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婀娜传说

作者:张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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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弱水三三千取一瓢 难入喉 缘浅缘深缘由天(六)

卷三 弱水三三千取一瓢 难入喉

缘浅缘深缘由天(六)

不知为何,这样温情的画面却刺痛了凤澈的眼,他抬眸看向醒之与郝诺,很快的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遮盖了全部的心思,手却无意识的揪住衣襟。
醒之与凤澈对视一眼,慢慢的走回了竹屋内,两人静坐室内一言不发,诺大的厅房里郝诺均匀的呼吸声显得特别的清晰,周围的空气说不出的凝重。
“主人得知一切后,只对老主人提了一个要求,那便是带走老奴,老主人自然不会驳了主人这么个无足轻重的要求,主人走的时候身上只拎着一个半旧的包袱,也许是天都可怜主人,明明早上还是艳阳天,可中午却下起了好大好大的雨,主人拎着包袱站在雨水里回头看了一眼,对老奴说,总有一天会光明正大的从正门进出,总有一日他会带老奴回来享福。那时老奴虽是连连答应,可并不以为然,只想着主人现在好歹有了几间铺子,以后再不用让主人挨饿受冻了,到时候在小城里给主人张罗一房夫人,这样主人也能过上好日子了。不曾想,主人在小城将老奴安顿好后,却单身去了漠北……遇见了戚夫人、凤澈、还有那个女人……”
凤眸如水清澈剔透,让人一眼就能看到尽头,在这样的一个浊世跌跌撞撞几十年的人,曾被人伤害过,背叛过,利用过的人,怎么还会保持这样纯净的双眸,怎么还能保持这样平和的心态?
“主人十八岁生辰刚过,老主人要给主人和凤澈分家,兄弟二人一长一次,可老主人却偏心的厉害,只给了主人一个偏远小城的几间店铺和一座小宅,说的好听一点是分家,说难听的一点不过是想将主人赶出莫家庄,好将所有的家产都留给尚在漠北的凤澈。”
莫苛眯着桃花眸回想着认识醒之的经过,如此的清晰,一举一动一言一语一颦一笑都是如此的清晰,和她的过往的一切仿佛昨天才发生一样,相识、结伴、斗嘴、分别、再聚,一切的一切仿佛春回大地万物复苏,如此的自然如此的舒适让人心生眷恋,在见到她那一瞬间,那一抹调皮灵动的浅绿如此的鲜活亲切,好似很久很久以前就认识了,仿佛等了许久许久才等到,在自己毫无防备毫无招架的时候她就那样毫无预兆的闯进了心里面。
莫苛明明恨的牙痒痒,可心中却有股甜蜜快要满溢出来,他咬牙切齿:“死丫头,你是来讨债的吗?”说着说着,莫苛却再也绷不住了眯着眼笑出声来,两人笑盈盈的对视许久,莫苛霍然冲了出去,一把将那碧绿色的身影钳制住,恨不得揉入自己的骨血。
莫苛眯着眼怔怔然的看着老管家:“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本盯着一锅花花绿绿的粥的醒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郝诺非说要吃,所以我们才过来的……”
“我们婀娜山天池宫相信,人的灵魂永世不熄有因果循环的,始祖说……人是会有报应的……我们天池宫的人都相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
醒之敛去笑容:“前辈想说什么?”
凤澈眸清如水直直的看向醒之,默默的摇着头,静待着下文。
郝诺瞪大了双眼气鼓鼓的争辩道:“我才没有,我才没有,明明是你自己想吃,作甚又要赖在我身上!”
醒之不容凤澈说话,继续道:“前辈知道我为何要对郝诺那么好吗?”
