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口香糖。”
左航感觉有点不对劲，没有发动车子：“你买什么了？”
“这顿饭等得我跟我媳妇儿都瘦了两圈了，”庄鹏继续乐，“午饭我俩都不吃了，攒着胃晚上吃，她还带了闺密，都是吃货。”
左航把东西拿到自己面前看了一眼，然后直接扔到苏战宇脸上：“你买套子干嘛啊！”
几个师兄被他这话一下逗乐了：“拉倒吧，大一要都你这体格的我们可不敢揍。”
“羽绒服挺好的，又轻，就羽绒服吧，”老妈估计是在家里，大姑和大姑父已经回去了，他能听到老妈跟大姑小声说孙子外孙要给老头儿买衣服呢，然后又跟这边说，“买长点儿的，暖和。”
“嗯，你担着吧。”左航也没多说什么，坐下开吃，的确是饿了，逛了一大通连水都没顾得上喝。
苏战宇看着左航转身匆匆地消失在候机大厅门外之后，才轻轻叹了口气，慢吞吞地跟着人往登机口走。
到了家也没什么心情做饭，加上还要收拾行李，苏战宇打算随便弄点炒饭吃就得了。
“下班儿的点儿哪能不堵，我们这算快了。”庄鹏看了他媳妇儿就发光，过去搂了一把。
左航一听这话，脑子里立刻晕了一下，半天没说出话来，老妈在那边喂了好几声，他实在没办法，只得说了实话：“带不了，我俩分了好几个月了。”
“靠！”左航抽回手，一把抓过他的胳膊，也用他袖子往自己脸上蹭了蹭。
“嗯，跟国旗似的，”左航估计老妈打电话来不是闲聊的，“有事儿啊？”
左航对于苏战宇这种时时刻刻都能随时被启动的臭不要脸状态很无奈，一巴掌拍在了他后脑勺上，一声脆响：“我爱听这个响儿。”
电话是老妈打来的，左航只得松了手先接电话：“妈啊？”
下午一下班，庄鹏拽着左航踩着点跑出了公司。
左航正准备打火的手停住了，抬手就在他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就听到一声脆响，俩人都愣了。
“没买什么。”苏战宇笑笑。
经过几天的挣扎，苏战宇他们球队最终还是没有出线。他有点失望，但也算是意料之中的事，以后还有机会，只是队里几个大四的下学期就开始实习，没什么机会再打球了。
于是苏战宇也坐在椅子上跟着嚎了几嗓子，算是把比赛以来和_图_书的郁闷都嚎了出去，准备好好过年。
“没什么大事，妈就是问问你，”老妈压低了声音，“刚你姥爷又问你女朋友的事儿了，你过年能不能带董欢过来啊？”
“这些衣服一带回去，我爷肯定立马就得穿上找张爷比美去。”苏战宇拎着几个袋子美滋滋地跟左航往停车场走。
“你俩真是的，吃完了再买啊，这么大个人了过个日子过得乱七八糟，”老妈啧了一声，“买的红色的吧？”
“我买点儿东西，马上回来。”苏战宇扔下这句话，扭头往商场的门跑了过去。
“那不行，”苏战宇一边揉眼睛一边嘟囔，“等咱四年级的时候，哪个一年级二年级的敢不跟咱一块儿哭的我直接给他揍哭。”
“我去交钱。”左航拿过衣服穿上。
“那……你回来再说吧，唉，董欢我看着挺好的……算了，”老妈很失望，但也没再说别的，“你俩赶紧回去吃饭去。”
左航在停车场等他一块儿去给姥爷买东西，他上车的时候被左航一把捏住了下巴，把脸往上抬了抬：“怎么了？”
“嗯，”苏战宇答非所问地应了一声，“走吧。”
“战宇你快别哭了，哭得一点儿也不敬业，再配上您这个光头，”梁平过来抱着他的脑袋搓了两把，“我哭一半儿都想乐了。”
老头儿声音很宏亮，左航在边儿上都听乐了：“告诉他给他买个大名牌。”
“都这么说。”苏战宇乐了。
左航也没推开他，由他搂着，手在他屁股上拍了几下：“弹性不错。”
“用啊，”苏战宇拿过盒子放到了另一边兜里，叹了口气，“我这不是怕回镇上了买不着么，总要用的，省得不好清洗，还能保护……”
“行，没问题。”苏战宇拉着左航往羽绒服专柜走。
最后一场循环赛打完，队员在更衣室里发泄似的哭了一鼻子，苏战宇本来不想哭，但大家伙儿痛哭流涕的气氛很浓烈，想想几个师兄的确也挺郁闷，球队刚起步，刚有些样子，他们却没机会再往前走了。
这句话是他的强心针。
苏战宇拉车门的时候突然停下了：“哥你在这儿等我几分钟。”
“也成，可以考虑让您如愿以偿一次。”苏战宇头往后一仰靠着椅背，嘴角泛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不喝，我还ｈｔｔｐs://m.hｅｔｕsｈｕ•com.ｃoｍ开车呢，庄鹏跟他媳妇儿喝去，”左航挂了电话回头看了一眼庄鹏，这厮正冲他乐，“你傻乐什么？”
