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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厘米的阳光

作者:墨宝非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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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何用待从头 第三节

第二十二章 何用待从头

第三节

他有些打趣地揭穿她:“是想要我表扬你吗?”
而他的沉默寡言,让人更加局促。
她的鼻音浓重,说不出的委屈。
她头昏目眩,像是跌入了急速飞转的旋窝。
深夜,季成阳醒过来。
他的心脏被重重击中,甚至不敢动一下,任由她摸着自己的五官。
“你没有比我差,”他低声,缓慢地说着,“我的西西,从小到大都是最优秀的。”
在这么漫长的不同寻常的成长岁月里,仍旧能保持最初的良善,能在一波又一波的逆境里,走到现在,仍旧能毫不掩饰内心感情,义无反顾,愿意相信。
只是将手慢慢伸到他腰后,紧紧搂住他。
后来他发现,亲眼见证了、经历了屠杀和虐杀,甚至亲眼见过好朋友死在自己身边,这种惨象是不可能被忽略的。噩梦从被救开始,延续至今,到现在,他只能选择与这些记忆共存。有时午夜恍惚醒来,周围不见光,就还会看见那些事情。
纪忆忙把他带进自己的房间,想要拉出椅子让他坐,马上又自己否决了,坐在书桌前更不舒服。她指了指床,低声说:“坐床上吧。”
长期失眠,让他得了梦魇的恶症。
还说什么情有可原,还说什么对和错。
悄无声息地,将她拉向自己。
……
和_图_书直到纪忆慢慢靠近,用自己的嘴唇去触碰到他的,试着,让他重新吻自己。她在用行动告诉他,她在重新相信他,虽然会怕再次失去,却还是想要把所有他想要的都给他。
后来他还是先睡着了,纪忆悄悄下床,将灯和房门关上,又轻手轻脚地爬上床,钻到被子里,慢慢贴到他的胸前,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也睡着了。
直到他尝到了眼泪的咸味,去摸她的脸,已经全湿了,纪忆整个人都被亲吻的意识涣散,像是在梦里一样,也不知道会不会醒,就是无声哭着,在晦暗房间里,哭得胃和心都拧成了一团,疼得整个人都靠在他怀里。
甚至忘记请他进自己的房间。
他何德何能,得她如此。
“大四的时候,大家都在找工作,我要攒钱读研究生,就去旅行社找兼职,”纪忆回忆着,告诉他,“那时候人家不肯要我,说我没经验,我就说,我可是免试被外交学院研究生录取的,英文和法语都很棒。”
季成阳沉默着,温柔地吻了吻她的眼睛:“不会,除非我已经死了。”
她去摸他的脸,眼泪就在眼眶里,模糊着视线:“就这一次,以后别再这样了……”再有一次,她估计就撑不下去了。
他的身体远不和_图_书如从前,甚至远不如医院大厅里候诊的病人。
他从不会说这么直白的话,她被吓到了,抓住他的手:“快说,呸呸呸,童言无忌。”季成阳一愣,忍不住地,露出了今晚的第一个笑容。
纪忆说完,特意看了看他,轻声重复:“真的是免试。”
季成阳是真的累了。
她从小到大,从没这么自夸过,甚至被人偶尔夸奖时,也多半是羞涩地默认。
他看得出纪忆很开心。
季成阳很无奈,拍了拍书架下层。
在那段频繁行走各国战区的日子里,认识很多同行,有看似将自己置身事外的记者,也有重度抑郁症患者。最初的他,认为这些心理问题对自己都构不成威胁,甚至从这次获救以后,折磨他的也是身体上的创伤和危险,并非心理问题。
在厨房整理完,又去阳台上将下午晾晒的被子拿下来,抱着回到房间,季成阳竟真的和衣而眠,那么高的一个人,躺在她的加大单人床上,几乎就占据了整张床。她的眼睛从裹成团的棉被后露出来,看着他,悄悄走过去,将整团棉被摊开来,盖在他身上。
