼，回来向他夸了许多次。第二次去吃，他就跑去厨房，向师傅讨教了下做法。后来，又上网查了点资料。第一次做，非常失败，没敢给她吃，偷偷扔掉了。第二次是他自己吃的。到第三次，才让她尝了尝。她抱着他的腰，像只快乐而又满足的猫。

“你来南京后，我们都没见过面。你……后面是回北京还是去哪个省继续做讲座？”

窗户开着。老式的木格子窗，通风效果并不好。其实也没什么风，宁城的夏夜闷热如蒸桑拿。刚刚过去的一场雷阵雨，带走了些炎热，人在室内稍微感到舒适点。

花蓓脸红了，“那当然，我……忠贞不二，不像你朝秦暮楚。凌瀚，我对你现在的那位真的有点好奇。我曾经以为全世界的和*图*书男人都有可能出轨，但凌瀚肯定是个异类。唉，这话本身就前后矛盾，除非你是同性恋。她比荩好在哪里，值得你做个负心人吗？”

陪钟荩回宁城时，他曾经想带钟荩给她看看，后来想想，还是作罢。他不知该向钟荩怎么介绍她。

“嗯！”他不问。问了心就会被牵着，千方百计地跑过去。知道她不愿意见他，他只得乔装改扮。没想到完全是掩耳盗铃。

人人都不希望他在宁城，凌瀚敛眉失笑，“我是要离开了。”

高考时，她让他考公安学院，说日后好找工作。大学毕业后，她说希望他能离她近点，他考进宁城公安厅。她带他去了她家，当他得知公安厅长是他的表姑夫时，他申请下派到下面的市公安局。

她哭了，却没拦阻他，只要求他偶尔回宁城看看她。

屏幕上跳出一个对话框，提醒他收到一封邮件。他打开，不出他所料，戚博远的鉴定结果今天出来了：妄想型精神分裂症。

凌瀚略一沉吟，淡淡地说：“她一点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