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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庭

作者:尤四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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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家番外 第一节

独家番外

第一节

他不愿意睁眼,往里面让了让,向她伸出了双臂。
她顺从地在他怀里躺下,轻轻摇了他一下,“大军何时开拔?”
他见她有异,小心问她怎么了。她垂着嘴角说:“官家可曾怀疑我?”
她在身边,岁月无忧。恍惚想起大婚那晚,她喝了合卺酒,醉得不省人事。他回到洞房,便见她红得像只熟虾一样。问情由,她的乳娘期期艾艾说:“医官来诊治过,圣人起了酒疹,需涂药。”
他搁下药碗,怒气冲冲往外去。撼了撼,殿门纹丝不动,看来太后命人把门锁上了。他站了一会儿,等情绪渐渐平复,重又回到后殿里。她痒得厉害吧,像孩子一样,发出焦躁的、似哭似笑的鼻音。他叹了口气,复替她上药,每个地方都擦遍了,最后只剩前胸。
她哦了一声,“那么官家打算怎么处置贵妃?”
“菡萏到现在还赖在我肚子里,这样算来时候不对了。”她怯怯道,“我怕你对我起疑,这孩子……”
“高斐是个犟脾气,孃孃同他提起,他把人蹶得八丈远。”她为难道,“想是无心无情吧,钺国的闺秀他也看不上。”
他笑道:“你回我身边就有身孕了,这还有假么?关于菡萏,我心里有数。吉人寡语,贵人慢行,水平流缓,心平不语。听过这话罢?所以咱们的孩子,贵不可言。”
他自然懂得,一个亡国之君,虽然和_图_书封侯拜相,正经门第高的人家,避之惟恐不及,有谁愿意通婚?皇后得了亲人,想尽办法要周全他们,可惜事难成。
她说还是老样子,“你小时候必定也是这样。原想向太后打听的,可她总是不冷不热,我也不好意思叨扰她。”
秾华穿着蝶穿花的长衣,起先那蝴蝶是一动不动的,可是渐渐有了起伏,懒洋洋一撩,然后再没有动静了。
于是当真再也没有放开过,被她折磨,烧化了五脏六腑,他觉得都是他应该经历的劫数,不能怪她。
他应了,垂手在她腹上一摸,“菡萏这两天乖么?”
他手里还端着药碗,迟疑往前举了举,“我替你擦药。”
时候拖延得长了,秾华心里不安起来。先前被崔先生掳走二十多天,回来后那些大臣就一直存疑。现在时候到了不生,难免让人背后说闲话。
她哀声叹了口气,“我孃孃今日入禁中来,同我说起高斐的亲事,不好办得很。”
他不太好说话,只道:“不着急,高斐还年轻。绥国灭亡不到半年,待时候再长些,众人都淡忘了,亲事便水到渠成了。”
他有些意外,“怀疑你什么?”
他挣扎了很久,终于把她的抹胸揭开了。一看之下,风景难以描绘。他心头咚咚骤跳,蘸了汤药的巾帕拂过那绵软的山峰,他下意识按了一下……手感不错,透m.hetushu.com•com骨销魂。
这孩子一定是个大气端稳的储君,今上想。智者足重,不动则已,一动惊天地。反正他的孩子,他的妻,没有一个不令他满意。
他的眼睛轻启一条缝,瞥了她一眼,“我什么时候要过她吗?送她入道,就没打算让她过好日子。她太浮躁,在那里修身养性,对她有益处。”
有时候并不是问心无愧就可以万事不管的,她心里竟也开始忐忑了,官家面前很觉得羞愧。
她纳罕道:“官家不要她了么?瑶华宫里凄凉,日子不好过啊。”
心里像装了一把琴,琴弦被拨动了,铮然作响。没有见过别的女人怎么样,她是头一个,很美,以后认定她了,就这样罢!
“禁中留她不得,送入瑶华宫,令她入道。”
官家今日难得清闲,攻打乌戎所需的兵马粮草都筹备妥当了,择个黄道吉日便可西征。中原的霸主,还有什么烦忧?回到柔仪殿里,找个围子床躺下,透过垂挂的珠帘,能看见不远处的她,心便是宁静的。
她不说话了,重新闭上眼。胸口痒,懊恼地嘀咕两句,把手挖进了抹胸里。可能是因为动作太过豪放,背后的带子挣松了,她侧过来躺着,只见峡谷幽深,两岸山势壮阔。他艰难地咽口唾沫,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女人的酥胸,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醉话说得字正腔圆,他https://m•hetushu•com.com当时吃了一惊。转而龙颜不悦,心想她即便真是这样打算,正大光明说出来,也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他冷了心肠,渐渐与太后疏远。对他不满便罢了,对孙辈应当有她做祖母的宽宏和慈爱,结果太后的态度令他失望。失望过了头,便不怎么想去理会她了。
