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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念忍不住说：“我也发觉了，你就是喜欢看着别人被你的冷笑话给冻到。”

林修一边听电话，一边慢慢坐起身来，再顺手把叶念拉了起来，抱到膝上。叶念没胆量在这时候反抗。

叶念接过，等看完最下面一项完税后的数字后，直接将手上的纸张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你真讨厌，鄙——视——你——”

泪水早已风干，结在脸上好似一层薄薄的壳。

“……陆老师，你现在在哪里高就？”叶念还处于震惊的状态。看了七八年的人突然变了个模样，她真的很不习惯。

林修不由“唔”了一声，匆匆讲了两句话就把电话挂了，然后抓着她的腰：“叶念，你还真是……”

“我是说林修居然还没有对你下手。”她接过热乎乎的、沾满海鲜酱和辣酱的烤鱿鱼串，分了一半给叶念，边走边吃，“你们交往……怎么样了？”

林修走到门边，把灯光调到合适的亮度，也开始在电脑上打一份企划书。隔了一会儿，他微微偏过头去，只见叶念还在低头写字，电脑桌上摊着的大堆草稿纸和计算器，偶然有调皮的发丝滑下来，也只随手撩了一下。

叶念朝他做口形：“说工作忙。”

预定的电脑很快就到货，林修陪她去拿，现场测试了一下性能，机子的硬件方面没什么问题，就直接刷卡付清尾款。

林修微微一笑：“没有。”

就连活生生的人都有。

“当然亏过，这是投机，风险本来就很大的。不过我手上的资金也不多，很少会做股票，而期货期权只要保证金，我其实也买过A股，不过就是亏的。还好同时买了石油的期货，你知道现在石油价格涨得很厉害，这样算起来还是获利的。”叶念靠在他的肩上，“今天同事抱怨说在金融市场上亏了不少，我就更加不敢声张。”

叶念一个愣怔，忍不住说：“有时候否认就是掩饰，有好奇心这是很正常的。”

“我现在用的一种，是去年新出的机型，到现在还不到半年，配置什么都不错。”

叶念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什么？”

叶念点点头：“好啊。”突然ｈｔｔps://ｍ.hetｕsｈｕ•cｏm•ｃom又笑：“是不是终于想问我最近怎么天降横财了？”

梦里，外婆就静静躺在那层白色的被单之下，遗容被化妆师精心修饰，两颊红润，便是在世的时候也未必有这样的色泽。葬礼很简陋，到场的只有几个外婆在教会认识的老人。直到滑车被推进那个阴暗森然的地方，周围依旧是那样寂静。

叶念很是得意：“这就对了，股市跌得越厉害，我从中的获利就越多。”

陆晴上下打量了叶念一阵，眼神十分露骨：“叶念，你似乎还是曾经的你啊。”

林修无奈地看着她，沉默一阵才开口：“嗯。”

“那不是百分之百机率的，总会有例外，谁也说不好会不会发生意外。”

林修先下楼把车子从地下停车库里开出，看着叶念从一楼大厅里疾步走来，把用保鲜袋装着的早点递过去：“我估计你也想不起要吃早饭了。”

剩下的回笼觉很是辛苦，各种奇怪的梦境一个接着一个，她在漆黑的楼梯上奔跑，楼梯盘旋着上升，没有终点，就这样一直一直跑着，不知道哪里才是个尽头。她觉得很累，却已经停不下来，就像童话里穿上被施了魔法的舞鞋，无法停下夜夜的舞蹈，直到第二天来临。

叶念还记得以前听系里最为权威的教授讲课时，这句话是被当作金科玉律特别强调过无数次。然而，这世上还有什么是没有时间价值的呢？

在等待红灯的时候，林修转过头去：“叶念，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林修看了她一眼，把自己的工资单递了过去：“借你，这样可以更直观地对比一下贫富差距。至少我现在还不是中产阶级。”

叶念无比正经地问：“我最近想买笔记本电脑，你说哪个牌子、型号的比较好？”

“我想买好一点的，价格倒不是很重要。”

陆晴笑着说：“幼师，我很喜欢小孩子，这个工作可比做账什么的有意义多了。”

这个话题未免转得太快。林修也不欲继续之前那个有点尴尬的话题，就问：“你能承受的价格区间是多少和-图-书？”

