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你是不是脑震荡了。”左航被他笑得莫名其妙。
“……一会吧。”
“你还想住多久啊，”医生皱着眉给苏战宇清理伤口，“要观察一夜，这是砸在脑袋上，不是别的地方，现在看着是活蹦乱跳的，但有没有别的问题谁也不能确定……”
“你这什么态度！”汤晓瞪着他。
“就在厕所里被砸了一下，”苏战宇晃晃脑袋，不疼了，也不怎么晕了，“你回去吧，谢谢了。”
“那个汤晓，在楼下碰到她了，是来看你的么？”左航回过头，苏战宇一脸疲惫，本来窝着一肚子火现在看到他这模样，又开不了口骂人了。
“有，明天让平哥带一件过来就行，”苏战宇看了看手机上汤晓的那一串未接来电，又想起了那人手上的护腕，“这事不能让我哥知道，他昨天才走，今天我就出这么一档子事儿，他得急死。”
看到左航出现在门口，苏战宇咧嘴笑了笑：“哥……这么快。”
“别别别，能走能走，就是有点晕，”苏战宇勾着梁平的肩，“那人我不认识。”
“我回哪儿啊，今儿我住家里的，出来的时候差点被我妈抽了，这会儿回去她肯定不给我开门，”赵辰西拿了张椅子坐到他身边，“我守着吧，万一突然恶化了，走的时候身边好歹有个人。”
苏战宇这时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冲过去一把搂住左航往大厅外面推：“可以了可以了，我们走。”
苏战宇手撑着地半跪在地上的样子吓了他一跳，一肚子的尿意都吓没了，冲过去扶的时候碰到了苏战宇的肩，湿的，他就着灯光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血。
“别，哥我在医院呢，”苏战宇无奈地报了医院的名字，“我真没事，小伤，就碰了一下，你千万别着急。”
“住多久？”梁平问医生。
“妈逼！”梁平转身就往外跑，是刚才那个人。
医生这话一出来，苏战宇赶紧捂话筒，那边左航的声音一下提高了：“你在哪里？”
见到苏战宇下来，她咬了咬嘴唇迎了上来：“苏战宇，那个……你没事吧？”
“大哥好，”汤晓冲他笑笑，笑容有些勉强，“战宇在二楼换药。”
没等周围的人反heｔusｈｕ.cｏm•ｃom应过来，他已经拎着垃圾桶冲到汤昱身边，冲着他的脑袋就抡了过去：“那让我也出出气吧！”
左航没再多说，跑上了二楼，找到了换药室的牌子，苏战宇正低着头，一个医生在他脑袋上拿药水清理着，赵辰西好胳膊好腿儿地跟边儿上观摩。
赵辰西一直坐在角落里玩手机，到这会儿才收了手机走到苏战宇床边：“怎么回事儿啊？”
检查完伤口之后，说是要缝针，还要住院。
“又打架了？”左航看着换完药出来的苏战宇，站起来往楼下走，“缝了几针？”
“等等，”一直站在一边没有出声的左航突然开了口，“等。”
汤昱显然没有想到左航会来这么一下，躲都没躲，垃圾桶在他头上结结实实地砸了一下，“哐”地一下发出了巨大的声响，所有人都愣住了。
“嗯。”苏战宇一听她这话，就知道这事儿跟自己猜的差不多了，队里的人不可能把他受伤的事告诉汤晓。
左航下飞机的时候晕得不行，头天晚上没睡好，准确地说他这几天一直就没睡好，一想到苏战宇他就没来由的心烦意乱。
“哎——”苏战宇叹了口气，看着赵辰西，“你快去磕一下。”
“也不是不可以，”医生进来了，走到苏战宇身边，“不过先看看一会换药的情况吧，毕竟是缝了针。”
“对不起，”汤昱一脸不情愿地冲苏战宇说了一句，无论是眼神还是语气都完全没有道歉的意思，说完之后看着汤晓，“行了么？”
左航没出声，突然伸手抄起了身边的一个不锈钢的垃圾筒。
“随便，不说没关系，明天我去师大，你最好拉着赵辰西一块躲着，别让我找着他。”左航语气很平静。
“您有麻烦了。”赵辰西打了个呵欠，趴到了床边，外院跟师大之间一直不对付，不知道为什么，就跟老传统似的，离得近的俩学校，往往会有些找不到源头的恩恩怨怨。
“去交钱，交押金。”医生开了张单子递了过来。
“住院？不住。”苏战宇一听要住院就急了，左航明天就回来了，他绝对不能呆医院里，这事儿万一让大姑知和_图_书道了，不定会怎么怪罪左航没照顾好他呢。