“哟，都谁摸过啊？”左航手伸进裤子里在他屁股蛋上掐了一把。
左航拉住他胳膊：“我买衣服，我好歹上班的人了，你一个学生跟我争什么，让姥爷知道了我多没面子，你一会给他买条名牌围巾吧，他的围巾跟桌布似的。”
“以后再细说吧，今年肯定没法带姑娘回去了。”左航有些心烦，不是因为分手，不是因为老妈的追问，也不是因为没法带个女朋友回去让姥爷开心……
苏战宇一走，对左航最大的影响就是没有人每天做饭收拾屋子每天洗衣服了，下班了他也没有马上逃离公司的欲望。
“你别陪我在这儿等了，回去上班吧，”苏战宇办了值机之后催着左航走，“我到家了给你电话。”
左航不知道他要干嘛，只能在车上等着。好半天才看到这小子又跑了回来，但手上却什么也没拿。
“搁点儿辣椒。”左航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话。
左航在他脑袋上拍了一巴掌，又是啪地一声，边儿上好几个人往这边看了过来，苏战宇很无奈地抬起头：“早知道我不剃了，您怎么这么能添毛病呢！”
最后他俩给老头儿买了一件羽绒服，一条羽绒裤，一条围巾，两件毛衣，本来还想再买些别的给家里人带，但左航想想还是决定等苏战宇走了之后再买，省得这小子老想付钱。
吃饭的地儿是家新开的汤城，庄鹏媳妇儿唐琪挑的，她是南方人，对汤有执念，从入秋开始就嚷嚷着进补了。
苏战宇闭着眼靠在椅背上，也没说话，他不知道大姑跟左航说了什么，但听左航的话，也能猜到内容了。
苏战宇跟左航俩人在商场给老头儿转衣服，虽说一开始就有定位，但越转越不知道该买什么样的了，只得给老妈打了个电话：“妈啊，我爷一直穿棉猴儿吧？给他买羽绒服他能穿么？”
“什么？分手了？”老妈很惊讶地压着声音小声喊了一句，“好好的怎么分了？”
“啊？”苏战宇一下没反应过来。
左航挂掉电话之后对着方向盘发愣，脑子里飞舞着各种心烦意乱的念头，让人心里一阵阵发慌。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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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航听着那边乱糟糟的声音有点担心：“要不包个车吧？”
左航迈进包厢的时候就愣住了，包厢里还有两个小姑娘，有一个左航不认识，但另一个他却挺熟：“夏鸿雪？”
他手上拿着左航的外套，这会忍不住低头把脸埋到外套里，左航身上的气息围绕在四周，这感觉让人想闭上眼睛找个地方躺一会儿。
“谁起的头啊？”左航笑了笑，把车倒了出去，“想好给老头儿买什么了没？”
身边没有了左航，他突然觉得有点空荡荡，不安的情绪再次在心里漫开了。昨天晚上他一宿都没睡好，听着左航平静的呼吸瞪着眼到天亮。有些事左航想得比他早，想得比他多，他发现自己在左航面前，真的只是一个幼稚的孩子。
“使劲吃，我看看你们几个晚上有多强的战斗力。”
“来劲了是吧。”左航拽着他衣服准备开揍。
“是，还能保护您的直肠。”左航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苏战宇端着盘子的手颤了一下，他把两盘炒饭往台子上一扔，转身狠狠地搂住了左航，这三个很普通的字现在给他带来的感受绝对不普通，他紧紧地搂着左航不撒手。
“买衣服，以前都是买吃的，现在不是医生说让他别吃那么多么，”苏战宇想了想，“还得买深色的，他外套穿一冬天不带换的，浅色过了这个冬天可以不洗直接扔了。”
“我们更衣室里换衣服挨个拍着玩，就我这屁股获得的好评最多，如潮，”苏战宇松了手，把裤子往下拉了拉，转了个身屁股冲着他，“要不您再拍一个试试。”
“行。”左航偏头看了看苏战宇，这小子表面大大咧咧，但很多时候心思很细，经常能让他莫名其妙地就感慨一把。
两人沉默了一会，左航发动了车子。
“你再穿上我大姑买的那件鸭屎绿，过年一定给你俩来张合照，不过这件穿完一个冬天得变成枣红色。”苏战宇围着左航转圈，他这会儿心情很好，爷爷听上去还是老样子，无论是装的，还是真的没事儿，都让他心里踏实了不少。
门口的咨客把庄鹏和左航带到了二楼的小包厢，一推开包厢门就看到唐琪从桌子边跳了起来：“可和_图_书算来了，是不是堵车啊？”
苏战宇是早上的飞机，左航起了个大早把他送到了机场。
