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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沐儿赶紧闭了嘴。龙二心里不乐意，干脆也刷刷两下，乱比画着画，想着反正要再擦掉的，先练架势好了。

“说是……”李柯顿了顿，磕磕巴巴道，“说是，要带夫人回去审案。”

那柳瑜骂了几句不好听的，似乎怒火难消，甩袖走了。陈良泽巴巴跟了上去，两人越行越远。

龙二冷笑：“你这多此一举倒是说对了。我家沐儿要让哪些人消失，犯得着花钱雇人？我龙府这里的人手、护卫、探子全死了吗？”

龙二满意地点头：“你要信我，一定能让所有伤害过你的人受到严惩。”

居沐儿忽然笑：“相公，原来你不止不会弹琴，画画一定也不太好。”

丁妍香悠闲度日，丁妍珊却是正陪着母亲艰难支撑着父亲倒台、家仆鱼散的困境。如果说被劫匪劫持这桩祸事让她成熟起来，那父亲被罢官入狱则让她一夜之间强大起来。

她与管事一起，算明白了府里留下的财银。遣了一半仆役，又召集了所有护卫，留下了对丁家最忠心耿耿的一批。

这次龙二信心满满，说一定会为居沐儿画得美美的。

“相公这两日怎的不去巡铺子？”

龙二看了居沐儿一眼，问：“来做什么？”

居家酒铺屋毁人亡之夜，是去年九月的事了。如今过了近一年，却又被翻出来说事？

结果，居然画好了。

龙二有些不开心，他明明拿了支笔比画着对齐的，哪知道要把眉画好竟这么难。他曾偷眼看过大哥给大m.hetushu.com.com嫂画眉，那刷刷两下便画妥了是怎么办到的？

“相公不画了？”居沐儿摸摸眉毛，心道这就可以休息了吗？龙二却走了回来，手里拿了块湿巾子，用力把她那两道扭虫子似的眉擦干净，然后拿起笔继续画。

龙二停下手，看着被他画得一高一矮的眉毛皱眉头，他还真是总对不齐。

居沐儿听得大吃一惊，事情怎会颠倒至此？

府尹邱若明的脸色阴晴不定，但仍硬着声音对龙二道：“九月二十八，居家酒铺内烧死一女子，身份不明。而此案抓捕到的两名男子，经严审，近日终于招供，道是龙家二夫人龙居氏指使，让他们到树林小屋杀死一名叫林悦瑶的女子。不料林悦瑶察觉逃脱，冲进了居家酒铺。那两个匪类怕出变故，便唤来几位兄弟帮手，谁知竟遇到龙家护卫，大打出手。而林悦瑶躲入龙二夫人房中向她求救，怎料夫人便趁此机会，亲手将她杀死，这才出了那几条人命的大案。仵作查明，那林悦瑶先是被毒镖所伤，后被匕首连刺两刀毙命，凶器与龙二夫人当时所用手杖一致。而当日夫人为脱凶嫌，放火烧屋，毁尸灭迹。”

“作甚？”龙二当真在认真翻胭脂盒了。

龙二一指头戳她的脑门上：“你相公我是这么财迷的吗？”

居沐儿笑着躲。龙二爷每次给她画眉的结果都是一团糟。不是画一遍洗一遍，就是画着画着又要拆她的头发玩，说https://m.hetushu.com.com也要练练为她梳发式，最后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有次还把小竹吓到。再不然，便是画着画着又回床上去了。

上下对齐，左右工整，有弧度，又细致。龙二大喜，叹道原来真的是得刷刷画才行。他在居沐儿唇上一印，大声宣布：“好了，画得很好。”

丁妍香看着两人的背影，默默记下了他们。

“那什么，如今归山县的消息也回来了，东阳城的消息也回来了。事情我们也能想通顺了，接下来该如何办？”

邱若明道：“并非这就定罪，只是人证物证皆在，依律法，需请夫人到府衙审讯。至于动机，那两名匪人招供，受雇时也曾问过夫人，夫人含糊其辞，并未言明。他俩怕惹祸上身，便偷偷观察了两日。似乎是因为林悦瑶姑娘发现龙二夫人身怀一本绝世琴谱，而这琴谱还牵扯了数年前的一桩惊天命案，但具体是什么他们不知晓。后来夫人似是着急，便加了价码，那二人见钱眼开，终是心一横接了这事。所以，按供词，龙二夫人是为了灭口才雇凶杀人的。”

丁妍珊在自己屋里坐了一夜。第二日，她安排布置，托了关系，进了刑部大牢，见到了丁盛。有些事，过去她觉得对父亲难以启齿，今时今日，她却是一定要问了。

居沐儿动了动眉，实在没什么信心。不过，完了就好。她应该可以出去跟小竹、宝儿玩了。可龙二却道：“反正闲着无事，不如我帮你抹hｔtｐs://ｗｗｗ.ｈｅtｕsｈｕ•cｏｍ•cｏm抹胭脂。”

