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钢琴从没有让我快乐过。”
更不会卑微地求他再给我一次机会。
但是，生活一样丰富多彩。
深爱与自责里徘徊的女主角最终决定退出，嫁给了痴情又优秀的男配。
可是，我站在原地，没有迈出那近在咫尺的一步。
重新开始我的人生……
但有两颗以相同节奏跳动的心在大洋的两岸，彼此惦念，彼此祝福。
不是吗？我们两个永无交集的世界，与阴阳永隔又有什么区别呢？
“给我一个机会好吗？”他握紧我欲抽回的手，宽大的掌心透着火热的温度，可惜温热不了我冷如寒冰的心。
“我……”
孟勳将车停在展灏酒店的门外，快步下车，很绅士地帮我打开车门。
韩濯晨究竟有多少钱，做些什么生意我从未问过，但我知道展灏酒店是他的，因为他的办公室就在顶楼。
对于他的放手，他的决然，我的心底始终留着遗憾，总觉得他要是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可能就会有个美满的结局。
喝了口咖啡，一股暖流渗入血液，实在看不出孟勳这样的天之骄子有如此细致入微的观察力。
不接受孟勳，并不是因为他不够优秀，而是他太过优秀。
连韩濯晨对我的爱都不堪一击，孟勳那一时的痴迷又能维持多久？
“孟先生，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我合上曲谱推回他面前：“这么好的曲子应该让名家去演绎。”
两年前的我年幼无知，以为爱情如果不是童话故事那样美满的结局，就一定是《化蝶》那样生死不离的悲壮。
很好的对白……
她身后的新郎搂着她的肩膀说：“我相信，有一天你一定会爱上我！”
我好奇地翻看曲谱，旋绕音符闯进灵魂。
“韩小姐……”
“韩小姐，这是您的日程表，您看看可以吗？如果有问题，我再为您调整一下？”说话的是孟勳为我安排的助理，负责我这段时间的工作和生活。
有人说彼岸花的花语，悲伤的回忆。
“我小学老师教过我‘欲盖弥彰’怎么解释。”我抽出手，换上非常郑重的表情：“你想怎么炒作我不管，但你千万别让我看见明天的娱乐杂志写我们关系暧昧。”
“你先看看这个。”他一坐下就迫不及待将几页曲谱放着我面前，声音里都透着兴奋：“这是一个非常有名的作曲家为一个电影写的配乐，我刚听过，这简直就是为你而诞生的音乐，也只有你能把这首曲子的悲切演绎出来。”
在敬酒的时候，男主角低声问她：“你爱他什么？”
在娱乐圈，明星嫁入豪门就像是美女嫁给英雄一样理所应当，娱迅公司很多冷眼旁观的工作人员都认为我的冷淡是在欲迎还和-图-书拒地装腔作势，意图挑起孟勳的征服欲。
何必做这毫无意义的事！
琴键在指下起伏不定，悲伤的声音在心中流淌。
“嗯，我会的。”
也有人说是，相互思念……
男主怅然离去，女主望着他的背影热泪盈眶。
她有些随身的东西摆在外面的房间，看样子是打算二十四小时陪在我身边照顾我。
她连为什么都没问，在电话里一番协调后，对司机说：“麻烦你，我们去半岛酒店。”
我刚走下车，一道刺目的白光灼痛我的眼睛，视线刚适应了那种光芒，就看见几个被保安拦住的人拿着相机在不停地拍照。
半靠在床头，品着咖啡，读着比咖啡还要苦涩的故事。
孟勳安排的助理连为什么都没问，在电话里一番协调后，对司机说：“麻烦你，我们去半岛酒店。”
“Lucia，我喜欢别人叫芊芊，你就叫我芊芊吧。”
见了又如何，他也许会和许多电视剧里的男主角一样，漠然地与我擦肩而过；也许对我淡淡微笑，问一句：过的好吗。
我知道，没有几个人有时间听我弹琴，自从这些人看见我和孟勳走进来，就开始自以为“很低声”地议论着我们，表达着不堪入耳的嘲讽……
我走进咖啡厅，坐在窗边，还没开口，女服务生笑着对我说：“一杯蓝山？”
