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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修笑说：“什么意思？这是和我谈判？”

林修轻笑出声：“可是现在还很早。”

叶念叹气：“妈妈，女儿还是儿子是林修决定的，和我真的没有关系的。”那个决定性别的Y染色体她可没有。

叶念只觉得耳边逼真地响起轰得一声燃烧起来的声音，脸上发烫：“林修，你满脑子都是黄色的东西！”

叶念不理睬他，继续说：“而且我也不喜欢不停地向很多不认识的人敬酒。”

而那些所谓在经济上独立和生活上保留各自的空间，现在来看也是障碍。什么都要分出“你和我”来，那么何时才会有“我们”？

林修忍不住笑，抓着她的手腕把人拉回身边：“我忽然想到，其实我们之间最适用一个政治用语。”

“嗯？就我一个人去说？”林修看着她脸上很明显写着“你是宝贝儿子肯定不会被骂”的表情，又无奈又好笑，“我怎么觉得自己很像夹在中间的缓冲垫？”

“嗯……这说明什么？”

“我都说我不想听了！”

叶念眨了下眼，微笑：“如果大办的话，别人也会奇怪为什么女方家里没有人来呢，所以你的决定是明智的，也请你理智地去说服你妈妈吧？”

“这个很难说。”叶念仰起头，在他的喉结上咬了一口，“不过我和你爸爸达成协议，三个月之内我会去他公司里应聘。”

她以前总是觉得，即使走入婚姻，也不是和他背后的家庭结合。实际上，林修的父母也会变成她在法律上的父母。

林修微微笑着，看着叶念和母httｐs://ｗｗw•ｈeｔｕsｈu•ｃom.ｃoｍ亲并肩走回屋子里，才举步走向站在花架边给盆景修剪枝叶的父亲：“爸，我刚刚和叶念商量了，我们都不太想办酒席，就简单点和家里人吃个饭。”

父亲又拿起剪刀，语气平淡地问：“你觉得，你爷爷和奶奶谁是一家之主？”

拐了个弯，祖屋就在眼前，叶念压低声音笑着说：“用政治化的用语来说，你妈妈就是美国，强权政治，霸权主义。每当美国打伊拉克的时候，你就要扮演联合国的角色，在旁边劝架。”

其实叶念已经是畏寒的体质，只是这里的空气比h市的好了太多，甚至在晚上都能清清楚楚看见天上的繁星，待在房间里会觉得很闷，一早就和林修出去划船、看水库。林母却比她更加怕冷，穿着厚外套裹着披肩揣着热水袋，指挥她：“叶念，你过来，我和你说说话。”叶念叹了口气，认命地想，又来了。

叶念忍不住笑：“你真无聊……”

“没有没有，我只是觉得……很好笑……”等到两个人独处的时候，叶念才能笑出来，“你妈妈很可爱，真的……”

有点令人啼笑皆非的婚姻。

林修笑着嗯了一声。叶念能够得到父亲的完全认可，其实他比她更高兴。如果连带着母亲那份也得到的话，大概会更好。可惜那不可能。

如果她是十五岁，她该佩服林修的心理素质过硬吗？叶念顿了顿，委婉地说：“林修刚刚升职，我想先等他稍微定下来以后再决定。我这几天会和他https://m.hetushu.com.com商量的。”

“呃？”林修语塞，隔了一会儿才开口，“我知道了。”

叶念搓搓手心，在冷空气里呼出一团白气，回头看林修：“其实我不太喜欢白纱的裙子，裙摆太长走路很累，花边也太多太复杂。相比之下，我比较喜欢旗袍一点。”

“说明我抛弃了事务所的工作，以后也不用经常加班加点。”叶念推推林修的肩，“爸妈就在隔壁，我们还是聊一会儿天，然后纯洁地关灯睡觉。”

“你不要忘记了，不然我就直接来替你们决定。还有啊，我喜欢男孩子。”

叶念有点始料未及，其实她一直在药物避孕，林修也是知道的：“还没想过，现在还是有点早吧。”

林修摸摸她的头，低笑说：“你先听我妈的演讲，过会儿我再来救场，乖。”

叶念很会旁敲侧击，性格向来都是直来直去的母亲不是她的对手，而这之前他已经被念叨好几遍“叶念这女孩子一点都不单纯不可爱，你以后不能太纵容”。林修握住她的手，放进大衣的口袋里：“我本来就想和你说，结婚肯定要请客的，不过尽量少请点人，就像普通的家庭聚餐一样。”

“你妈妈怕你太在意叶念，怕你最后被她给吃死了，其实这是完全不用担心的事情，你说是么？”

“不早了，你现在是二十五岁又不是十五岁。我查过资料，这个年纪养小孩正好。”

鬼才会相信他真是这样想的，叶念手痒地摸到他的颈，作势要掐，忽然听见身后响起林修母亲几www.hetushu.com.com近冻结的声音：“你们两个，吵吵闹闹得有完没完？整个院子就听见你们的声音！”

