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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衣衫褴褛地拄着一根棍子，手捧一只破碗，坐在墙角下，傍着身边的几个乞丐一起，当街乞讨，低垂着头，头发遮脸。

“喂，兄弟，慢！”猴子刚拄棍子起身，肩膀却被人按住了。

“中佐阁下，你对中国这次中原大战有结果预测很准啊，哈哈，果然，你这么快就由少佐晋升为中佐了。这次，你出任青岛特务机关长，如能猎获新的大情报，肯定很快又会荣升大佐了。中佐阁下向陆军军部及外务省提出，将青岛的领事馆与特务机关合并，这个建议很好，相信军部与内阁会同意的，并且很快就会推广的。哈哈，中佐阁下真是年轻有为，往后请你多多关照。”

猴子所谓的明知故问，便因为昨夜凌南天对他说起过的一些行规，乞丐当中也有老大，也有当头的，也看谁入行走，也得敬神。

“娘的，我怎么如此不济呀？”凌南天想想虎子还得去卖报https://m.hetushu.com.com纸，便拉起人力车，慢悠悠地走着，心里却是很不平静。

此时，里面也有三三两两的日本武士走出来，见到田中尚武都是鞠躬，并“咳”了一声。

这一来，他连午饭都没心情吃了。

然后，凌南天又依虎子的指点，转入城东中山路停下，因为虎子还要到这里的日报社，领些日报来卖。

凌南天侧头一看，不由哑然失笑，说这话如同念经一般的却正是猴子。

“田中尚武？犬养太郎？娘的，怎么少爷走到哪里？都能遇到熟人呀？坏事了，又碰到这帮龟孙子。田中尚武晋升中佐了？还出任青岛的特务机关长。不得了，看来，我要在青岛杀马彪，可不容易。”凌南天这抬头一望，可不得了，眼睛立时瞪得又大又圆，心头惊骇无比，瞬间便思潮起伏。

凌南天没说什么，便与他签了协议m.hetushu.com.com，交了按金、租金，然后拉车就走。为了熟悉路段路名，他让虎子坐在车上，让虎子指路，自己拉车就跑。

城北复兴路，利兴商行，到了。

“那，大哥，咱们就抓紧走呗。等我娘病好了，我让她多弄些刀削面给你吃。我外公外婆是山西人，我娘可会弄刀削面了。还有，我娘还会接生这门技术。我娘就是因为月前一个夜晚，替一财主的小妾接生，在黑漆漆的路上，掉进路中的一个陷阱里了，擦得浑身都是伤，双臂也折断了。否则，小弟现在就可以领你回家吃我娘做的刀削面去。”虎子闻言，又连忙安慰凌南天一番，还给凌南天讲述他与娘亲相依为命的故事。

犬养太郎与另一汉子回眸望了一眼，没发现什么跟踪的、盯梢的情况，这才尾随田中尚武而入菜馆。

他本是不靠拉车赚钱过日子的，也不在乎能否揽到客人，便拉着黄包ｈｔｔｐs://ｍ•heｔusｈｕ•coｍ•ｃｏm车，沿街转悠，先熟悉城内街道小巷地名为主。

“唉，谋生不易啊，兄弟，你有手有脚的，为何不自己干点实事？到饭馆里当当店小二，跑跑腿，也比在这里乞讨强啊！唉，既然你说得这么可怜，算了，我把身上所有的钱都给你吧，下次在我面前别再说这话了———”凌南天停下脚步，佯装唉声叹气地道了一声，一副可怜猴子的样子，从兜里掏出一块大洋，“当”地一声，扔到猴子的破碗里，然后拉车继续走过。

虎子坐在车上，更是乐呵呵的，不时给凌南天讲些城中的情况，指点街道名，往哪里走比较顺。

阳光明媚，枫叶流丹。

掌柜何文广年约四十岁，给凌南天介绍了租车黄包车的相关规定，介绍了到哪里拉客较为方便，并提出每月收租金两块大洋。

凌南天曾留学东京，自然也会日语，能听得懂。

“谢谢大哥！谢谢大爷！好人啊！呜hetushu.com.com呜呜———”猴子自然早就看到凌南天了，见凌南天抛来一块大洋，便佯装感动而哭的样子，一个劲儿地朝凌南天的背影拱手作辑，泣声道谢。

与田中尚武并肩而行的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汉子，雍容华贵。犬养太郎及另一名汉子尾随其后。

“喂，大哥，什么意思？”猴子回身一看，正是自己身旁的另外两名乞丐，便明知故问。

然后，猴子从破碗里收起那块大洋，起身欲走，想换条街道再行乞讨，观察行情，了解城中状况，熟悉城中街道小巷。

凌南天停下车来，用毛巾擦擦汗，摆好报纸，坐在自己的黄包车旁。

为引人注目，招徕生意，人力车的车身涂黄漆，故名黄包车。

当他转到城中南京路这条繁华路段时，却听得一声叫喊：“大哥，求求你，给块铜板吧，我娘病了，我爹死了，我媳妇又难产———我给你磕头了，我侄子也卖了，好可怜的———”

一路上，和-图-书虎子又不时高喊“号外———号外———”，到达城北复兴路，已基本上将报纸卖完。

初玩黄包车，凌南天也挺快乐的，跑得也挺快的。

此时，一辆轿车停在日报社旁的“北海道菜馆”，牌匾是用日文写的。车上跳下几名西装革履的汉子，说的却是日语。

如果不是声音熟悉，恐怕凌南天一时间也很难认出这乞丐便是猴子兄弟。

“好！走快点！”凌南天应了一声，收起忧伤，迈开大步。

他闻言心头大震，拢拢长头发，遮掩脸蛋，又取脖子上的毛巾，佯装擦汗，捂住了眼睛以下的部位，望向那几个西装革履的汉子。

“秋野阁下，你的领事馆也办得不错。在未设立特务机关之前胶东一带的情报，主要还是靠你的领事馆来搜集、挖掘、提供。这次，阁下调任上海领事馆总领事，荣升一级，可喜可贺。”田中尚武春风得意，一边夸赞身旁的汉子，一边伸手搀扶其走上“北海道菜馆”的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