就算此刻他站在我面前，我也能骄傲地对他崭露最灿烂的笑容！
“谢谢！”
分离对他来说一样是撕心裂肺的煎熬，否则他离开医院的时候不会连看都不敢看我一眼，否则他身上的衬衫不会失去色彩……
“我不算违约。”他牵着我的手放在他的臂弯里，贴近我，用很小的声音在我耳边说：“你可以拒绝回答任何问题。”
“最近很忙。”
“芊芊。”Lucia有点生硬的叫了一声：“这是这部电影的剧本，导演让你了解故事情节和音乐想要表达的感情。”
“没什么！想我有没有义务弥补你巨大的经济损失。”我转过头，看着眼前的男人，他的眼神热情而明亮。
我从未见过如此唯美的电梯，淡金色钢化玻璃上隐隐绘着暗红色图腾，纹路像极了彼岸花的花瓣。
“你等我，我十分钟后到。”
“你有没有想过，他要是看见你这个样子会什么感觉？” 他缓缓地说。
这就是现实生活里的爱情，相爱的人往往走不到一起，不相爱的人偏偏会因为某些利益结合。
还很让我受不了的就是那些才华出众的记者。
他没再坚持，问我：“你在什么地方？我给你看一个曲子，你一定会喜欢。”
所以我最反感的就是娱乐圈，要我ｍ•heｔｕsｈu•ｃｏｍ.ｃom站在别人品评的目光下，让那些完全不了解我的人去凭着他们的兴趣和臆测去抬高或者贬低我，我做不到。
他打断我的话：“不要拒绝我，就算你不会爱我，我也一样欣赏你的才华。”
“因为……”一看见面前的电梯，我完全忘记了想要说什么话。
我冷冷扫了一眼支票，目光顿时被那张扬的签名吸引。
他为什么要在酒店的门外放上这样一个观光电梯，而且正对着对面咖啡厅的窗子！
有他的世界，就连风都是那般轻柔。
如果可以，我仅仅是想看他一眼，看看他衬衫的颜色，只要是米白色，我就可以坦然地对他微笑。
……
所以注定了，男女主角之间感人肺腑的爱情悲剧收场。
“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我拿起包，刚站起来，他快速起身挡住我的去路。
我平静地看着他。他并没有我想的那么震惊，他在短暂的诧异过后，眉宇间化作很理性的思索。
两年后，看尽了身边朋友和同学的分分合合，我才读懂了他的爱。
哀婉的旋律中透着隐忍的悲凉，没有《化蝶》的悲怆，却比《化蝶》更伤人心。
时隔两年，我再次回来，说不想见他，那是不可能的。
“很好？那天在海鲜店，我一直在二楼看着你，你的眼里只有对面空空的座位，根本没看见有多少男人在垂涎着那盘虾，多少女人为你的手指皱眉。你又知不知道你在电话里的声音有多让人痛心。‘只要你过的很好，我就别无所求。’这个世界不可能有男人会听到这句话无动于衷……”
站在二楼宴会厅的门口，我第一个反应就是自己走错了地方。
我却没看到……在我转身之后，电梯的门徐徐打开，一个人走出来，他看着我，嘴角挂着阴沉的微笑……
我释然地笑笑，和孟勳并肩走进酒店。
“啊？”坐在我身边看娱乐杂志的Lucia被我的话惊到，抬头愣愣地看着我，说：“你是我见过的唯一一个没被这剧本感动得流泪的女人。”
“您好久没来了。”
她对我充满歉意的微笑，声音礼貌得有些疏远。“韩小姐，很抱歉没有为您安排好，是我的失误。”
我看向窗外，阴云在眼前萦绕，灰蒙蒙的天空笼罩着陌生的城市。
她似乎话中有话，我一边用毛巾擦着头发，一边回味她意味深长的语气。
Lucia笑了笑，好奇地看着我：“你要是女主角会怎么做？”
孟勳很绅士地牵起我的手，在我手背上印上一吻： “谢谢你的音乐！太美了，琴声和人……一样的美！”
所以，明知我对他的爱从错误的起点开始。
我猛然意识到和*图*书自己的失礼，对她甜甜地一笑：“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给你添麻烦，实在是展灏酒店给我留下过很多不好的记忆。”