“穿了十几年的白袍换成了翠竹般的青袍,连佩饰和发簪都换成了翡翠……庄主说自己喜欢音儿小姐,庄主以为自己为了音儿小姐嫁人伤心,所以日日买醉……可庄主和音儿小姐自小便一起长大,真的能分清喜欢和习惯吗?那一日日将自己关在房中将自己灌的不成模样真的是为了音儿小姐嫁人伤心吗?老奴清楚的记得,那天天未亮庄主便出门足足在庄外站了苏宫主六七个时辰,更是对苏宫主退回自己的玉佩耿耿于怀,不知道庄主是否记得,那玉佩音儿小姐不止一次的旁敲侧击的索要过,可庄主却总不舍得给她。”
甜腻的冷香萦绕在鼻尖,前所未有的暖意溢满了莫苛的心田,莫苛恶狠狠的说道:“你别想逃了!我便是什么也不要,也要你!”话毕,他将脸埋入了那人的脖颈中深吸了一口气,再次低低的笑出声来。
凤澈与醒之同时追了出门去,可空荡荡的院内只有几棵光秃秃的竹子随风轻动,四周没有www.hetushu.com.com丝毫的异常,凤澈却看向窗口的一些不知名的粉尘,醒之紧紧的蹙起了眉头,顺着凤澈的目光看过去,却发现竹制的窗户上有一块缺口,那缺口分明就是被人生生掰下来的。
一时间莫苛头疼欲裂痛叫出声,这一声叫喊尚未落音,周围却在须更间静寂了下来,莫苛再次抬起眼眸,入眼的便是一张熟悉的脸,这张细致而柔美的脸,莫苛无数次在莫家祠堂的画像上见到过,那双红肿的美眸似是刚被水洗过,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音儿小姐嫁人了,庄主感觉自己被人背叛了,毕竟音儿小姐是庄主自小到大便认定的是属于自己的人,可苏宫主退还玉佩、迟迟不至甚至不肯碰触庄主都让庄主伤心失落……庄主许是自己不知道,那日庄主醉酒醒来见苏宫主毫无戒备的倚在自己怀中,庄主只是看着苏宫主的侧脸,眼睛都会不由自主的笑出来……那种发自内心的遮都遮不住的心满意足的笑,是老奴从未在庄主看着音儿小姐时看到过的。”
醒之抬眸看向凤澈:“他们自出生,不足月就被人选中,以特制的草药和活蛊换血,我虽不曾亲眼见过,可宫志上有记录,每一次的换血都让人痛不欲生生不如死,但是这种堪比酷刑的换血每月一次却要持续到他们五岁,他们五岁以后接管庐舍,成为庐舍舍主。”
醒之看向满眸慌张又有些不知所措的凤澈,柔声道:“前辈不必自责,我师傅的死和你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江湖中有传闻,传说婀娜山受了天神的诅咒,历代天池宫宫主都活不过二十五岁,虽然诅咒是假的,但是活不过二十五岁却是真的,也就是说,当时即便是师傅不死在那场大火中,也很快便会离开人世,师傅也许是自己蓄意的想死在那场大火中,那样至少前辈,至少还会记住她为她内疚。”
连雪好笑的看着两人:“宫主别着急,少不了你们俩的。”
“以前是老奴错了,那时不该偏听偏信让你暗中和戚老阁主联系这些年,否则……只有凤澈教导你的话,你也许就不会变成今天这样……”老管家对莫苛慈祥的一笑,“还记得苏宫主才来的时候,不会武功身无长物更没有音儿小姐的花容月貌,庄主不知道她是天池宫宫主,便是她带着身携凰珠的人,庄主却没有丝毫算计的为她遮掩将她护在羽翼下,甚至不牺欺骗戚老阁主与江南众家为敌,那时庄主不愿从她身上图谋任何事,每日下午早早回府,如此的归心似箭。”
郝诺红着眼睛:“真的?”
不知过了多久,凤澈低声道:“这人来去自由,莫不是丝竹阵出了问题?”
老管家直视着莫苛的双眼:“……是音儿小姐重要还是武林重要些?是那些宝藏重要些还是苏宫主重要些?庄主真想孤零零的一个人坐拥那些想要的一切吗?……庄主真想好了自己到底要的是什么吗?”
