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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低头抽出一张纸巾，就这么猛低头，不停擦着嘴唇，用了很大力气去擦。

八月底离开，九月十日回来。

“那边那个帅哥在看你，盯着你好久了”乐团的同学低声说，“眼神和大灰狼似的。”

他指腹被染红。

99年的一张专辑，第二年赵小颖买下来，送给她做了生日礼物。

她有些反应不过来，坐下来时，身边的同学还低声追问：“你真认识啊？我记得刚才老师说这架飞机上大部分都是交流团的，那个人不会也是吧？”

还有身边边探头看自己，边和他笑着说话的苏颜……

纪忆忽然发现自己学的总是那么爱国，学舞蹈学的是民族舞，学乐器也学的是古筝……和季成阳还真没什么交集可言。

这样的城市，更容易忘记那些血腥画面。

她还在低头继续和他不喜欢的口红奋斗着，已经有十几个人从楼上走下来，很自然地发现了季成阳，而且更让人意外的是，他们都认识她。这些和纪忆一起来交流演出的青年艺术家，竟然都和他相熟。

他们站得这个位置，刚好就是一楼的转角。

临行前，她仍旧习惯性地拿出季成阳写的那张小字条，开始收拾东西。长大了再看这些，更会发现他的细心，真的是毫无遗漏的行李单。纪忆看到最后一行之前停下来，没敢再和图书看那让人脸红的字，仔细折好纸条，放回原处。

王浩然看到她回头，对她招手说：“起飞之后找你。”

“你……真的是为了陪我的吗？”她声音有些发涩，却掩不住欢快和愉悦。

她看着乐团同学在面前兴奋交谈，紧张跳脚，听着莫文蔚沙哑温情唱着歌，正在发呆，老师忽然就出现，在她面前笑了：“怎么忘了给你涂口红了，这样子上台就太难看了。”

王浩然是钢琴，而苏颜是小提琴。

新班级的同学都已经相处了一年，早就熟悉，看着这么个从理科实验班空降的人，多少有些排斥。况且纪忆身在实验班，却考出了文科年级第二的成绩，实在让他们这些已经学文一年的人没什么脸面。

这可不是东城区的某个演出厅，这是惠灵顿啊……她忽然想到苏颜，他该不会是为了看苏颜的演出吧？应该不是吧？只是交流演出，又不是世界比赛……

“诶？王浩然，我觉得你说话的味儿不对，”苏颜忽然凑过来，“在想什么不好的事儿吧？”“说什么呢？我从来都是有一说一，”王浩然向来坦然，在众人都非常八卦地看着他们时候，索性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这是我未来的小女朋友。”

王浩然笑了：“别逗了，你连我都比不上，就别和和图书成阳这儿得瑟了。”他说完，立刻就看到了纪忆，马上就半蹲下身子，问她说：“怎么口红都擦掉了？刚才在台下看你弹古筝，特别美，像是国画里走出来的。”

没有人。

这次是乐团出行，节目也是团体的，并非什么独奏节目。

其实年级里高一结束已经分了班，只不过实验班的学生因为课程和别人不同，要在高二上学期就学完整个高中课程，所以会特别处理，在高二结束时才确认文理志愿。

交流演出并没有那么严谨，但是还是要化妆，尤其是舞台光要比平时浓一些，她被老师擦了很重的口红，感觉很不舒服，表演完从舞台离开，就立刻换了校服，去洗手间洗脸。

回头。

倒是新班主任乐坏了，终于把这个孩子争取过来了。

当然非常意外，意外的快要吓死人了。

去机场这天，特别热。

王浩然？

面前的十几个人，在飞机上就是整个团队的焦点所在，男人风度翩翩，女人气质夺目，谈笑自如，哪怕是现在，仍旧让人觉得仰慕和羡慕。

纪忆回头看，竟然看到了一个让她十分意外的人。

为此，所有老师都怨声载道，怕耽误学生学习的时间。不过这种活动，学校是基本没有什么发言权，因为同行的还有一些青年艺术家，是个很大的和_图_书交流访问团。

苏颜却知道他真有这种心思，笑着说：“你终于肯坦白了？”

