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你是我温柔的梦乡
第一节
餐桌上玻璃花瓶里养着一捧白玫瑰，十二支，一朵朵正在盛开，空气里有淡淡清香。这是她的习惯，每次买花，不管什么品种，总是挑十二支，插在透明的水晶花瓶里，盛满清水，放点盐。
阮阮冲过去，紧紧抓住医生的手臂，颤声问：“他……怎样？”
“既然你决定要跟他离婚了，那就痛快一点，不要再出现在他面前。”傅凌天站起来，话尽如此。
她眼眶微微湿润。
傅凌天看她一眼，说：“我说的不够清楚吗？”
此时此刻，她多想有个人在身边，能让她握握手，靠一靠，拍着她的肩膀说，别怕，别怕，一定会没事的。
衣帽间里，她的衣服，依旧占据着半壁江山，与他的衣服并排依偎着。
而她，已缺席这个家好久好久。
“谢谢，谢谢。”她眼泪落下来。
这个世界上，能带给我利益的女人有很多，而能带给我快乐与安宁的，唯有你。阮阮，你是我温柔的梦乡。
阮阮刚放下的心猛地又提了和-图-书起来。
她掏出手机，却不知道能打给谁。
人在无助时，除了把希望寄托在也许并不存在的神明身上，似乎别无他法。
他们唯有彼此。
夜愈深，她还站在那里，最后连护士都看不下去了，劝她说：“傅太太，你这样身体会熬不下去的，你最好保持好精神与体力，等你先生醒过来，你还要照顾他呢！”
可没有。
打开门的瞬间，她有点恍惚，想要落泪。
他们坐在楼下花园长椅上，阮阮静静地等他开口。
阮阮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病房，跟着护士去休息。
阮阮说：“我没想那么多，现在只希望他平安无事。”
阳台上她种下的花草，长势喜人，绿意盎然，每一片叶子，都被擦拭得很干净，不沾尘埃。
她回到医院，看见傅嵘与傅凌天站在病房外。
傅嵘见了阮阮，担忧的神色中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拍了拍她的肩膀，郑重说：“谢谢你，阮阮。”
阮阮一呆：“您什么意和*图*书思？”
阮阮没做声，等他继续说。
在她提出要跟傅西洲离婚后，傅凌天找过她一次，她去傅宅赴约，在他的书房里，他眼神凌厉地看着她，问她，你真的考虑好了？得到她肯定的答复后，他叹口了气，说，西洲没福气啊。
可她怎么睡得着，闭眼躺一会儿，就起床，跑到病房门口去望。一晚上跑了好几次，如此折腾下来，跟没睡一样。
傅凌天看了她一眼，依旧是命令般的口吻：“我们谈谈。”
傅凌天说：“我们傅家，需要的是门当户对的孙媳妇。”
她隔着病房门，就那样站着，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陷入昏迷的他。
傅凌天直入主题：“你改主意了？”
阮阮第一次觉得时间过得这样缓慢，仿佛能听到一分一秒流逝的声音。她双手紧张地交握着，在手术室门口走来走去，抬眸盯着手术室上方的灯光，全身每一根神经都绷得紧紧的。
浴室里，一对情侣牙刷，以依偎的姿势，靠在漱口杯和图书里。毛巾也是。她所有的物品，都静静地搁在原位。
手术室的门在漫长至绝望的等待里，终于被打开。
“他现在需要人照顾，我不会离开他的。而且，我们现在还是夫妻。”阮阮冲他的背影喊道。
第二天早上，她离开医院，打车回家，那个江边公寓，曾经他们共同的家。
阮阮收拾了一些日常用品，找到车钥匙，去地下车库取车。好久不用的车，里外竟没有一点灰尘，想必他隔一段便会开去清洗。
窗外还在下着雨，秋风乍起，吹得树叶簌簌作响，令这夜，无限凄凉。
一切如旧，仿佛她从未离开过，只是早上出门上个班，晚上回家。
种种一切，她心中明了，这些啊，都是他想念她的蛛丝马迹啊，他的温情。
她双手合十，闭眼一遍又一遍在心里祈祷，愿他平安，愿他平安。
“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阮阮讶异抬头，随即明白过来，他指的是她的身世。既然舅妈知道了，想必这件事，在阮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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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他，还是她，这样的危难关头，好像都找不到一个能陪在身边的人。
他瘦了好多，脸色苍白，除了头部的伤，全身多处骨折，包裹得像个木乃伊。
阮阮全身绷劲的神经，在听到这个答案时，“哗啦”一下放松下来，身子微微踉跄，若不是医生扶住她，就摔倒在地了。
“你该有多痛啊。”她喃喃着。
阳台上的小圆桌上，摆着一只茶壶，两个茶杯，茶杯里倒着两杯茶，一杯喝掉了一半，另一杯，是满的。她微微闭眼，仿佛看到他孤独的身影，坐在藤椅上，慢慢独饮。
傅西洲从手术室被转入重症病房，家属不能进入病房陪护，护士让阮阮先去休息，她们会时刻观察病人情况的，可阮阮摇摇头说，我哪儿也不去，就在这里陪他。
医生说：“不过，病人最重的伤和图书在头部，颅内有积血，虽然做了手术，但能不能彻底度过危险期，术后二十四小时是关键期。”
傅凌天没有接腔，也没有停顿，他以一个冷酷的背影回答了她：你试试看！
医生摘掉口罩，抹了抹额上的汗，轻呼出一口气，说：“病人虽然伤得很重，但总算从鬼门关闯了过来。”
医院长长的走廊上，就她一人，惨白的灯光将她瘦削的身影拉得单薄寂寥。
傅凌天自从那次大病，身体精神都大不如前，走路都需要用拐杖，虽然依旧坐在凌天日化董事长的位置，但公司的事情慢慢地在放权。
阮阮双手掩面，沉沉叹气。她想起风菱临走前说的话，你要独自面对很多事情。
阮阮当然明白他话中意思，她那句话完全是脱口而出，心中震惊过后便只觉悲凉。她想起陶美娟的话，生在商业世家，讲情分，简直是笑话！而当初傅凌天那句“西洲没福气啊”在此刻回想起来，也显得多么虚伪而讽刺。他口中的福气，并不是她，而是她身后的阮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