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鸢鸢相报

作者:赵乾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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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喝药

第二十七章 喝药

“将军,药已经煎好了。”帐篷外传来姜溱的声音。
他就着我的手一口喝完药,面不改色。我本指望着能看到他苦得龇牙咧嘴的嘴脸,哪知他如此平静,便觉得十分无趣。反而是姜大夫那吞了苍蝇的样子令我好笑之余又纳闷。
我伸手要去捏他的鼻子,他身子一偏,我扑了个空,我再扑,他再闪……
他收起打量的眼神,伸手道:“过来。”
我狠狠剜了他一眼,换来他更明显的笑意。
姜溱端着药欲走过去,他道:“姜溱,让夫人端来就好。”
姜溱进来时我与范天涵已经恢复到最原来的坐姿,我们各据毯子一角,正襟危坐。
“将军!”连娇带嗔的声音听得我一阵恶寒,于是伸个懒腰,伸展了一下手脚,顺便踹了范天涵一脚,听到他一声闷哼,我高高兴兴地开口:“这位姑娘是?”
我听得我的心擂鼓一般地捶着,恍恍惚惚地望着眼前的狐毛毯,只觉得可以化成一滩水。
我不知如何回答他,只是沉默。
我深吸了一口气,咬牙切齿:“你真不喝?”
是那没出息的萧副将和小五儿把范天涵运回军营的,他们找了一块木板,把范天涵跟捆死猪一样捆紧在上面,然后抬着走。他们说箭没有伤及心肺,且军营里有医术高超的军医,再严重的伤他都能医得好。
我望望他,再望望一脸“我很妙手仁心”的姜溱,嘘笑一声道:“是为妻的不周到,我这就吹。”
我为人虽爱计较又不厚道,但我是知恩图报的,原本我由于她的长相太祸国殃民而很不待见她的,不过https://m.hetushu.com.com既然知道了她是救人的大夫就另当别论了,现在我对她是真的充满了满腔的崇拜与感激之情,所以我说的每句话都是实打实发自内心的,当然,除了那句长得仙人一般的模样,她美艳若妖,但我总不能跟她说你长得妖人一般的模样。
我苦着脸望着范天涵,他原本无甚表情的脸染上了一丝笑意,道:“怕是适才被我……”
我跟在一旁一路嚎,一路哭。
我嘴角的笑僵了一僵,他倒是拒绝得真坦荡荡,我诧异地看着大夫,她淡然地与我对视,很是见怪不怪的样子。
我也不怯场,有观众我更来劲。
他低低地笑:“只有哦?”
夜幕已经完全降临,营火也燃了起来,我直直地看着眼前来来回回的士兵发愣,直至有个清脆的女声在我身后响起,她说:夫人,将军已无大碍,你可以进去探望他了。
回到军营后,范天涵就被抬进了一个帐篷内,我不敢也不能跟进去,就坐在帐篷外的石头上看他们慌忙地跑来跑去,端进去一盆清水,端出来一盆血水;端进去一盘白布,端出来一盘血布。我恍恍惚惚地想着,我还没见过那个军医呢,就这样把范天涵交给他了啊,但是,不交给他我又能如何?
我扭捏了两下,慢慢挪到他身边与他并排坐着。他轻轻地覆上我的手,头缓缓地靠上我的肩,道:“清浅。”
我这才发现范天涵胸口缠的白布条已经微微渗出血丝,无奈之下只得停止我杀气腾腾的扑杀。他还是面无表情的样子,只是www.hetushu.com.com在他闪烁着的眼神中我读到了得意的味道。
“你放着,我会喝的。”范天涵压低声音。
姜溱请示地望向范天涵。
她一手端药,一手执起我的手把脉,皱着眉道:“脉象十分凌乱,怎么回事?”
姜溱端了药碗出去,我听得帐篷外传来对话声:
“夫人,范将军伤口尚未愈合。”姜溱拉住我。
哎呦,瞧他那宁死不屈的小脸蛋,老娘就想蹂躏死他。
我转身去看她,脑子忽地闪过一句话:国之将亡,必有妖孽。
我想躲闪开来,手肘在挣扎中也不知道撞到了他哪里,只听得他一声闷哼,想起他有伤在身,我又不敢动了。
我正待挪离他远点,他的手已环上我的肩把我纳入他怀中,下巴搁在我肩窝上,慢慢研磨着我的肩骨。
我收回脚,从毯子底下钻出来,整整身上的衣服,端出一付我是贤妻的样子,道:“原来是位女大夫,长得可真是仙人一般的模样,我真不知该如何感谢你救了我相公的命。”
我算是明白了,敢情这位将军大人他也怕喝药。
姜溱:没错,他一口喝完了。
我把碗递给她,道:“再煎一碗,以后将军不喝的药都由我来喝。”
姜溱:萧副将还差点死鉴,你知道将军怎么说的,他说我不喝就是不喝,你抹了脖子我就让你一家老少陪葬。
我望一眼范天涵,他淡定地迎上我的眼神,毫无一丝愧色,仿佛他们谈论的是别人。