只这一浅浅的笑容,莫苛只觉得额间的朱砂痣‘突突’的跳着疼,他有些不适的揉了揉额间殷红殷红的微微发热的朱砂,头一阵阵的发懵,只觉得恍恍惚惚声音一一闪过耳边。
醒之怎想到不过一句玩笑话而已,郝诺居然当了真,忙陪着笑脸哄道:“郝诺乖,千万别哭,否则子秋又会以为我又欺负你了,我不过是开玩笑嘛,一会最大一碗给郝诺,好不好?”
“怎么会!”醒之赶忙给郝诺擦去眼泪:“便是我不要所有人也不会不要郝诺的,郝诺那么乖那么听话又为了我吃那么多苦,,我怎么舍得不要郝诺?等咱们回了婀娜山,醒之便带着郝诺住在山上,一辈子都不下来了,好不好?”
饭后,众人都散了,唯有郝诺拽着醒之在厅堂上的软榻上睡着了,屋内的火盆霹雳拍啦的作响,阳光透着竹窗撒进来,青铜香炉内飘散着极为浅淡的橘香,提神又清新。不管外面的风云如何变幻,小望山却一如既往的安逸宁静。
看着郝诺如小狐狸得逞的模样,醒之一点都怒不起来,反而隐隐有几分心疼。许是诸葛宜一生未被天池宫承认的缘故,在他的教育下郝诺也特别没有安全感,他虽然心智只有十来岁,平日里怎么欺负都行,但是只要稍微得知你一点半分的冷落,都会深深不安着,自那https://www.hetushu.com.com一日自己从莫家庄回来,他一直都唯唯诺诺的不敢乱说话,甚至用自己的方法处处陪着小心,自己虽然心里知道他害怕什么,可却也不敢贸然说起,生怕他更加疑心。
醒之合上医书,抬眸看了眼坐在对面一直不语的人,笑道:“前辈都在此坐了半个时辰了,有什么话这么难说出口?”
莫苛皱了皱眉头,眯着微醺的桃花眸满是不解的看向老管家,老管家却不看莫苛,他浑浊的双眼直直的望向远处天空:“当年侯月阁戚阁主收凤澈为徒之时曾与当时的莫家庄庄主定下婚约,老主人承诺凤澈接任庄主之日便是迎娶戚夫人之日,老主人还答应戚阁主,将来凤澈无论有多少妻妾,能接任庄主之位的孙子,只会是戚夫人的孩子。”
醒之‘扑哧’笑出了声:“便是莫苛再不仁,可他毕竟还是前辈一手带大的,前辈担心他也是在所难免,我当然知道前辈并非是那些听人墙根的宵小之辈,前辈也不要怪子秋对前辈态度不好,子秋虽是听了我师傅的话,这些年与前辈交好,可却师傅的早逝,却始终是子秋心中的一个结,故而对前辈有所介意。”
郝诺不屑的撇着嘴,忍着眼泪,气咻咻的说道:“你那天走也不和我说声,好多时日都不回来,师父也不肯放我去找你,我晚上都不敢睡觉……还、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月明星稀,冬日的花园没有了繁花与绿叶的点缀总显得的萧瑟凄凉,一阵风过阴冷阴冷的,让人感觉不到丝毫温度。
莫苛忍不住扬起了嘴角,快步上前,眼前一晃,那树下的翠绿却变成了火焰般的红色,莫苛顿住了脚步,不自觉的蹙起了眉头,那火红色的身影却豁然回首,莫苛心中‘咯噔’一声,所有的喜悦在瞬间凝结成冰。
“呵!我怎么可能为了她!”莫苛讽刺的冷笑一声,有些迫不及待的说道:“我……我自然是为了音儿。”
老管家满目慈祥的看向莫苛:“若那姑娘是戚夫人,主人又怎会吃那么多的苦头,若真像苏宫主所说主人并非是他害死的,那么说不定……说不定……”
郝诺恓恓惶惶的看了醒之一眼,粉嘟嘟的嘴蠕动了两下,却不敢发出声音,委屈的垂下头,一点点的红了眼眶。
“莫家庄……”凤澈眸中闪过一丝不安,眉头越皱越深:“宫主可是与莫苛说了些什么?”