但他再追出去的时候，那人已经没了影子，正东张西望企图找线索的时候，身后厕所里传来了苏战宇咬着牙发出的声音：“你丫追个屁啊，扶我出去，臭死了。”
“去你大爷，赵辰西，”苏战宇乐了，“你丫这嘴有时候挺欠操。”
“老子问你在哪个医院。”
他把骂人的话咽了回去，进了厕所：“战……我操！”
“中文系那个赵辰西？”梁平接过电话开始翻号码。
“这是我哥，汤昱，”汤晓咬咬下唇，冲着左航和苏战宇鞠了一躬，“对不起，我们是来道歉的，药费什么的我们负责，真的对不起！对不起！”
等到把所有的事都忙完，苏战宇的脑袋被缝了几针趴到病床上之后，都已经半夜了，苏战宇把球队的人都赶了回去，原意爬墙回宿舍就爬，爬不回去就接着喝。
梁平一路小跑着到厕所时，跟里面捂着肚子出来的一个人撞了个满怀，想开口骂人，但那人只是晃了一下就擦着他的肩快步走开了。
人都走了之后，病房里安静了下来，只能听到隔壁床喝成了胃出血的一个哥们儿时不时地哼哼两声。
“操，”汤昱骂了一句，看到汤晓还在瞪着他，转身往外边儿走，“是不关你事儿，我就是出出气，也不关你事儿！”
赵辰西冲他比了比中指。
“急诊室在那儿，”左航扔下垃圾桶，指了指一楼走廊，“去看看破没破，没破我再给你补一下！你他妈拿我弟出气？你活腻味了吧！”
几个人拦了辆出租车，把苏战宇塞上车，张广哲把自己上衣脱了按在他脑袋上。
上了车之后他盯着左航看了好一会，直到左航发动了车子他才说了一句：“哥，那一下太帅了。”
“我这儿还有点事……”苏战宇看了一眼站在病房外的赵辰西，他正在跟医生商量换完药之后能不能不缠满脑袋纱布的事，“今儿晚上不一定回。”
苏战宇一听这话就知道这帮人得傻眼，今天是训练，谁身上也不会带多少钱，而且现在是月末，都已经弹尽粮绝了，全都等着家里汇钱，就刚吃饭的钱都是凑的，他倒是还有
和图书左航的那张卡，但那里面的钱他不敢动，他怕左航会问。
大厅外面走进来一个人，苏战宇扫了一眼就马上从身形上认出了这就是在高端厕所里砸了他一下那位，但看到这人脸的时候，他还是有些意外。
“出出气儿是么？”左航也没看他，在原地转了一圈，往四周看着，像是在找东西，“给你妹出气是吧？”
“我有事儿呢。”
这必须不是汤晓的朋友，俩人长得太像了，这不是她哥就是她弟弟。
“靠，那你滚吧。”苏战宇没再坚持。
“那个，我昨天给你电话，你一直没接，”汤晓说得很吃力，像是在下决心似的，“我就是想告诉你躲一下的，那个，那人……”
“操，不交钱不给弄，”张广哲跟医生磨了半天也没用，出来看了看几个人，“我回去拿钱，谁那儿还有钱的？”
苏战宇扑在前座的靠背上，有点晕，但那种一炸一炸的疼痛更抢风头，车子每颠一下都能让他疼得想叫出声来。
“住！”梁平替苏战宇做了决定，“那您快给止血缝针什么的吧，一会血流干了。”
“是。”汤昱这回答很实在。
苏战宇愣了一下，他只知道汤晓这段时间心情不太好，倒不知道有这么严重，但汤昱这种兴事问罪一副他是陈世美的态度让他相当不爽，他想也没想就回了一句：“关我什么事？”
“跟她有关系？”赵辰西有点吃惊，求爱不成下黑手？
那边电话好半天才接了起来，他听到了苏战宇小心翼翼的声音：“哥你回来了？”
下了楼，汤晓还在大厅里站着，跟她一块的那个男生不知道哪去了。
“对不起！”汤晓看了苏战宇一眼，扭头追了过去。
梁平把苏战宇从厕所里架了出来，到了外面，光线好些了，他才看清苏战宇后脑勺上不断涌出来的血已经染红了他右肩，白色的T恤像是开了一朵大红花，看着触目惊心。
赵辰西跟着跑了出去，都没顾得上看汤昱有没有被垃圾桶砸伤。看着苏战宇把左航塞进了车里他才松了口气，准备打车回学校，苏战宇拦着他：“我哥送你吧。”
“这事儿得告诉你哥吧，都缝针了，”赵辰西皱着眉碰了碰他头上的和_图_书绷带，“学校有衣服么？一身血糊糊的。”
“不是朋友，是……”她皱了皱眉，回头冲大厅外面叫了一声，“你进来啊！过来道歉！”
“我猜的，那小子手上戴的护腕是外院篮球队的，有他们球队那个傻逼大鸟图案。”
“一个来回得多久了，”梁平拍拍苏战宇，“要不给你哥打个电话吧。”