叶念被这一句话给呛住，最后只得很不甘心地说：“拜托，我都憋了一天了，你稍微满足下我的虚荣心好不好？”

“嗯？”

而隔了两天，正好也到了发工资的日子。叶念拿着工资单，心满意足：“林修，我现在觉得自己在有生之年还是有可能达到中产阶级的生活水准。”

叶念顿时被呛得说不出话来。

叶念想也没想地回答：“不会啊，我觉得挺好。”

林修斜靠在转椅上，长腿交叠，静静朝她微笑：“转头看见你，就连天气都会变好了似的，我还会嫌这样的时间太长了吗？”

林修靠在椅背上眼中带笑地望过去：“其实我以前也想，只是想起你脸上堆着各种化学成分，就不得不却步了。”

这回她吐到连酸水都呕出了，休息了好一阵才缓过来，翻出胃药吃了两片。

到底谁才是真正的重色轻友？叶念很是不以为然，回复过去：“我是这世界上最不重色轻友的人，明天在哪里见？”

照例在离公司还有十分钟路程的地方，林修缓缓把车停到路边。叶念解开安全带，正要打开车门，忽然手臂被往后一拉，她下意识地回头，唇上微微一热。

“噗——咳咳！”陆晴剧烈地咳嗽起来，边咳边说，“难道男人不该做好保护措施吗？怎么也轮不到你吃药吧？”

她洗干净碗，就捧出厚厚的两本注册会计师考试的习题册开始做。时间总是不等人的，人们需要争分夺秒地同它赛跑。

陆晴高考后考上了大专，那时候经济大类的正是最热门的专业，她也就随随便便和叶念填了个一样的，因为没有半点兴趣，也就这样一路挂科了再补考捱到毕业的。而财务会计这个专业，入门还算容易，只是基本市场需求也趋向饱和，相关的工作其实并不算好找，缺少的是注册会计师这种高端人才。

叶念嗯了一声，看着手里的热气腾腾的包子，根本没有胃口，只好打开豆奶，谁知只喝了一口，一股反胃的恶心感又涌上来。

“叶念，你再睡下去就要迟到了。”客房外边及时响起的敲门声把她从这个古怪的梦境中https://www.hetushu.com.com解救出来。叶念看了一眼闹钟，忍不住啊了一声，飞快地起来洗漱换衣服。若是平常，光是一个步骤接一个步骤地涂抹护肤品就得要半个小时，现在根本顾及不了，只洗了把脸就作罢。

事实上，一个平时开口就没好话的人，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杀伤力不是一般的大。有好一阵子，叶念只能对着密密麻麻的数字发呆，完全看不进去。

叶念做完一套合并报表的题目，放下笔和计算器，舒展了一下身体，这个动作却突然顿住：“……你看我干嘛？”如果是走在街上，赢得从周遭经过的异性的注视，可以让自我感觉得到提升，但是被同住一个屋檐底下的男人这样看着，还是慌乱占多数。

陆晴咬着烤鱿鱼，良久感叹：“……你最近说话越来越冷了，听得我冷飕飕的。”

虽然隔了一段距离，但还是可以听见电话那头的声音，只不过语焉不详，所有词汇都支离破碎。但叶念立刻有了一个直观的感觉：林修的母亲非常非常的，有气势。

冗长的梦境和劣质的睡眠未必彻底改善，即使换了新的地方，身边有了陪伴的人，心却不会变。

叶念有点被问到哑口无言的感觉：“还好。”稍顿了顿，问：“我是不是该去买药，比如毓X之类的？”

叶念倏然睁开眼，只觉得背后全是冷汗，她缓缓坐起身，打开台灯看了看闹钟，才刚刚两点多，还是凌晨时分。

已经变得有点迟钝的思维突然活动一下，然后往前走了两步：“我——”剩下的一个字却卡在咽喉里，心脏被汹涌而上的寒气冰冻……

“这周我应该也不回去了，嗯……是很忙。”林修带着笑意看叶念。

林修松开手，笑着说：“嗯，要记得把早点吃了。”

她口干舌燥，只觉得一阵阵恶心，忙冲到客房的卫生间里吐。

叶念愣怔，七百多页的《会计》突然滑脱手，掉在地上哗啦一下翻过大半本。隔了好一会儿，她才坚定地说：“我不会被甜言蜜语给迷惑的。”

“做账也很有意义的吧……”