郝诺杏仁般的眼眸顿时亮晶晶的,一对睫毛如小扇子般忽闪忽闪的,嘴角弯弯傻呵呵的注视着醒之的脸,连雪与连悦对视一眼,连雪笑着打断了又正欲说话的郝诺:“诺儿不要闹了,师父和凤澈先生都来了,小心凤澈前辈笑话你。”
莫苛侧了侧脸,一阵风过吹起了他额前的刘海,那颗娇艳欲滴的似泪又似火焰般朱砂痣在双眉正中若隐若现的:“你不是说过……我除了眼睛和爹爹像一些,别处都像娘亲吗?”
音儿美艳绝伦的脸上露出一抹凄然:“我不嫁给他又能怎样?难道看着你移情别恋看着你痴痴呆呆的站在庄外为别人伤为别人痛吗?莫苛你好自私!”
醒之又道:“小望山庐舍的历代舍主医术过人,按道理应该很容易在江湖上立足,可惜他们却个个都是命苦之人,不管他们的有多么惊世的才华和天分,自他们被选中之后必须埋没自己低调做人,甚至在上婀娜山之前,他们都不能以真容示人,必须常年佩戴人皮面具,他们必须保证从身到心甚至血液都是自己宫主的。甚至他们来者不拒不计条件的治病救人也不过是为了给宫主积福,不收女客过夜也是为了宫主守身。”
凤澈一愣,眸中闪过一丝慌乱:“我……宫主莫要乱想,我不过是……不过是想和宫主说说话而已,我并非是、是要论人长短,宫主不该全心全意的信任他人,有些人有些事不是宫主看到的那样简单……”凤澈的声音越来越轻,“我知道我并无资格对宫主说教,毕竟另师的早逝,我也是脱不了干系的……我只是,只是怕莫苛会有一些不该有的心思。”
“可不曾想,我居然能痊愈如初,虽然不记得一切,虽然什么都是从新开始的,可我却不是痴儿……可直到后来我想起了一切,知道郝诺是我的仆士,我才明白,那时并非是我运气好,而是……而hetushu.com•com是我所受的伤和痛都过到了他的身上……所以,不管到什么时候,此生郝诺都会是我的不可推卸的责任也是我这世上最亲的人。”
她贪婪的凝望着莫苛的脸,轻声道:“阿显哥哥,不管你要什么,我都会帮你的……”
音儿注视着莫苛的脸,冷笑道:“你骗我!你说你只喜欢我,你说过这一生只对我一个人好,可你却骗了我!”
“老奴还清楚的记得主人第一次从漠北回来的时候……主人自小便受人冷眼,极为早熟内敛,脸上总是无喜无悲让人看不出情绪,可那一次是老奴第一次看见主人是那么高兴,你只要看着他,从他的眼睛里便能看出那种遮掩不住的欢欣和喜悦,有的时候坐在那里看着账本,他便会毫无预兆的笑出声来,老奴也是从年轻时过来的,自然明白主人动了心。”
莫苛双手握拳,大口大口喘着气,仿佛这样可以减轻额间火烧般的疼痛。突兀的,一阵清风吹过,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甜腻的冷香。莫苛似是感觉到了什么,满眸惊喜的抬起眼眸,入眼的便是那朝思暮想的碧绿,莫苛一点点的睁大了桃花眼,那额间的疼痛似乎消散了不少,他一眼不眨的注视一步步的走进的人,不自主的再次扬起了嘴角,心中的期盼和欣喜若狂再也压抑不住。
莫苛愣愣的看着老管家消失在花园的转角处,桃花眸中的醉意一点点的消逝着,冷风一阵阵的吹着,花园的枯枝咯吱吱的作响,半空中的月牙儿散发着冰冷的辉光,冰冷的冬夜死寂的仿佛没有了生命一般。
不知是不是酒意已被冷风吹散,莫苛的脸苍白的厉害,握住酒壶的手指在冷风中止不住的颤抖着,他桃花眸中满满的不知所措:“我……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你到底、到底想说什么!”
凤澈眉宇间爬上一抹凝重之色:“宫主可有将丝竹阵的阵法透露给别人?”

