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岁月已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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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了。”
致：
所以我现在在写的，应该就是遗书了。我一生都活得很自私任性，看起来肆无忌惮，可是到头来，却发现我所爱的，皆弃我而去。
可他甚至都不知道她等了多久，又还要等多久。
旧金山阳光灿烂，天空蔚蓝，他走出酒店，站在门口的时候，顿了顿，却还是没回头地走了。他和赵一玫，好像从来都没有认真地说过再见，因为每一次的再见，都是对彼此的伤害。
她凝视他的眼睛，回答说：“沈放，一直都是我。”
她一直在等着他。
沈放再次轻声开口：“还有呢？”
他和敌人近身搏斗，千钧一发之际，他捡起地上的枪。开枪的一刹那，脑海中一闪而过的是她的脸，她回过头叫他的名字“沈放”。
姜河搬出赵一玫的说辞：“她已经回了美国，只是心情不佳。既然她的母亲已经辞世了，那么她跟你和你的父亲也就不再有什么法律上的关系，谢谢你们的关心，望珍重。”
外面纷纷扬扬地下着大雪，好似要将这一生的冷都在此时此刻用尽。
这是他们相识的第十一年。他对她做了许多过分的事，就好像从来没有对她好过。唯一的一份礼物，甚至还不敢告诉她真相。
他的假期十分有限，第二天一大早就要回国，虽然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下一次见面会是wｗw•hｅｔushu.ｃｏm.coｍ在何时何地，又是何种情形。
他拿出准备了许久的水晶鞋送给她，骗她说是他的父亲托他顺便带来的毕业礼物。
他叫来酒店的服务员，续下自己昨晚的房间，让他们在自己离开后叫醒她，将她送上楼去。
他想起她的二十二岁，她大学毕业，他为了去美国见她，主动请缨前往执行任务。
“她告诉我她的母亲去世了，然后……”姜河欲言又止。
“可以请你告诉我吗？我和父亲都很担心她。”
她总说他冷血无情，对她百分之百残忍，沈放想，如果真的是这样就好了。
我叫赵一玫，当初我爸给我取这个名字，大概是希望我拥有玫瑰一样的人生。可现在看来，我大概让他失望了。
他想起她的二十岁，他冒着泥石流的危险在大雨中狂奔，一声声地喊道：“赵一玫，我不准你死。”
可等他清晨准备离开酒店，来到大厅的时候，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可就在她出现在转角的那一刻，他竟然心跳如擂，紧张得不知所措。沈放在心中嘲讽自己，竟然像个情窦初开的十七八岁少年，纯情得一无是处。
“你们曾经有没有过约定，要一起去什么地方？又或者是，有过回忆的地方？”姜河问。
他在她的枕头下发现了一封信，一本他购于十五岁时的《夜航西飞》ｍ.hetｕsｈu•coｍ.ｃｏm，还有一条系着坠子的红绳。
沈放平静地听完，沉默地点头，这才想起是在接电话，姜河在电话那头看不到自己的回应，只好艰难地开口：“哦，好的。”
即使那幸福，再也不会与他有关。
落款时间是在三年前。
赵一玫
就像她不会知道，那双高跟鞋其实是由他自己设计再亲手做出来的，上面的每一颗钻石，代表的是他每一次对她的思念。
赵一玫坐在大厅的沙发上，抱着抱枕，靠着沙发背睡了过去。她还穿着昨天脚上那双十厘米的细高跟鞋，她当宝贝一样细心打理的头发已经凌乱地散开来。
有那么一天，他最最心爱的女孩能够穿上全世界最美的水晶鞋，带着他最爱的笑容，毫不犹豫地说出“我愿意”，得到应该属于她的幸福。
“她在邮件里说了什么？”
或许吧，或许有那么一天。
我偷走了那本书，还偷走了他一条项链。如今算起来，这两件东西就是我的全部遗产了。
他将信轻轻展开来，是她的字迹，眉飞色舞。这些年来，他见过写字最肆意潇洒的女孩就是她了。
