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满妹没事，跟丁大娘去你家了。”丁妍珊以为他要问这个。

丁妍珊不说话，只盯着山贼。这时候外边有人声及脚步声，山贼一缩脖子：“哎呀，有人来了。我不能让人发现我回村子了，不然我爹会揍死我的。我先走了，这几日我都躲在山上，姑娘别为我担心。”

“山子现在何处？”

村民们全都围了过来，李家大叔忙道：“我去送柴火，山子帮着我去卸货，满妹去送山货，我们说好了完事后去接她。可没料到满妹等着我们时，碰上了县老爷的公子。那畜生喝醉了酒，正满大街调戏大闺女。待满妹发现时，想跑已是来不及，被那畜生手下人围住了，满妹挣扎呼救时我和山子正赶到。山子气不过，便与他们打了起来。可他们人多，竟是呼啦啦冲上来十多个人。山子让我别管他，快带满妹跑。我一看当时情形不对，周围人也没个帮手，大家皆是惧了县老爷，全跑没影了。我没了法，就先带着满妹坐上车跑了。可他们竟然还有人追，我们绕了好几个圈，这才敢回到村子。”

村长带了人过来，嘱咐了几个年轻壮汉，让他们赶到县城里看一看，又说让他们沿途留心，不定是山子他们半道上遭了什么意外阻了脚程。

大家七嘴八舌地嚷嚷，村长一挥手，大家伙儿安静下来，村长道：“丁大娘，快把闺女带和图书回去好好休息，今日里是闺女受委屈了，但也别慌，咱村就是一家子，绝不会再让外人来欺负的。李叔你也回去，这段时日就莫再去县城，有什么事乡里乡亲会帮衬着。”

回到了屋里，满妹又哭了一会儿，终是平静下来。她如今回到了家，心里也没那么慌了。丁妍珊陪着她坐着，不太会说安慰话，只能是陪着。

“欺人太甚。”几个年轻人与官差们争斗打了起来，村长和村里几个老人在一旁忙劝着架，动静越闹越大。

他们开始砸东西，并喝骂着：“官差办案，你们这些贱民，竟敢抗命不从。快些把人交出来，不然你们整个村子都得完蛋。”

转头一看，天亮了。外头有人敲门轻喊，说村里有县里的衙差闯入，让丁大娘和满妹莫要出门。

啪的一声脆响，村长顿时没了声音。一个小伙子大声喊：“你们怎么能打人？”

“二狗，你们几个弟兄平素与山子最亲近。这时候得冷静，莫带家伙去县城闹，怕别人不知道是咱村惹了县老爷不成？你们先到山上去，看看山子是不是回来了，若没有，回来报个信。我与山子他爹去县城寻人，其他人都各自回去，把家伙准备好，各家闺女媳妇这段日子都别出门，男人们注意着点，若有陌生人在村子附近逛的，就都报个信。”

“哥几个快操家伙ｍ•hetｕsｈｕ•ｃｏｍ.ｃoｍ，我们去救山子哥。”

正说着，丁妍珊等人已然能听到官差们的呼喝声。

丁妍珊僵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丁满妹原是一直在哭，见得娘亲，更是扑到娘怀里呜呜大哭起来。

“这还有王法吗？”

众人精神一振，转头望去，一辆马车正飞奔回来，车前面坐了一个人，正是李家大叔。

“我知道，二狗他们告诉我大叔和满妹都安全回来了。我就是想着来看看你，今天早晨给你送草的时候你不在，我也不知你最后明白了没，怕你挂心，所以过来与你说一声。”

丁大娘开始忧心。每次满妹去送货都是下午便能归家，这回还有李家大叔和山贼一起护着，怎么天都黑了还没见人？

一旁有孩子哭了出来，然后似有大人将孩子抱走。丁妍珊听到村长的声音道：“官老爷，这一定是误会，草民这村子里全是安安分分的老实人，哪来的胆子敢对县老爷的公子不敬？我们种庄稼干农活儿的，哪里会武啊？”

说一声，说他那盆青草？

“虽然我不该回村子来，可如若没把道理讲给你听，我今晚肯定睡不安生。姑娘，你可知，这些草便是长在那黑山上的。如今绿油油的，生得多好。可到了冬天，它们就全都枯死了。但实际它们没有死，春暖花开，它们又会长出来，长得跟从前一样好。ｈｔtps://ｍ•ｈｅｔusｈｕ•ｃom•ｃｏｍ姑娘，你说你希望事情没有发生过，就好像这些草希望不会有冬天一样，可是这是不可能的。但冬天过去了，它们还能重新成长。姑娘，事情过去了，你也一样会与从前一般的。”