老管家有些浑浊的双眸看向莫苛:“老奴想知道,庄主此时是为音儿小姐嫁给别人难过呢?还是为了苏宫主置之不理难过?”
郝诺心情极好,眯着眼大口的喝了一碗粥,烫的直吐气,醒之又好笑又心疼,给他擦了擦有点红嘴的嘴,安抚的拍了拍他,本被烫的眼泪汪汪的郝诺也不像平日那般撒娇闹腾,极为听话的吹着碗中的热气。诸葛宜和连雪连悦轻轻笑出声来,三人眼中的宠溺毫不遮掩。
凤澈一眼不眨的凝望着醒之的笑脸,那水凝的凤眸雾气朦胧氤氲一片,似乎有种种情绪闪过又似乎在诉说着什么,逐渐的,他无暇的脸上露出一抹极为清丽的浅笑,那缓缓展开的笑容竟让人有种云破日出春暖花开的错觉。
碧莹莹的绿纱在风中翻飞着,那张出尘的脸上布满了笑意,只见她歪着头,调皮的眨了眨了眼:“人家说,眉间的朱砂是前世欠下的情债,不知道你前世欠了多少人,才会长出形状这么奇怪的朱砂痣?莫苛你到底欠了谁?”
醒之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安慰道:“前辈莫要担忧,我与莫苛虽算是朋友,可此时又怎比的那时,若是不知道他的野心也就罢了,既已知道了醒之自然会小心,那日我曾清楚的告诉过莫苛,我天池宫无意踏足武林,只待新年后便会回婀娜山了。”
这一声叹息在寂静湿冷的夜里显得尤其的突兀,引来了莫苛的侧目,莫苛醉熏熏的桃花眸看向老管家,却轻笑出声,口齿不清的说道:“……我还没叹气,你叹什么?”
老管家一直站在一边注视莫苛,不知是不是听见了他的喃喃自语,老管家仰起脸来看向天边的明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凤澈默默的注视着醒之,轻声道:“我并非担心莫苛,莫苛是我看着长大的,他性格有多坚韧我也知道的,那时我并不相信音儿真的会嫁给煜王爷,他们都是我看着长大的,音儿有喜欢莫苛,我是知道的……初初得到消息的时候我便想,这会不会只是莫苛引出宫主的计谋,莫苛这个孩子,自小就相当执拗,为了哪些东西,他甚至可以牺牲所有……宫主心善又常年居住婀娜山有怎么明白这世间人的功利。”
凤澈有些惊讶又有些窘迫,又过了一会才开口轻声道:“那日……那日我并非是有意偷听。”
“历代天池宫宫主每一个都胎带着严重的心疾,若不好和*图*书好调理,莫说二十五岁,便是十岁也过不了,心疾之症无药可医,每次发作起来都有疼痛难忍不说,甚至还有性命之忧,在他们成为仆士之前,天池宫宫主是出不了云池的,否则一举一动都会有性命之忧。所以历代天池宫的人才会搜罗天下秘籍宝药为的不过是找出新的方法给自己的宫主保命,那凰珠对外人说,是可遇不可求的人间至宝,对我们来说不过是能让我们的性命多一层保障却又毫无用处的护身符罢了。”
古树下的人挑着眉头上上下下将莫苛打量了来回,微微笑道:“你不是说有许多话要对我说吗?”