我望着他睡得沉沉的脸,睡意突然浓浓袭来,便掀开毯子的一角,相反方向伏在他脚边蜷成https://m.hetushu.com.com一团,缓缓地闭上眼睛。
我进了帐篷,范天涵躺在一张狐毛制成的毯子中沉沉地睡着。我立于他身旁仔细地端详着,之前我总觉得范天涵长得唇红齿白太过书卷气,但这半年来边疆的烈日风沙已把他那张小白脸摧残成麦色,倒也平白多了几分英雄气概。
他满脸的胡渣,眉微微拧着,脸色略显疲倦苍白。我轻轻地触了触他的脸,硬硬的胡渣扎着我的指尖,硬硬刺刺的。我觉得很安心,恍如隔世的安心。
一宿无梦。
姜溱端着碗出去后帐篷里只剩我和范天涵,各据毯子的头尾。他一直若有所思地上下打量着我,直把我瞅得坐立不安。
我笑盈盈地对着范天涵:“相公,还是趁热喝吧。”
他拨开我颈后的发,手指在颈子上轻轻地扫过,引得我一阵战栗。然后软软热热的唇贴了上来,缓慢地在我脖颈与耳后游移着,痒痒麻麻。
我是被低低的交谈声吵醒的,微微睁开眼,只见那位妖孽端着一个碗半跪坐在我们的毯子前,小声道:“将军,药该凉了,你喝了吧。”
我本想点他穴的,斟酌了半天也不拿不准这一戳下去会不会送他去过奈何桥,于是我先好言相劝道:“范天涵,你一堂堂大将军不敢喝药,若传出去岂不贻笑大方?再者,良药苦口利于病,你若想带兵打战,就得早点康复……”
大概是我眼里闪烁着的奸邪光芒吓着了姜大夫,她坚持要在现场看着我如何让范天涵把药喝下去。
任凭我磨破了嘴皮,他就是拧着眉一言不发,仿佛我就是一只恼人的蚊虫。
和-图-书她递过来那碗药,道:“将军不愿喝药。”
我仰头把药灌下,擦擦嘴角道:“你不喝我喝。”
他脸微微往后一退,道:“莫非夫人想烫死为夫?替我吹凉了罢。”
有句俗语怎么说来着?天网恢恢他疏而不漏,不是不报他时候未到,时候到了就得死命报。
我咳了一声道:“伤口还痛么?”语毕又很后悔,问的什么浑问题。
他顿了一顿,才道:“……被我的药所扰乱脉象罢。”
我抽噎着回答他:“我现在不缺了。”
姜溱恍然大悟道:“我那帖药里确有几味药材可能会引起这样的脉象,所幸是滋补的药方,喝下去也无大碍。”
我心下砰然一动,被他执着的手抖了一抖,好半响才嚅嗫着挤出一个音:“哦。”
遥想那个当年,本姑奶奶卧病在床时,他灌我喝药时那个理直气壮,又是点穴又是捏鼻子的,还真是荡气回肠。
啐,孺子不可教也。
“夫人……”姜溱瞪大了眼。
眼前这名女子长相及其妖孽,白面狐眼朱唇水蛇腰,活生生就是书生赶考路上的那个劫数。范天涵藏了这么个妙人儿在军营中,难怪他劫数那么多。
小五儿:不是吧,上次我都给他跪下了他说不喝就不喝。
他头离开了我的肩,松开握着我的那只手,我松一口气,他那有一下没一下的揉捏都快把我给折腾升天了。
“这是姜溱,姜大夫。”范天涵在毯子下握住我的脚:“清浅,我有伤在身。”
你可曾试过,那种惊慌失措到一个极致之后突然松懈下来的感觉,会觉得仿佛是自己从鬼门关走了一趟,虚脱到只想哭。和-图-书
他看一看我,看一看药:“不喝。”
我一时想不出还能寒暄些什么,便指着她手上的碗问:“这可是将军的药?”
小五儿:姜大夫,这次是将军把药喝了吗?
我忙岔话道:“范天涵,快将药喝下去罢,还是你还想让我再喝上一碗?”
于是我端着碗缓缓靠近他,他盘腿坐在毯子上,眼睛看向别处。
他的手奇大,完全包住我的手,轻轻重重地揉捏着,像是捏泥人似的。好一会儿他的声音才轻飘飘在我耳边响起:“真想你。”
我僵直了身体,偷偷侧眼看了看他枕在我肩上的头,轻声应道:“嗯?”
敬药不吃吃罚药!
我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手忙脚乱地抓着被范天涵扯乱了的衣服。他在我颊边落下一吻后松开了我,深吸了口气轻咳一声,道:“进来。”
我吹得忒卖力,喷了不少口水进去,很是快慰。
范天涵眼神中闪过一丝波澜,很快又平静如深潭,微微动了动嘴唇道:“照夫人说的做。”
我接过碗,转过头去看范天涵,他略微不自在地清咳了一声:“放下就行。”
姜大夫奇怪地望了我一眼,道:“夫人为何脸色如此通红?”
哭到范天涵在板上一声长叹道:“你不是五行缺水麽?”
我不情愿地端着药坐到他身边,把碗往他嘴边一塞,道:“喝。”
吹完后又一次递到范天涵嘴边,道:“喝罢。”
她用一种挑猪肉的眼神上下打量了我一趟,道:“夫人不必客气,这是我职责所在。”
他一付沉着果断指挥千军万马的样子:“不喝。”
范天涵嘴角勾了一丝笑:“你端来给我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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