丁大娘谢过，又赶紧从家里拿了鸡蛋和鸡，要带着满妹到山子家跟老爹道谢。母女俩走了，丁妍珊舒了口气，坐在屋里发呆。

“畜生哟！”

他说完，也不待丁妍珊答复，一溜烟跑掉了。

丁妍珊抿紧嘴，不听行吗？

丁妍珊一惊，赶紧起身着衣。出到堂屋看到大娘和满妹一脸紧张地互相握着手坐着。一个邻居大婶正在与她们说话，说是来了许多官差，气势汹汹，扬言昨日里，赵家村的一姑娘和两个男人把县老爷的公子及属下打伤了，现在要来拿人。

众人顿时松了口气，可等马车驶近了，却看清了李家大叔的表情，那是一脸的焦急。车板上蜷坐着丁满妹，衣裳破了，一身又是泥又是土的，甚是狼狈。

那叫二狗的年轻人带了几个小伙赶紧往山上跑。他们做山贼在黑山上有个据点，其实也是当初那伙真山贼的老巢。当初山子把山贼打跑了，便把那里当成第二个家，时不时窝在那里住一住。如今惹上了县老爷，为不给村里带来麻烦，他若能脱身想来也是会躲到那山里去。

丁妍珊有些傻眼，这二呆山贼是被和图书人打傻了吗？

这一夜，山贼纵使满身的伤，躲在山上却是睡得香。

丁妍珊怔怔看着黑糊糊的屋外，脑子里不停转着山贼的话，有些想哭又有些想笑。人如贱草，难道才是道理？他敢以一敌十多人，却怕他爹的拳头，还有还有，她怎么可能会担心他？

汉子们应了，准备水囊拿上火把就要出发。这时有人大喊了一句：“他们回来了，马车回来了。”

“我想了好几日终是想明白了这道理，我想讲给你听。”

一旁的村民用力点头。

丁大娘拉着丁满妹也往家去，路过山子他爹身边，连声道谢。老爹面露担忧，但也宽慰她们母女道：“闺女没事就好。我家那兔崽子皮粗肉厚，没关系的。”

丁妍珊想着想着有些伤感，正看着窗台上那盆青草愣神，忽听得窗外有人轻声唤“姑娘”。

丁妍珊不知该如何安慰，只得陪着她站在村口眺望。村里各家得了消息，也匆忙拿了火把聚在村口。大家七嘴八舌揣测，有说也许路上马车坏了，有说也许是李大叔在城里遇着了熟人多聊了几句，但随着时间越来越晚，大家最后都不再说什么了。

山贼咧着嘴继续笑：“姑娘，你说，我这话在不在理？”

丁大娘吓得差点没站住，她扑上前去，一把抱住了女儿。

当初她出事的时候，若是身边也有像赵家村里这般真心实意的人多好。只可惜，纵使金和-图-书银满屋，也换不来温情脉脉。

村民们都觉得村长说得在理，都大声应了，各自回家准备。

丁妍珊跟着丁大娘她们回去了。于她而言，县官不过是个不入眼的小官，所以与村民们如临大敌不同，她倒是更关心受了委屈的满妹，还有至今不知踪影的山贼。

她只是突然惊醒了。

听起来事情似乎有些糟。

过了好一会儿，一村民来丁家报信，说二狗他们在山上找着山子了。他打倒了那些县老爷的狗爪子，逃了回来。只是这事惹得大，他不方便回村子。那村民就是来告知丁大娘一声，让她们别担心。

丁妍珊心里一动，走到窗边，看见山贼正猫着腰躲在她的窗外头。他一脸的伤，身上的状况在屋外阴影中看不清，倒是那咧着嘴露着白牙的笑分外清楚。

官差骂着：“打人？少他娘的废话。打的就是你们这些刁民。还敢说不会武？十里八乡的人都知道，你们赵家村可是有队山贼出没，平素横行霸道，抢粮夺财，坏事做尽。还敢说不会武？老子告诉你，这次不但要把打人的人犯抓着，你们村里的这队山贼也得全都关牢里去。弟兄们，给我挨家挨户搜，年轻汉子都逮起来。”

丁妍珊却是辗转反侧很久才睡着。睡着了，还做了许多梦，她梦见了爹爹，梦见了姐姐、姐夫，还有龙二、居沐儿和苏晴。梦境很乱，她甚至完全记不得梦里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