“那拿出来我吃一片。”左航觉得自己差不多能猜到是什么了，开始伸手往口袋里掏。
正想挂电话的时候，那头传来了老头儿中气十足的声音：“我要名牌儿！”
左航知道他想说什么，笑了笑：“我月底就回了。”
“哟，光头拍起来是这动静啊……”左航乐了，伸手又是一巴掌，“这声儿不错嘿。”
但事情已经被他弄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再说后悔已经没有意义，他能做的只有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不让左航因为他受到伤害。
“成成成，我哥说了，保证给你来个牛哄哄的名牌儿，一准儿能让我张爷闭嘴，你等着啊。”
除去这一点，跟左航一块儿逛街也总是能让他心情明媚，哪怕就是去超菜买颗大白菜，他也会很开心。
“输了，陪着大四那帮哭了一会儿，他们以后没得打了，”苏战宇叹了口气，抓着左航的袖子往脸上蹭了蹭，“哎，我也会有这么一天哪。”
苏战宇觉得左航相当碍事儿，但却一直没赶他出去，舍不得，马上就得大半个月见不上面，加上大姑刚才那个电话，苏战宇觉得自己这会儿就算是扛着左航做饭也不是不可以。
还没等他调整好揍姿呢，手机响了，苏战宇手护着脑袋一连串地喊：“接电话接电话接电话……”
“好。”苏战宇点头，然后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做饭的时候，左航一般不会来帮忙，只在客厅看电视或者在屋里上网，今天却一直在厨房里呆着。
但哪怕是已经做出了这样的决定，他也还是没有感觉到轻松。
无论最后是什么样的结局，只要左航愿意，他都会无条件接受。
“这一脸泪痕未干的可怜儿相，输了？”左航拍拍他的脸。
“没事儿，又不是山路，这两天没下雪，再说这会儿包车也包不上，我爷还在家等着呢，我凑合挤挤得了。”苏战宇犹豫了一下，想说什么却没有再开口。
“不带这样的啊！”苏战宇捂着脑袋，从后座拿过帽子戴上，“你说你平时多能在家里人面前装好哥哥啊，背地里一点正经没有。”
一路上都没有人说话，左航一言不发地开着车，苏战宇始终闭着眼跟睡着了似的，他不想睁开眼睛，他觉得现在自己和*图*书的眼皮就是他和现实之间的保护层，睁开了眼睛，就会窒息。
“干嘛？”
这态度更让左航起疑了，他很快地伸手在苏战宇外套口袋上抓了一把，马上感觉到了他口袋里有个盒子：“这里边儿是什么？”
苏战宇的外套是他们球队的棉服，看到左航这动作，他嘿嘿乐得不行，把外套脱了扔到后座：“这外套打从入冬穿了就没洗过呢。”
“嗯，吃完饭了吧？”老妈嗑着瓜子的声音传了出来，还能听到一屋子人说话的声音，热闹得很，这是姥爷最喜欢的场面了，一家人坐炕上闲扯。
中午苏战宇打了电话来说到了，说已经下了飞机上了班车，马上坐车回家：“人真多，车都超员，你回来的时候我得借个车去接你。”
“我去交。”苏战宇赶紧抢在他前边往收银台走。
“嗯，那我挂了，我腿上蹦上来一只老母鸡……”苏战宇那边一边赶鸡一边交待，“你晚上请同事吃饭别喝酒啊，喝多了没人伺候你了。”
左航看着他上了车，有点莫名其妙：“不是说买东西么？买什么了？”
俩人一边儿乐一边给老头儿挑了件大红衣的羽绒服，左航试了试，往镜子前一站就笑得不行：“姥爷穿上这个绝对风度翩翩啊。”
“回去把你自己东西收拾好，回家漏什么了我给你带，漏得多了我就不管了。”左航走到车边把袋子都放到后座。
炒好饭装到盘子里了，左航才又说了一句：“别瞎想。”
厨房不大，苏战宇这个头往里头一杵就占掉了快一半空间，左航再往里一站，基本就只能站着转个身什么的了。
“啊？”苏战宇愣了一下。
“别闹。”苏战宇赶紧按着口袋，但没有左航动作快，口袋里的东西被他拿了出去。
苏战宇摸着脑袋嘿嘿乐了一会，把炒饭端了出去，左航跟着走进客厅的时候，他背对着左航，手撑在桌上说了一句：“哥，有什么事儿我都担着。”
“要名牌儿！听见没，不是名牌儿不要！”老头儿继续下指令，“还要够时髦才行，要红色的！听见没！你张爷儿子给他买件什么破名牌他跟我这儿得瑟一个月了！忒烦人了，我要让他闭嘴！”
“嗯，回去好好哄哄老头儿，他就吃你那套，让他开心点儿，”左航看了看时间，早上就请了两个小时假，得往回赶了，“那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