醒之摇了摇头:“没有,这些阵法都是天池宫的上古阵法,我从不曾与人外人提起,这人极有可能是那日跟着我与连雪上山的,可是若他真的是跟着我们,以连雪的敏锐不会察觉不到的,连雪武功虽不高,但是轻功却不是一般人都比拟的,便是前辈也不一定能追上连雪。”
老管家摇了摇头:“主人说,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坐拥整个莫家庄,将天下武林人士,将那些曾经欺负过他看不起他的人统统都踩在脚下,他娶了戚夫人,让凤澈改姓为奴,做了莫家庄庄主,做了江南盟盟主,不到而立之年便已是武林盟主,所有的、曾经的那些他想要的一切都一一实现,甚至连凰珠……连凰珠都是唾手可得,可他的眼睛却再也不笑了……日日买醉红楼画舫不愿归庄……”
莫苛如着魔般一步步的走进古树下的人,顷刻间,她的脸上露出了喜悦,她满怀欣喜的伸出手,手指一点点的拂过莫苛的俊脸,柔软似水的眼眸中是浓的化不开的眷恋,莫苛仰起脸注视她有几分柔弱的面容,有几分不知所措,她垂下脸来对莫苛露出一抹安抚的浅笑,那一滴沾染在睫毛上的泪珠,轻轻滑落,直直的掉落在莫苛额间。
醒之给郝诺拉了拉身上的毯子,注视着郝诺精致的睡脸:“那一年奉昭下山落然失踪,我一觉醒来发现四周空空不见一人,那时我尚在病中又惊又怕跑遍了婀娜山却寻不到落然,当时我很害怕很害怕……迷迷糊糊莽莽撞撞的冲下山去,却不小心摔伤了头,流了很多很多血……救我的人说了许多次,那时本以为便是能保住我的性命,醒来后也会是个痴儿……
老管家摇了摇头,浑浊的眸中满满的迷茫,喃喃自语:“庄主想骗别人需先骗过自己,如果真是这样,那为何庄主一直拿着苏宫主给的荷包呢?”老管家垂了垂眼,低声说道,“庄主毕竟是老庄主的儿子,像他也是必然的……”
年关将至,小望山庐舍今日所有的节日都比往年来的重要隆重,连雪分着步骤将杂粮放入锅中,连悦时不时的添把火,没多久,一锅香喷喷的腊八粥刚刚端到厅房,两个馋猫闻香而至,一身翠色衣袍的醒之身后还跟着裹的厚厚的像个不倒翁的郝诺。
莫苛眉头越蹙越紧,冷声道:“你胡说!明明是你执意要嫁给煜王爷!”
莫苛看向老管家:“你不是说娘亲温柔贤淑,是个难得的大家闺秀吗?那人不是娘亲吗?……你不是说娘亲很爱爹爹吗?”
老管家看向莫苛:“庄主不是一直想知道主人和戚夫人的事吗?……以前庄主还小,老奴怕便是说了庄主也不会明白,可现在老奴想给庄主说说,不知道庄主还想听吗?”
凤澈,十几年了,谁又能像他这样保持着原本的初衷一如既往的坚持下去,这样坚韧又脆弱的凤澈,世人又怎能把往事的过错都归咎在一个都不会为自己争辩半分的人的身上呢?
“莫显……你相信报应吗?”
“少年的心事有乐也有愁,根本不用老奴旁敲侧击,主人便如竹筒倒豆子的告诉老奴,他是如何在那个如画的潭中与那姑娘遇见的,那姑娘一把便抱住了他,身上软软的香香的,他从未在别人身上闻到过如此好闻的味道,在他的叙述中那明明该是个刁蛮的姑娘,但他却认为她直率可爱……情人眼里出西施,便是最后那般被人伤害,还是死心不改……”
山光水色,翠色|欲滴,如虹的天水自断山之处飞流直下,湍急的流水敲击着周围的石壁,四溅的水珠蒸腾起氤氲的白,如梦似幻的深潭边,似雪的花瓣漫天飞舞,一袭翠绿莹莹的站在古树下。
传说,释伽牟尼成佛之前,绝欲https://www.hetushu•com.com苦行,饿昏倒地。一牧羊女以杂粮掺以野果,用清泉煮粥将其救醒。释伽牟尼在菩提树下苦思,终在十二月八日得道成佛。从此佛门定此日为“佛成道日”,诵经纪念,相沿成节。从那至今,腊月初八这一日劳作一年的百姓,便会敬神供佛、欢庆丰收和驱疫禳灾,腊月初八也是腊月中最重大的节日,又称‘腊日’。
醒之恼羞成怒,回头瞪了郝诺一眼:“闭嘴!”