居沐儿心里叹气，她还跟小竹、宝儿她们约好了玩瞎子摸鱼的，这也不知要画到什么时候。

居沐儿眨眨眼，没敢说“是”，却道：“相公，我知道为何你两边眉毛总画不齐了。”

“好。”那个是顺带手的，给他家沐儿报仇才是重点。

龙二手一顿，停了下来。不止一粗一细，还画得平平的，怎么办？

丁妍珊去刑部大牢的那一日，龙府出了件大事。

“不是说好了事情让我处理便好，你安心养身子吗？”

居沐儿惊讶又忐忑，她握着手杖，跟着龙二一起去见了云青贤和邱若明。

“因为相公总看算盘，算盘珠起起伏伏，所以相公就对不齐了。”

龙二把画糟的眉再擦掉，重新再来。

龙二冷笑：“大人还真是好心，把我龙二说得如此奉公守法，持家有道。敢问大人，只凭那两个小贼的一面之词，便要定我家沐儿的罪吗？公理何在？若说我家沐儿要杀那林悦瑶，动机为何？”

“审夫人在居家酒铺杀人一案。”

“为何？”其实他不想知道，他就是随便问问。

“审案？”居沐儿很惊讶，“审什么案？”

居沐儿刚刚午睡起来，小竹伺候她洗漱，为她梳好了头。龙二却偏偏要来凑热闹，他坚持要亲自给沐儿画眉。

关于这个，居沐儿是一点信心都没有。只是她家相公有这雅兴，她也只得配合配合。但闲坐无事，龙二又画了那许久也没好，居沐儿便没话找话ｈｅｔｕsｈｕ•ｃoｍ.com。

龙二“哼”了一声：“我管教娘子的本事最好，你要不要试试？”

“还要还师先生一个清白。”

“那生意这般放着行吗？要是赚得少了，相公不心疼？”

龙二蹲在居沐儿面前，握着她的手，轻声问：“沐儿，你信我吗？”

“日头这般大，把你家相公晒坏了，你不心疼？”

还抹胭脂？他怎么闲得这么可怕？生意都没了？

龙二大怒：“一派胡言。江湖宵小，亡命之徒，为了保命瞎说八道，颠倒黑白。分明是他们当日见酒铺无人，想入内劫财，却遇我龙家护卫经过，这才打了起来。那死在沐儿屋内的，是其同伙女贼，这些大人那时不是都审明白了吗？沐儿为求自保这才动手，当日九死一生，我找到她时，大人也是知道的，这会儿怎倒来反咬一口了？”

“画到它对齐了为止。”龙二似听得她心里所想，没好气地说。

邱若明应道：“二爷，那两位匪人杀人重罪已是事实，无论他们是否受人所雇，所犯之罪皆会被判问斩，他们又何必多此一举，血口喷人？”

邱若明似听不到这个，又道：“本官相信，若龙二夫人想借用龙府人力办些不合律法之事，必会遭到二爷训斥。所以无论当时情形如何，若要杀人，怕也只能雇外人。”

“怎么说不通，事实便是如此。我家沐儿聪慧过人，大人也是见识过的。”

龙二抚了抚居沐儿的脸蛋，越看越觉得自己画的眉漂亮。他笑了笑，正要说话，外头却传来李柯火急和*图*书火燎的禀报声：“二爷，府尹大人和刑部云大人带着官兵来了。”

她安慰母亲，喝止了姨娘们的呼天抢地，与外祖父那边相议此事后续，应付来探消息的各色人等，管理着家仆，振作着丁府。

居沐儿吓得跳了起来：“相公！”

“那也得让我知道是什么打算，每次问了你你都没说。我知道如今情势微妙，丁大人入狱，云大人势如中天，而我们虽然想通一切，但实际却无拿得出手能断案的证据。如果他像对付自己岳父一样斩断一切线索，我们又该如何应对？”

“那对齐了，一粗一细又怎么办？”居沐儿乖乖仰着脸任他画，却是很认真地泼他冷水。

邱若明咳了两声，也是提醒龙二慎言。他接着道：“当日犯案之时，龙二夫人刚被二爷休弃，二爷可还记得？若认真计较起来，当时龙二夫人在居家酒铺无依无靠，精神也备受打击，一时冲动犯下事来，也是大有可能。何况若是林悦瑶雇凶，龙二夫人眼盲不能视物，又如何躲得过？这也说不通不是？”

龙二一丢画眉笔，“哼”一声转身走开。

“相公莫要胡说。”居沐儿亟亟喝阻龙二的口不择言。近来举国严查刑案，龙二这胡说八道怕是得招来麻烦。

她还揪出了当初她亲眼所见被丁妍香收买的那个护卫，拷问之下，那护卫全都招了。但他也只是知道大小姐让他把风，确保别人不会发现她偷偷进了书房而已，其他的什么都不知了。

“信。”所以她才没掺和，只乖乖每天喝药休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