……
换个角度再想想，既然已经回来，就由着他吧，我就不信他还能把我卖了。
我低头拾起地上的包，对着电话里的孟勳说：“我学校还有课，走不开。”
这就是娱乐圈，浮华的背后，虚妄的艳丽掩饰下，是一个比一个干涸的灵魂。尽管他们也曾经和我一样，拥有过洁净的梦想！
我站在电梯前，嘴角的笑意渐渐无力维系。
我的语文学的不好，所以我怎么也想不通，他们怎么做到在完全不了解别人的情况下，把人的内在解剖得鲜血淋漓，且还能让众人信服。
我回来了，下飞机的一刻，我还不相信自己真的回来了！
这段枯竭的爱情，即便挽回了，也是更加伤人的纠结！
现在我已经做到了，我可以在黑夜望着熟悉的夜空笑着回忆过往，不去逃避，不去忘记，而是正视心里的恨，也正视堕落的爱。
或许是为了迎合现实主义的主题，剧本刻意让至情至性的爱情和伦理道德观的冲突，责任和真情，理性与激|情碰撞。
我已经长大，已经清楚地知道什么是我该做的。
也仅仅是个念头而已。
我接过，仔细看了一遍，时间安排的不是非常紧凑，每天都会给我留有很多的空闲时间。
女主角笑着回答他：“我爱他，因为他是我可以爱的男人！”
就算卖了也是情有可原，谁让我害他赔了那么多的钱！
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建筑，就连味道都是如此的亲切。
“谢谢！”我很客气地回应一个礼貌的浅笑。
看来孟勳极力说服我回来的目的有些不单纯。
还是忍着纠结和矛盾，一错到底。
彻底地把两年的遗憾从记忆里抹去……
我看看咖啡，看看Lucia，笑着说：“谢谢！”
这是生日party吗？怎么看都好像是娱乐盛典。
那种眼神意味着什么，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以前不明白那么多种咖啡里，他为什么独爱蓝山咖啡，后来才明白，蓝山与其他咖啡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它除了甘和苦，还有恰到好处的酸。
“我需要这么多衣服吗？”我看看柜子里的衣服，虽然没有标签，也看得出是全新的。我不觉得去录音棚录音乐需要这么多华丽得夸张的衣服。
我放下咖啡杯，抓抓半干的头发。“她要是真爱那个男人就不该放弃，她怎么知道那个男人不会为她离婚。”
“好的。”我从桌上拿起Lucia刚泡好的咖啡，入口苦中透带酸，是蓝山。
“我跟电影的音乐制作人刚谈过，他们还想在找人填个词，再配上大提和_图_书琴和几种弦乐，做一首最经典的流行乐。如果你方便的话，最好能尽快回国跟他们把这首曲子录完。”
他的目的我清楚，他无非是想让我的样子出现在媒体上，让更有争议的猜测再次掀动那番快要平息波澜。
“在想什么？”是孟勳的声音。
实际上我是见多了媒体对那些被豪门抛弃的女明星们的冷嘲热讽，所以清楚地知道，别管他们爱的过程有多么轰轰烈烈，在旁观者眼里，不是这些有钱的男人花心错了，而是有些自不量力的女人太不了解自己的肤浅，太不了解男人的爱有多么脆弱，易逝……
我笑着抽出手，很有礼貌地跟他致歉：“对不起，请你帮我转告Lucia，我有事先走了。”
也许他永远不会想到：我一直在用钢琴忘记曾经的快乐，学会去承受悲伤！
越是回味，那酸苦的滋味越是浓郁……
可我还是来了，既然回报不了他爱情，至少能回报他的知遇之恩，别让他真赔到倾家荡产。
“日程没有问题，不过……我不住展灏酒店，给我换个地方。”
“我过的很好。”
罪孽的花瓣刹那间唤起我心底最深处的渴望，我依稀看见他站在我面前，对我伸出手：“芊芊，你所谓的好结果是什么，你说出来，我就一定做得到！”
透过落地的玻璃窗，我看见自己的影子，就像两年前的我，望着富丽堂皇的展灏酒店，傻傻地眷恋着一段早就该结束的爱情。