凤澈沉思了片刻:“宫主以后还是少和莫苛来往了,也许他没有坏心,可他身后的人并非都和他一样,天池宫对江湖人来说意味着什么,我想宫主比谁都清楚。”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凤澈嘴角露出一抹苦笑“人心总是那么贪婪,怎么填也填不满……”
莫苛抿了一口绵软的酒水,音儿音儿,和她在一起的时候,自己似乎好像从少会主动想起这个名字,每次被她惹急了才会忍不住的炫耀出来。
莫苛将手中的酒壶猛然的扔了出去,酒壶落入了水潭中‘咕咚’一声,溅起了不大不小的水花,那点点水花似乎都刻着那人的笑脸,莫苛站在亭内低低的笑出声来,笑了一会却如被人追赶一般跌跌撞撞的跑出了花亭,直直的跑回了卧室一头扎进了绵软的被铺中。
“不会,除非外力砍尽竹子,天下无人可破!”醒之想了一会,“这股气息我认识,前几日在莫家庄时便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了,方才那一阵风中残留的气息分明与那日莫苛房中的是同一个人。”
如今信誓旦旦的给他保证也不过是想让他更放心而已。而且除去小望山的人,便是将郝诺交给谁,自己也是肯定不会放心的。
莫苛只感觉额间一股灼燎的疼,火烧火燎的绵延直胸口,那一阵阵的钻心的疼痛让他连呼吸都是困难的,他的双眼一片模糊,眼睁睁的看着那个柔弱的满眸含泪的容颜消失在云雾之间,莫苛不但没有丝毫的不舍,反而有种如释重负的解脱感。
醒之笑了笑:“前辈不必为这些担忧,现在金陵地界便是让他们破了丝竹阵,我也是不怕的,更何况莫苛的担忧我都知道,只要我们天池宫不威胁他莫家庄在江湖的地位,我想应该不会有什么关系的,更何况莫苛的本性不坏,并非真的心狠手辣之徒。”
莫苛又惊又怒,还有几分被人看透心思的慌乱,他深吸一口气正欲说些什么,眼前一花,音儿那张脸却发生了变化,虽还是一身红衣七成相似的相貌,可莫苛却清楚的知道这人不是音儿,他眯着眼打量着眼前的人:“你是谁?”
“我叶凝裳注定是不能善终之人,若真有什么报应也不用你来帮叶凝裳挡!”
凤澈怔怔的看这醒之,清澈如水的凤眸划过种种情绪,他轻轻的叹了口气,正欲说话,便在此时窗外突然一声异响,凤澈与醒之霍然抬首望向窗口,只见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酒罐子散了一地,莫苛斜躺在水榭长亭内,波光水漾的桃花眸凝望着天空,他脸色绯红一片,一只手不停我摩擦着手中一个不算颜色不算鲜艳,做工也不算细致的荷包,时不时的还说一些让人听不清的话,他好像已经醉的厉害了。
“每代天池宫宫主有了与自己血脉相依的仆士以后,才得以从云池走出来做一个正常的人,因为有了仆士后,那些宫主不管受了多少大的伤得了多大的病,可她自己只会承担三成,七分的伤和疼都被自己的仆士接过去了,但却不会要了他们的命……知道为何郝诺的心智却只有八九岁吗?”
醒之忙道:“真的真的,郝诺是这世上唯一一个和我血脉相连的人,也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以后自然要和我在一起,再说了不管将郝诺交给谁,我都不会放心,自然自己看着你好点。”
莫苛蹙着眉头:“你到底想说什么?这和、这和苏醒之又有什么关系?”
屋内暖风流动,午后的阳光照得心也暖融融的,冬日的寒风似乎也被这股温暖驱赶的了无踪迹。
老管家抬眸看了眼高挂的月牙儿:“庄主明白老奴再说什么,庄主可以骗得所有人,却独独骗不了自己的心……夜深了,老奴先退下了。”
郝诺撅了撅嘴,好像是对醒之方才的回答非常的满意,虽有些不乐意,可还是像听话的小媳妇儿似地端正坐到了桌前,可杏仁眼内的笑意怎么也遮掩不住,嘴角忍不住的上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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