苏战宇没告诉梁平那人能叫出他名字，也没说他看清了那人手上的护腕，他心里还不确定，球队这帮人火上来了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
“是我哥打伤的战宇，我……”汤晓回头在她哥胳膊上甩了一巴掌，“你道歉啊混蛋！”
“算了，”苏战宇双手插兜，这场面让他浑身不自在，医院大厅里这会还有不少人，都看过来了，他不想在这里再站着，“我就想知道为什么？”
“快拉倒吧，”赵辰西看了一眼坐在驾驶室里的左航，“我不敢，我怕他一会想起来那天桥上的事儿觉得推我下去还不够本儿再揍我一顿。”
“嗯，也没那么严重，明天把这个粽子叶给拆了贴块纱布就行。”苏战宇抠了抠头上缠了好几圈的绷带，这段时间真见鬼了，动不动就是脑袋上出事，再来几次非得砸成傻子不可。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有医生喊了一声，“这里是医院，打架出去！”
左航没说话，苏战宇这伤看来跟上回不一样，严重得多，他皱了皱眉，转身回到走廊上坐下。
赵辰西不负众望地拿着钱在二十分钟之后赶到了医院，一看到苏战宇就愣了一下：“开瓢了？”
“我急你个蛋。”左航说完就挂了电话。
“你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没，就是想笑，你别管我。”苏战宇闭着眼又乐了一会。
这小子真没治了，这么不让人省心！
“闭嘴。”左航没好气儿地斜了他一眼。
到医院的时候张广哲的那件衣服已经被血浸湿了一大半。
“嗯。”苏战宇捧着脑袋，赵辰西是本地人，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每周都能回家扫荡一次，手头肯定有余钱。
汤昱停下了脚步，回过头看着左航：“什么事。”
“嗯，你什么时候回。”
苏战宇不知道左航什么意思，低声说：“算了hｔtps://ｍ•hｅtushｕ•ｃｏｍ•ｃｏｍ，哥。”
“你上去么？”左航问了一句。
一伙人拖着苏战宇冲进急诊室，这架式把值班医生吓了一跳，估计是以为哪儿的黑社会又械斗了。
“是我同学……就上回你见过的那个赵辰西，”苏战宇看了一眼赵辰西，“他磕了一下，我陪他在医院换药呢……”
“就三针，没多大口子，回去跟你细说吧。”
左航跑进医院的时候，在大厅里看到了汤晓，虽然只见过一面，但还是马上认出来了，美女一向能给人留下深刻印象，她和一个男生正说着什么。
“我明天一早过来，”梁平走之前研究了一下他的脑袋，“这事要让老陈知道了，我们都别想比赛了，你脑袋缠成这样，这两天训练先请假吧。”
没过一会儿，左航听到他嘿嘿嘿地傻笑了几声，笑完了继续闭着眼睛，开了没多一会，又接着嘿嘿傻乐。
“不知道。”
“是你朋友吧，你们学校篮球队的。”苏战宇听得费劲，帮她补充完了。
汤昱是吧，谢谢啊，这一板砖值了！
“有没有句好话了，赵爷快去交钱。”苏战宇挥挥手。
“为什么？”汤昱转过脸来盯着他，眼里冒着火，“我妹为你每天在家吃不好睡不好，没事儿就躲着哭，你说为什么！”
一到家他先从冰箱里拿了冰水连灌了几杯，这才拿了手机出来，拨了苏战宇的号码，就着最炫民族风点了根烟站到了窗边。要说这两天他最盼着的事，就是回来吃顿好的，现在都快六点了，他想问问苏战宇什么时候回。
她直起身的时候，眼里闪出了泪花，左航被弄得莫名其妙：“这怎么回事？”
“那能不知道么，”苏战宇把手机伸到赵辰西眼前晃了晃，“出事之前汤晓给我打了几个电话，我没接。”
苏战宇摸了摸头，没再说话，靠着椅背，闭上了眼睛。
赵辰西对着墙踢了一脚，乐了：“我就是摔断了腿也不能让你脑袋上的伤没了啊。”
“我日啊，这怎么回事！那人是谁？”梁平弯腰就想兜着他的腿把他打横抱起来。
“我哥出差了，”苏战宇疼得厉害，皱着眉，要等张广哲回去现找钱再拿过来，他估计就得疼死，他掏出手机递给梁平，“找赵辰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