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终不舍
第五节
她怕自己在哥哥面前落下泪来。
顾恒止送阮阮回到风菱家，她下车时，对顾恒止说：“哥哥，谢谢你，对不起。”她能说的，也只有这句话了。
陶美娟抬手就给了儿子一记：“你啊，给我长点心！别再犯浑了！”
病房里。
他说：“天凉了，注意添衣。晚上睡觉盖好被子。”
这一点，他始终觉得亏欠了她。
她怕顾恒止与陶美娟起冲突，所以让他留在车里等他，她独自去病房。
他安排完各项工作，就打算给自己十天的假期。
“不用了，都走吧。”阮荣升挥挥手。
她回头。
她缓缓闭眼，她多想撞门而入，叫一声外公。
陶美娟说：“当然不会全信，但他生性多疑，我这么说，他心里多少也有了点芥蒂。只要顾阮阮一直不出现，他现在又病着，也没精力去找她。等老爷子出院了，我会联合其他股东一起召开董事会，让你进公司m.hetushu.com.com来。至于顾阮阮名下的公司股份，我会想尽办法拿回给你，哼，股东们都知道了她并非阮家血脉，名不正言不顺的，对公司也从没有作为，谁会支持她。”
天知道她拨出那串数字时，是多么不容易，可是，那句机械冰冷的回复，令她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勇气。
她没有上楼，而是绕着小区走了一圈，在小区花园的凉亭里坐下来。夜深了，亭子里没有人，秋风吹动着树木，簌簌作响。
阮荣升蹙眉：“你说的是阮阮？”
“就是那个没良心的死丫头。”陶美娟哼道，她还想说什么，阮荣升说：“我累了，你们先回去吧。”
外公，只要你无事，比什么都重要。
他从法国的拍卖会上以高价拍下，据说来自路易王朝的一位王妃。
陶美娟走到门口，将两个保安叫到旁边，嘱咐他们不要再守在门口，以免阮荣升和_图_书起疑，但也不能离开，站到楼梯口与电梯口那边去，时刻要防备着顾阮阮出现。
阮阮心里酸涩不已，拼命点头。
她转身走了几步，顾恒止忽然又叫住她。
她听到房间里有说话的声音，是陶美娟还有阮皓天在说话，她侧耳仔细听，也没听到阮荣升的声音，大概是刚醒来，人很虚弱。
“还是我老妈厉害！”阮皓天笑嘻嘻的，揽住陶美娟的肩膀。
阮阮眸中升腾起一片雾气，她挥挥手，赶紧转身。
他没有回家，直接从机场去了公司，漫长的飞行，满身疲惫，可他没有休息，立即召开了会议。
她好不容易下定决心给他打电话，想把所有的事情都对他诉说，这些纷纷扰扰，这些变故，以及离开他后，她一边怨恨他，却也在无数个深夜里，深深想念他。
陶美娟朝儿子使了个眼色。
她挂点电话，微微闭眼。
门口的两个保安看见她走hｔｔps://ｗww•heｔusｈｕ•cｏｍ•coｍ过来，神色一凛，立即进入了戒备状态。阮阮觉得好笑，她走到门口，却并没有敲门，也没有更进一步，就那样静静地贴墙站着。
下楼时，阮皓天问：“妈，您说老头相信您的话吗？”
“哥哥……”
当初，他们结婚的时候，他求婚的戒指，是一枚虽昂贵却看不出心意的钻戒，后来还因为他缺席了婚礼，没有机会在祝福声里为她亲自戴上。
会议结束时已经天黑，他回到办公室，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深蓝色的丝绒首饰盒，色泽不是全新，仿佛历经了许多时光，沾染了岁月的痕迹。这是一只古董首饰盒，打开，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枚红宝石戒指，一看就是收藏多年的古董珍品。
他合上首饰盒，起身，打算离开。忽然，瞥见桌子上一份快递文件袋，他想起来，那是出差那天小姚收到的他的特快专递。
“哥哥，你开车和_图_书小心。”
然后她掏出手机，一个一个按下那串熟记于心的数字，这一次，她没有再删除，而是静静等待电话接通。
“好了，你上去吧。”
他轻轻摩挲红宝石戒指，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笑意，阮阮，如果我重新向你求婚，你会答应我吗？
她站了一会，默默离开了。
傅西洲结束法国的出差，比他预期的时间短了几天。工作结束的那天晚上，他去参加了一场拍卖会。
这是天意吗？
阮荣升觉得好吵，他疲惫地挥挥手，让阮皓天扶他坐起来，然后问陶美娟：“阮阮呢？”
顾恒止微怔，片刻才反应过来她是在回答他之前的那个问题的。意料之中的答案，他心里泛起苦涩，他下车来，走到她身边，为她理了理头发，又为她拉了拉衣服。
阮阮睁开眼，深深呼吸，心里做了一个决定。
可回应她的，却是一句冰冷的“对不起，您拨的用户已关机”。
她回到风菱家，和-图-书对她说，叮当，我跟你去米兰。
第二天，他飞回国内。
可她答应过的事情，就一定会遵守诺言。
他知道阮阮平日里压根就不佩戴首饰，但有一次他们深夜里一起看一档节目，是古董首饰展览专题，她指着屏幕里一款年代久远的红宝石戒指赞不绝口。
她抱紧手臂，在亭子里静坐了许久。
“多吃点饭呀，你看你，瘦成纸片人了。”他捏了捏她的脸颊。
陶美娟微愣，说：“爸，您就别念着那个白眼狼了，您说吧，就算不是亲生的，但好歹您也养了她这么多年，她知道您是因为知道了她的身世才晕倒的，大概怕您醒来了赶走她，我让她来医院看您，她也不肯来。现在倒好，人都联系不上了，估计是躲起来了。”
阮皓天马上说：“爷爷，我留下来陪您吧。”
他遥遥地望着她，路灯下身影模糊一片，声音却清晰而郑重：“阮阮，任何时候，只要你回头看，我总是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