这时，一个waiter迎过来，偷偷看看我身边的孟勳，有些为难地双手捧上一张支票，结结巴巴对我说：“有位先生说……酒会结束后，想请您吃夜宵……”
“我相信……如果他活着，他一定不会忍心抛弃你这样的女孩儿！”
这世界最高贵的一种爱，就是不为相守，只为爱人能活的更好！
“我可以和钢琴一样带给你快乐和满足……”
须臾间，我的脑海里闪烁过一个念头，回去吧，光明正大地站在他面前，看看他会对我说什么，会对我做什么……
我想了想说：“Blue Star，我学校附近的一个咖啡厅。”
“真的爱他，就让他看见你炫目的美丽，让他知道，失去他，你的人生还有灿烂的阳光。”
“我爱他，因为他是我可以爱的男人！”
“为什么？”
在酒店安顿好，洗了个热水澡出来，Lucia已经把柜子里挂满了礼服和套装。
……
剧本写的是很现实的婚外恋，优秀而美丽的女主角爱上了有妇之夫，爱得苦不堪言，又心甘情愿。
我立刻明白孟勳为什么会特意请法国的设计师专门为我设计了一件晚礼服，还请最顶级的化妆师帮我打扮了一个下午。
我ｈttｐs://ｍ.hetushu.cｏｍ.ｃｏｍ涩涩地笑笑，无奈地摇头。
不过，不知道这两次是他伤的深，还是我伤的深。
他将曲谱放在我手上，对我说：“回去弹弹吧，这首曲子绝对能改变你的一生。不要觉得欠了我什么，我做这些是为了我自己！”
一曲弹完，我再也没有兴趣继续下去，款款起身施礼，对酒会的主角孟勳浅浅一笑。
本来还一脸职业笑容的她有些吃惊，仔细地端详我好久，才局促地对我说：“我的英文名字叫Lucia。”
她又对我笑笑，笑容不再那么职业，多了几分感情。
但我真的不想再挽回什么，也不想再对他说：我爱你！
“好的，我马上为您换。”
结局时，悲伤的钢琴乐里，女主看见男主来参加她的婚礼，在角落里默默地望着她，她挽着新郎的手臂对他甜笑……
“也许会需要！”
“I have been married.”
看到“全剧终”三个字，我合上剧本，叹了口气。“这编剧实在够变态。”
“我？”我拿开拥在怀里那软绵绵的丝被，走下床，坐在钢琴边，手指放着冰冷生硬的琴键上：“就算爱上一个不能爱的男人，我也不会嫁给别人！”
我打开车窗，伸手去感受着熟悉的风……
眼前全是精心打扮的俊男美女，不要说色彩斑斓的礼服，就是灯光下闪动的宝石都晃得人眼花缭乱。
“我不是为你做的。我做这些是为了我自己，因为……” 他看着我，眼神里有种无比坚定的信念在闪动：“I love you！”
为了早点离开，我没等有人引领，直接走向钢琴，一刻不耽误地为他弹起莫扎特最愉悦的曲子。
“他……是不是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不忍心？我是被他抛弃了一次，又一次。
我们之间的故事已经画上了句号。
低头搅动着咖啡，搅动着心中的一池清寂。
他已经消失在她的视线，她还在望着那个方向……
对我们两个注定不该在一起的人来说，这何尝不是最好的结局。
咖啡很快端上来，无比熟悉的浓香在周围漫延。
这个时候他应该就在顶楼吧，如果我走进电梯，只需十几秒我就可以见到他……
……
“不是。”
“她是为了成全那个男人。她放弃，换来爱人的解脱。”她见我不说话，接着说：“导演想你能好好体会一下女主角的心情，试着去感受她的爱和伤。”
“孟先生，用心良苦啊！”我用只有孟勳能听见的声音说。
我呆呆看着他离去，忽然发现他的背影是那么的坦荡。
“叫芊芊吧。”我对她笑笑，也许是职业习惯，我喜欢对人微笑，总觉得恬美的微笑和音乐一样，会让本来陌生的人很快拉近疏远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