在那个很混乱的年代，学者和走资派一起被打倒，政治上矫枉过正。林修的祖父一家是书香门第，却被下放到这个荒芜的小镇，住猪棚，跪玻璃，被牵着游街。林修祖父原本是有未婚妻的，他们是一个大学的，这之后，那女生嫁给了别人。

“别把我当小孩子哄。”林修微微吐出一口气，“怎么觉得这次过年像是自虐，睡一张床上居然还只能纯聊天。”

“除去硬件不算，我长相也好，超出平均身高很多，能给的基因也不错……”

“可是这个，不是由我说了算的……”

“好了好了，拜托你别做自我推销了。我又没说不好。”叶念拉起他的手指，两人无名指上的对戒在灯光折射下相映成辉。她的确是惧怕彻底安定，这会给她一种被约束的感觉。所以，一直很抗拒和林修的家人相见，也抗拒接触和磨合。

林修笑得很开心：“没有，我是想说我被你压制着，这胜利也是你的……”

正厅堂里挂着林修祖父祖母的合照，叶念在之前就听林修讲过他祖父母的故事，用简单的词语概括来说，就是“英雄救美”。

于是林修的富有正义感的祖母出现了，威风凛凛地保护这一家人，拿着大棒把来找麻烦的人赶走。

“已经结婚的男人脸皮都会变厚。”

林修搂住她的腰身，坚定地压倒：“那你呢，你喜欢儿子还是女儿？”

叶念被他淡定的表情和语气给惊到了m.hetushu.com.com：“林修，你的脸皮真是越来越厚了。”

至于那美人，是林修的祖父。

林修笑了一下，低声说：“我是忍不住想对她好一点。”

“怎么和你没关系了？这和林修才一点关系都没有！”

林修支起身子，望着她的眼睛：“那你呢？你现在知道自己归属于哪里了么？”

林修轻笑：“如果你要说我是属于你的，那也可以啊。叶念，你准备包养我的话，在无不可抗力的条件下，都不能毁约。这个条件其实很合算的，我会修电脑，做家务，年薪高，怎么样？”

“嗯，我也不喜欢。”

叶念疑惑地看着他：“你也有经典语句想回赠？”她看到林修脸上微妙的神情，立刻甩开他的手：“算了，我不想听。”

林修愣怔一下，微微有点不好意思：“嗯……”

“用在政治选举上的……”

林修毫不犹豫地说：“奶奶。”

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这样说，算是答应我了？”

“你为什么不直接说我是归属于你的？大男子主义。”

“那你觉得，我和你妈谁才是？”

小时候，管束得最多也接触得最多的人，一直是母亲。大概因为母亲扮演了那个打骂说教的家长角色，父亲其实更像朋友，而他也想成为父亲那样的男人——温和而强硬，不用靠虚张声势的凶狠而是因为温和而坚强的男人。

“你现在很高兴？”

“你和林修住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短了，现在也领了证，你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林修母亲先发问。

这不算繁华的小镇，根本没有夜生活，八点还不到大家ｈtｔｐs://m.ｈeｔusｈｕ.ｃｏm•ｃｏｍ都已经洗洗睡了。

“从人情上来说，应该请你们公司的人。到不到场是一回事，发请柬是必要的礼节。”父亲放下园工剪，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叶念家里，总不至于连一个亲戚都没有了吧？”

“林修是长孙，你们最好也要个儿子。”

父亲浅浅地笑着，嘴角露出一道温柔的笑纹：“你也太宠她了。你妈妈很吃醋的。”

叶念想笑又不敢笑，余光瞥见林修走过来。他恰好也听见这个论调，有点尴尬地开口：“妈，你别说了。”

林修想起在餐厅里朝叶念泼茶水的亲戚，微微苦笑：“就算她同意，我也不想请。这种场合，叶念压力会很大，而且……我不想她不高兴。”

林修笑着硬把她拉回来，在她的耳边慢条斯理道：“嗯，叫压倒性胜利。”

“啊？”

“怎么不是你？叶念你也争气一点，”林母上下审视她一遍，“你太瘦，多吃一点，不然孩子的营养也跟不上。”

叶念斜斜地瞥了他一眼：“联合国还是中立的好。”

“虽然你们两个的性格都强硬了点，不过我还是看好你们的将来。”父亲拍了拍他的肩，“计算机是死的，数据也是死的，真正的相处还是要靠你们自己。如果说云初是一张白纸的话，叶念是不够单纯，可是她懂得人情世故。我很喜欢她。”

“算了，这方面我和你没有共同语言。”

“那就多聊一会儿好了。”叶念摸了摸他的颈，“我是很严肃地和你申明这个问题。听话，乖。”

江南小镇的冬日总是特别湿冷的，地面上还润湿着水渍，空气里白雾氤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