他的声音很低,重压在心口,“谢谢你,原谅我。”
季成阳就站在厨房的那个玻璃餐桌旁,漆黑的眼睛里只有她。这和-图-书样狭小的开放式厨房间,站着如此高瘦的他,显得拥挤极了。
不知道为什么,说完这句话,他更安静了,整个人都静止在那里,仿佛像是电影里被定格的画面。她心虚地拿着空得玻璃杯,又喃喃了句:“太累就睡一会儿吧,我室友今天不在,我可以睡她房间。”
“快拍下木头,就拍书架。”她指了指两人头顶上方的书架。
四年多的委屈,很多,多到她能哭上几天几夜。
季成阳猜想她在做噩梦,将她拍醒,果然小姑娘醒过来的时候,仍旧不受控制地低声抽泣着,喘了很久的气,才慢慢地平复下来。“我做噩梦了。”她小小的、仍有余悸的声音,从他胸前的地方传过来。
季成阳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是什么能让所有的爱都被打回原形,不被相信,让她坚强的外表下如此不堪一击,只是一个吻就让她像是回到了十几岁的时候,不停哭着,因为错过爸妈回来探望的时间而崩溃的哭着……
在纪忆严肃紧张的眼神里,他压低声音,顺着她重复了那句话。
那晚,两个人就躺在床上,轻声聊着天,纪忆像是忽然回到了过去,不厌其烦地给他讲着琐碎的事。她会选择性跳过难过的事情,比如班长的去世https://m.hetushu.com.com,还有和家人的不愉快等等,讲述的都是一些有趣的,贯穿她四年来生活的事情。
漫长的安静里,两个人都像是在用身体接触来感受彼此。
她摇摇头,不太愿意说。
怀里的纪忆不自然地呼吸着,越来越剧烈,甚至还发出细微的压抑的声音。
动作很轻,怕吵醒他。
任由他重重吮吸和纠缠着自己的唇舌,只是承受,本能地顺从着他。
她抿着嘴,笑着,也觉得如此照着自己说法做的季成阳很毁形象。
可身体却忠诚地顺从着。
忽然,他脸上一凉,感觉到她的手,慢慢摸上自己的脸。
“……没有,”她别扭地移开视线,额头压下来,抵在他胸前,闷声说,“比你差远了。”
如此忙乱。
“西西,谢谢你,”季成阳将手臂撑在她身体一侧,亲吻她的眼睛,看着在自己的影子下的姑娘,看着她因短暂缺氧而变得异常红晕的脸颊。
但事实证明,他太高估自己了。
究竟是多久之前了,看到她这样羞涩的幸福的,满含期盼地笑着,靠着自己。微微发烫的小身体,就挨在自己身边,缩在自己身前,毫不掩饰地依恋着自己……
那么仔细,像是在触摸一碰就碎的回忆。
可他舍不得睡。
他现在心口一阵阵发紧,看着她根和-图-书本止不住的眼泪,真想要彻底回到过去,在情难自已和她发|生|关|系之前就狠狠揍死自己,二十几岁的季成阳,不管有什么原因,都让自己最深爱和唯一深爱的小姑娘,深受伤害。
她视线晃动着,模糊着,茫然地看着他。
也不知道季成阳听没听到这句话,总之她说完,就逃离了那个房间。
现在回想起来,果然生活是最能改变人的。
他去抹她的眼泪,用沾满泪水的手指去摸她的短发,她的侧脸弧度,手指从耳骨到耳垂,滑下来,停下来:“不哭了,西西,不哭了……”他用嘴唇去亲吻她的脸,鼻梁,还有眼睛,“我一直怕你没做好准备,不敢替你做主。西西,我不能没有你,相信我最后一次,我绝对不会再离开你。”
纪忆浑身的血液都开始疯狂流动,在突如其来的接触中,迅速败下阵来。拖鞋掉在床边,他靠近她的身体,很慢,始终在和心底那微弱的清醒的声音在对抗着,面前是纪忆近在咫尺的眉,紧闭的眼,微微颤抖的睫毛在告诉他,她也在挣扎抵抗着内心的情绪。
他的声音有些黯哑:“有一些。”
“梦见什么了?”他低声问。
在棉被覆上的一刻,他握住了她的手腕。
纪忆察觉出异样,轻声问他:“坐了那么久的飞机?是不是很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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