他手里握着她曾经写过的遗书，想他们曾经有多少次九死一生，多少次在鬼门关前徘徊，多少次差一点点就再也见不到彼此，心痛得快要停
www.hetushu.com.com止呼吸。
可他却舍不得拔掉它，非但舍不得，还要用心呵护，任由它把自己刺得痛不欲生。
要挂电话的时候，姜河问他：“你还恨她和伯母吗？”
第一次独自驾驶飞机，在大气层受到气流的干扰，我害怕得尖叫，然后撞上了飞鸟。那时真的以为自己会死掉，一个人在天上大哭大叫，把天地神明都求了一遍。
那一天我二十一岁，在我一生的黄金时代，我有好多奢望。我想吃，想爱，还想在一瞬间变成天上忽明忽暗的云。
所有人都知道她爱她，可是没人知道他有多害怕，害怕有一天，她不再爱他。
第一次是在她下落不明的时候，沈钊几乎掘地三尺，一夜之间愁白了头。沈放打去越洋电话，问她是否知道赵一玫的去向。
她口口声声问他，自己也是他的妹妹，却为何得不到他的毕业礼物。
“如果你必须离开你曾经住过、爱过、深埋着所有过往的地方，无论以何种方式，都不要慢慢离开，而要决绝地离开，永不回头。不要相信过去的时光才更好，它们已经消亡了。过去的岁月看来安全无害，被轻易跨越，而未来藏在迷雾中，叫人看来胆怯。但当你踏足其中，就会云开雾散。”
“她母亲让她答应自己，不要再爱你。”
而赵一玫所不知hｔtps://m.hｅtusｈu•ｃom.ｃoｍ道的，是在她离开以后，姜河曾接到过一通来自沈放的电话。
沈放没有回答。
任务结束以后，他请假一天去见她。他在深夜的路边等她，远远地听到她的声音，碎碎的，听不清楚她到底说了些什么。
教练问我为什么要学开飞机，我说是因为想要战胜自己的懦弱。其实到头来我什么也没有赢过。我这一生做过最勇敢的事情，就是爱了一个不爱我的人。
“没有，”他静静地回答，“我和她之间，什么都没有。”
她不知道的是，那一次的任务极其危险，他隐藏在暗处，却被对方的杀手锁定。作为一名狙击手，位置被暴露无疑等同于在万丈高空走钢丝，生存概率小得近乎为零。
她永远是他心头的一根刺，长在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每一次都扎得他快要窒息。
“一周前，她母亲去世那天，她给我发了一封邮件。”
也不知道这封信会被谁看到，算了，就这样吧。
十八岁那年，我曾在一个人的书架上看到一本书，《夜航西飞》。
她死死地抱住他不肯放手，哭得不能自已。沈放的双手悬在半空中，想要拥抱眼前的女孩，却又无奈地垂下。
第二次是在接到赵一玫的电话以后，姜河给沈放打了电话。虽然她没有告诉他赵一玫现在身在何处，但告诉了他赵一
和图书玫暂时平安无事。
如果有一天我因此而丧命，也算是如愿以偿了。
男人站在布置得像是城堡的粉红色房间里，暗处的光落在他的身上，而他的小公主，早已长大成人，离开童话，离开城堡，离开家乡。
他想起她的十八岁，在最最亲密的时候，他问她：“赵一玫，为什么是你？”
可是回头想想，一辈子做不到循规蹈矩，也学不会安分守己，如果人生可以重新来过，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还是要这样过。
那是许多年前，他母亲专门去寺庙里为他求来的平安符。后来他进入军校，那里管理严格，禁止佩戴任何饰品，于是他一直将它锁在房间里，不知何时被她偷偷拿走了。
PS：沈放，我已经用我的方式向你告别过了。
我在那年离开了北京。
他嫉妒她的爱，强烈而直接，气势如虹。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安静，姜河心中不明所以，试探着问：“你……”
电话那头的沈放却并未如赵一玫向姜河形容的那样冷酷，他静静地承接下姜河全部的怒火，礼貌地说：“抱歉，请问她上一次联系你是多久以前？”
姜河这才在电话里得知了赵一玫失踪的消息。她气得理智全无，冲着沈放大叫：“不见了？什么叫不见了！这么大一个人，说不见就不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