竟然不再坦然了。

十天后，她交了文理分班的志愿：文科。

尤其这些人也是刚才表演完，都穿着非常正统的礼服裙和西装。

纪忆看到教室第四排的赵小颖也乐坏了，对小颖挤了挤眼睛。

只有一个季成阳。

因为小姑娘开始长大了吗？

一个月补课后，乐团的新西兰文化交流定了时间。

“演出的很成功，”他拉着她走下那几级台阶，弯腰，用手指去抹掉她嘴唇上的口红，“就是口红太浓了，你们老师选颜色的品味很差。”

原来很难看啊？她被说得立刻就脸红了，可还是结结巴巴说不出话：“你……怎么，新西兰……”

纪忆在这些交谈甚欢的男女中，感觉自己成了最不协调的那一个。

她仰头看提示牌，继续去寻找另外一个，就在转身上楼，刚才迈上几节台阶的时候，淬不及防地被被人拉住了手臂，她吓得叫了一声。

在他那个年代，这些人肯定也是从小就参加市级、全国，或者是国外的比赛。本来七十年代就比她这八十年代的孩子条件更差一些，能从小学习这些的本来就少，一起能参加比赛的估计更少吧？这就是所谓的“竞争对手”变成好友？

他来，是因为他有这个条件来hetushu.com.com做这件事，六年前是在北京，现在是惠灵顿，上次要耗费半天的时间，而现在只是多花了几天时间而已。如果他想要旅游散心，为什么不选择这里，让她可以觉得，她被重视着。

她脸一瞬间就红了，根本藏不住，掩饰不了。

小步跑到转弯处，临近的这个洗手间人满为患。

整整一个班只有四个人选了文科，老师仍痛心疾首，劝服了两个。

“你别看你文科考试年级第二，我告诉你，纪忆，选文路子窄，学文，那是谁都可以学的，学理才有大出息啊，”班主任在办公室教育纪忆，气得直喝水，“你还有特长加分啊，太可惜了！你看班长，文科排名年级第一，不还是留在实验班？”

忽然之间，就觉得自己走入了幻境。

其实自从十岁时丢人地从舞台上跑下来，她就非常怕自己一个人登台了，有几次，就连校内和区里的小晚会，她都拒绝老师独奏的要求。就是如此，她每次上台前都要听歌来让自己不紧张，这次CD机里放得是《忽然之间》。

她坚持己见，下午就搬着东西进了新班级。

他却发现自己只是抹去了她嘴唇上一部分的口红，如此对着她因为开心而更加亮的眼睛，还有那残留了一半口红的嘴唇，刚想抹去全部，却又迟疑了。

“谢谢。”她好像除了这个，wｗｗ.ｈｅtｕsｈｕ.ｃｏｍ.cｏｍ真不知道说什么。

“季成阳，真是一百年不见了啊，我还记得四年级被你拿走冠军的时候呢，”有个男人搂着他的肩膀，笑着揶揄，“我媳妇至今钱包里放着的照片，都是我们五个人比赛后的合照，我心说呢，你简直是我夫妻二人的阶级敌人，一辈子的心头伤啊。”

纪忆从未被人用如此话语夸过，又是当着这么多揣着各种奖项的前辈面……

“真的，”他最终选择拿出一包纸巾，递给她：“正好想看看碧海蓝天。”

后来在交谈中，她也大概猜到了原因。

纪忆行礼托运后，就只剩下一个书包，快起飞前，她把书包放到行李厢里，忽然被同学扯了下裙子。她疑惑：“有东西要我帮你放？”

恰好就应了还盘旋在心中的那首歌的歌词：世界可以突然什么都没有……

季成阳笑：“我来看你演出，很意外？又不是第一次。”

王浩然是做什么，她还真不清楚，总共才见过几次。

后来飞机起飞，王浩然也真的走过来了，她也终于知道他和苏颜都是这次去交流的青年艺术家。“你不知道？我和你小季叔叔认识，就是因为当初比赛，被他赢了，”王浩然微笑解释，“不过被他赢了也不丢人，可惜的是，他已经放弃钢琴了。”

她看着他，脑子里闪过无数个问号，还有无数无数的兴奋激动和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