她挥了挥手,“迷惑殷重元……”
他懒洋洋躺在那里,看她一眼,她眼睫低垂,正专心剪她的艾人。殿外天光明媚,交夏了,穿得也少,只见她便便的大腹,与那玲珑的肩头和脖颈不太相称。他长长舒口气,合上眼,将书扣在脸上。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了,刚入七月就准备皇后着床,孩子的衣裳鞋袜都置办齐全了,只等皇嗣落地。可是等到月尾,没有要生产的迹象,招医官来瞧,医官侧着脑袋号了半天的脉,最后说:“瓜熟方蒂落,殿下未到时候,还需等等。”
他皱了眉,“菡萏,不听话爹爹可打了!你要想明白,爹爹一巴掌下去,受苦的是你孃孃。”
秾华笑起来,“好乖乖,果然心疼孃孃。官家看他多聪明,这么小就听得懂你的话,将来一定比你有出息。”
人到了一定年纪,就显得特别固执。他曾经斡旋过多次,太后不为所动,甚至提起孩子,也是不太上心的样子。他呢,不论自己碰多大的钉子都满不在乎,太后是生母,即便有了隔阂和-图-书,一切都好商议。唯独她对菡萏冷漠,让他有些受不了。菡萏还没出生,是男是女暂且没有定论,但他知道那是他的心头肉,他像爱皇后一样爱着他,不能忍受任何人对他哪怕有一丁点的不屑。
他把药接了过来,殿中人都打发出去,坐在床沿替她擦拭。她嘴里细碎念叨,不知在说些什么,他也没有太在意。低头看,那酒疹来势汹汹,从脖子往下,前胸后背尤为严重。那时他对她还有些抵触,虽然通信八九个月,心里并不陌生,但今日之前只见过两三面,毕竟身体不熟悉。他试探性地触她一下,她像被按了机簧,突然睁眼看他,“官家……”
她抿着唇,抬起一双大眼睛看他。他面上含着笑,有些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他拍拍她的背,“好好的,要同别人取什么经?”躬腰看着她的肚子,低低说,“好孩子,动一动,让你孃孃放心。”
“再等等吧!”她龇牙一笑,使劲往他怀里钻,“不说这个了,我先前做了顶虎头帽,过会儿拿来让你瞧。孃孃说刚出生的孩子不懂事,唯恐他抓脸,给他做了两副手套,绣上了柿蒂花,可爱得很。”
惠风和暖,前阵子下过一场雨,待到放晴的时候,天宇被洗刷了一遍,变得愈发明丽起来。
要说别人比他有能耐,他是一定不能接受的。自己的孩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简直是对他最热烈的赞美。https://www.hetushu•com•com他洋洋自得,他的孩子就是好,聪明伶俐,有帝王之才,将来要好好栽培。
等了半天,毫无反应。秾华半带嘲笑式的冲他咧嘴,“陛下的圣命对我们菡萏不管用,这孩子真有主见,说不动就不动。”
皇后肚子渐大,还有两个月就要生了。想起第一次胎动时的情景,夫妇二人紧张得脸色发白。他战战兢兢把手覆在她肚子上,隔着一层皮肉,能想象出小小的手或足,在他母亲腹中恣意伸展的样子。不过菡萏似乎过于文静了,常常动过一次,两三天都不再翻身。有时候秾华害怕,太医说孕期满五个月,孩子活动当日益频繁,为什么皇嗣不是这样?她提心吊胆,急得再按捺不住时,菡萏才赏脸,随意伸伸胳膊,表示自己很好。
他说再过两日,“乌戎得知大钺要起兵,正吓得惶惶。这样也好,将他们吊着,人的精力有限,紧张得太久,越来越不耐烦,这样攻打起来更容易。”
又是一年端午,禁中忙着置办香糖果子和角黍。皇后不会做吃食,只得找艾叶来,坐在廊下剪成人形,让内侍钉于门上。
所幸现在好了,一切的不如意都过去了,她依赖着他,以后都不用分离,想起这个,便有种尘埃落定的踏实感。
他沉默下来,略顿了顿问:“依你的意思呢?”
他躺在那里,半梦半醒间听见她的脚步声,渐渐到他围床前,取下他脸上的书,小声唤:“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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