大概是吃坏了，这真是要命。

叶念看和-图-书了他一会儿，终于还是没好意思把那个露骨的词说出来而临时改用英语：“这是你的……呃，erogenous zone？”

叶念微微笑着：“因为大家都是这个心态，在形势大好的时候总觉得还会继续好下去，而在低迷的时候就觉得还远远没到好的时候，明明已经有百分之百的利润，却觉得再等等就会翻倍，我不贪心的，拿到百分之九十就满足了。”

叶念说：“那是因为我们从小吃下的病菌真的太多了，都有抗体了。你看国外就是对这方面把关得太严格，结果才经常有传染病发生。所以就算地球将要毁灭，我们都会和蟑螂共存到最后一刻。”

林修倒了水回来，把其中一只玻璃杯递给她，然后继续写之前的企划书。叶念捧着杯子，开口：“我明天和陆晴出去逛街，要晚点回来。”

林修想了想，说：“也是，你的快乐已经建立在大部分人的痛苦之上，这对将来婆媳关系的影响不好。”

“因为我买了股指期权，就是看空的那种，在去年沪市指数狂飙到6000点之前买的。”叶念笑道，“后来虽然飙到6000多点，但是不久以后受到美国那边的影响，就暴跌掉一半。怎么样，我水准很高吧？”

然而就算是分母以兆为单位的小概率事件，实际上还是存在的。

林修嗯了一声，语气平淡：“我怎么觉得，你陪我的时间还不如陪别人的多，这叫重友轻色？”

这样的专注，好像全世界都不存在了一样。而眼前那个虚拟的世界反而被无限延展，一直延续到这个时空的尽头。

果然，林修转过椅子，嘴角带笑地问：“夫妻生活？请问你履行过夫妻义务了么？”

结果林修只揉了下她的头发，顾自讲电话：“妈，我真的不用去相亲……是啊，我有喜欢的人了……她怎么可能会不喜欢我？我们已经——”叶念反应极快地、抢在他说出“住在一起”之类的字眼之前，对准他的喉结不轻不重地咬了下去。

叶念收拾了一下画得乱糟糟的草稿纸，拿起手机看时间，只见屏幕上显示有一条未读短信息，刚才算得太投入都没有听和图书见短信铃声。“明天下班以后出去逛街怎么样？我找了新工作，请你吃饭，不准重色轻友！”这短信是陆晴发来的。

叶念眨了一下眼，挪揄他：“林修，你今天特别热情。”

于是林修勉为其难地问：“好，怎么回事？”

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喜欢上了这种“专注”。

林修点了一下头：“最近经济形势不好，股市就跌得厉害，没亏损就很不错了。”而母亲就是被损失惨重的广大股民之一。

货币是有时间价值的。

叶念漱完口，去厨房里倒了一杯热水，慢慢地一口口喝着，才刚喝完半杯，那种胃里翻腾的感觉又卷土而来。

殡仪馆的工作人员转回身来问：“有一位家属可以跟着进去，谁去？”

林修搂着她柔软纤细的腰身，语气平淡：“真的没有想知道。”

林修一边开车，一边和她说话：“昨晚没睡好？”

叶念被呛住了：“……林修，你一天不刺|激我一下是不是很难受？其实你可以回家一趟啊，不然你妈妈要觉得我怎么老是霸占着你不放。”

陆晴一拍她的肩：“因为我换新工作了啊，请叫我陆老师。”

林修看着她：“嗯，你都没有失误过？”

这时候哪里还注意得到早餐，叶念系上安全带，轻声嘀咕：“连化妆的时间都没有，哪里会记得早饭……”

叶念回答：“我去年买了期权，今天在行权日之前把它给执行了，收益率很高，我决定平仓，暂时都不做类似的金融投机。”

林修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叶念忍不住反驳：“胡说，我除了上班八小时，剩下的时间大多都和你在一起，真正的夫妻生活也就这样了吧？”她刚说完这句话，立刻后悔了。她敢发誓，林修肯定不会轻易放过这句话里的纰漏的。

“难道你不觉得吃这烤鱿鱼然后生病的可能会比那个大很多吗？可是你从来都没有生病过。”

叶念看着面前那个黑色直发、素面朝天的女子，简直大惊失色：“晴晴，你怎么想想……转型了？”

“你现在执行期权，不会觉得还早了点吗？最近股市还在跌啊。”

林修没回答，站起身往厨房走去：“我去倒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