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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节吗？

反正按照过去的习惯，撮合这两位都快成惯性了。

纪忆仍旧在想着这个日子，季成阳已经又低声追问了句：“好不好？”

“顺利吗？”他问出了最寻常的问题。

纪忆抱着自己的羽绒服，坐在沙发上继续出神，过了好一会儿猛地惊醒，很快就翻开手机里的日历，查看日期。

还有九天。

“睡吧，晚安。”

纪忆意外，没想到对话如此简单。好像回到两人感情没开始的时候，他从美国打来电话，只是问自己的一些近况，如此而已。

她打开，按照印象打开一张，是众嘉宾坐在台上的正面照。季成阳在最边上的位子上，帽子摘下来放在自己的右腿上，拍照的距离远，看不清五官，只是轮廓就让她移不开视线。她抱着膝盖，蜷着腿坐在椅子上，静静看着照片里的他。

“晚安。”

可除了这些话，她也找不出能和他谈的话题。此时此刻，就像过去的境况忽然反过来了，小时候是她胆战心惊www.hetushu.com.com的拿着电话，追问他是否安全，再听他说一些时事。而现在，是她来告诉他这些话。只不过听起来，没有那么惊心动魄。

在大年初六的凌晨四点，他们两个人竟在说着不痛不痒的事情，没有什么中心思想，漫无目的。而这往来对话中，始终有着一些让人尴尬的气氛。

刘晚夏毫不掩饰惊讶，看着他。

收到这组照片的时候，还是在过年之前。她还能记得清楚，有哪封邮件里是最后一天的照片，里边有几张有季成阳的身影。

这些内容，都能在新闻上看到。

“我去学校接你，我们一起吃饭。”

她靠在沙发上，听着电话另一端，忐忑等待这短暂沉默后的内容。

“你现在在办公室？没有回学校？”他抓到了重点。

纪忆应了声，又怕回答的太简短而让两人更尴尬，只能继续沿着这个话题说下去：“就是交通不太方便，很多公路都封了，火车在路上也停了几hｅｔushu.cｏm•ｃoｍ次，所以才这么晚到北京。”

怎么会有安排，那是家人团圆的日子。

季成阳不想多在这个话题上停留，找了个借口离开，虽然他也不知道，在五点去学校接纪忆之前还能做什么。

等谈话结束，他离开办公室，正巧撞上几个刚吃过午饭的同事。众人看到他出现，都围拢过来，热情地叙旧，直到刘晚夏出现，大家马上就很识趣地散开来。这位知性美丽的女主播都过了三十大关了仍旧单身，也不知道是眼光高，还是仍惦记着季成阳。

她也就毫无头绪地继续说下去：“这次雪灾真的很严重。我去的时候，雪早就都停了，可是还有很厚的冰，很多人加班加点地给高压电缆除冰。在长沙采访的同事说，还有几个电力公司的员工因为除冰，从高空摔下来，抢救无效死亡的……”

“上次见得仓促，没有机会问你，听说你在国外结婚了？需要我补个红包吗？”刘晚夏问出这句话后，很快就补充说，hetushu.com.com“我也是偶然碰到你家里人，听说的。”毕竟曾经是高中同学，又是多年同事，两人之间总会有交集。

季成阳略微沉默。

“好，晚安。”她说不出是什么感觉，轻声回答他。

“元宵节有没有安排？”

纪忆马上找了个借口：“我一直忘了看手机，到办公室才看到……”

她回神，轻声说：“好。”

“明天要工作，这个时间回学校就太晚了，所以就来办公室睡一会儿，”她说着话，目光毫无焦距地落在墙角，好像他就在自己面前，让她不敢直视。

“安全吗，自己一个人在办公室？”

到最后，季成阳终于告诉她：“去睡吧。”

不像刚才那些起哄的同事，并不知季成阳的状况。

她回答：“已经习惯自己了，寒暑假我都是一个人在宿舍睡的。”

季成阳早就习惯了应付这个谎言，摇头，告诉她：“不用，已经离婚了。”

“嗯，这个大厦保安很好，而且报社有专门的休息室，有时候同事熬夜加班和_图_书，都会在这里补觉。”

“那就考虑考虑吧，”对方拍了拍他的肩，“留在北京，有个稳定工作，再成个家，也算让你家里长辈安心了。”

就在手机离开耳畔，要挂断时，季成阳的声音忽然又叫她：“西西？”

“平安回来就好。”季成阳终于在她无话可说时，出了声。

电话那侧安静着。

在正月十五这天上午，季成阳回了一次台里，和过去的老领导在办公室见了一面。老领导希望他能接任新闻中心副主任，主管海外节目中心。他没有立刻答复，老领导笑：“怎么，还想往外跑？”季成阳略微苦笑：“身体条件已经不允许再到处跑了，硬要出去，只能耽误工作。”

这位名嘴一时无言。

元宵节，正月十五，星期四，2008年2月21日。

每临近一天，她就多一分紧张。

等到季成阳来了电话，告诉她快要到的时候，她才惊觉自己竟然连衣服都没有换，于是原本很充裕的准备时间，被她完全浪费，最后只能狼狈地从和_图_书衣柜里拿出最最习惯穿得衣服换上，再跑到洗手池旁的镜子前，快速用梳子梳理头发。

所以，今天吃饭是为了什么？

这么回忆着，打包文件就已经下载完毕。

是那次高校巡讲活动的照片。

“我在等你的回复，”他说，“怕你出什么事情。”

从中午开始，纪忆也像个无头苍蝇一样，独自在宿舍里不知道做些什么。整个寒假，只有她一个人住的宿舍，显得冷清极了，整幢宿舍楼也没有几个人。越是安静，她越紧张，只能将邮箱里的工作邮件都翻出来，看还有没有什么没做完的。

鼠标符号最终停在了几封相同标题的邮件上。

“怎么样？答应了吗？”刘晚夏倒是依旧大方自然，很直接就问他对这个职位的意向。

“你……为什么这么晚还没睡？”她问。

她忙又拿起来：“还有事吗？”

“还在考虑。”季成阳言简意赅。

通话结束，已经快五点。

“我记得你小时候很怕黑，自己一个人，害怕吗？”

她有些黯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