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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语，脸上那些笑意却渐渐散了。

文净忙忙打过招呼，一头扎进人堆看棋去了。

吃过了？王晓晓默默地拿起筷子，面对着精美的菜肴却不知道要夹什么，胃口也全没了，只随便扒了几口饭。

“不像话？”慕容无伤挑眉，笑意中带着一丝嘲弄，“一个盟主可以一辈子记挂一个女人，也能在两年里连娶十位夫人，你只说他薄情，却不知他是在造福百姓，如今天下人谁不敬他？”

王晓晓从恍惚中惊醒，赶紧爬起来，顺口应了声，整理好衣裳走过去开门一看，原来是当初那个负责师父茶水的大胡子十九师弟。

萧夜往旁边椅子上坐下，没有正面回答：“明日问问他们就知道了。”

王晓晓抬头看他。

她吃吓：“谁？”

“贾神医的药果然不错，多谢你惦记。”

桌上摆着几道精致的菜肴和一大碗米饭，萧夜静静立于窗边，从侧面看去，他正皱着眉，似乎在想什么心事，昏昏的光线衬出脸部的轮廓，额头，鼻梁，下巴，线条很清晰，却并不算硬朗，也不会太过柔和，正是一种恰到好处的完美。

这就对了，王晓晓笑道：“没什么，上山这么久，想孝敬师父点茶叶，原来他老人家爱喝凡城玉井。”

“那就好，”王晓晓勉强一笑，转回身看着贵宾台，“他们都在那边，你快过去……”

“小师姐要喝茶时，尽管来茶房找我。”

王晓晓原是为了打听消息随便找的借口，想不到他当了真，一时骑虎难下，只得点头：“是啊，师父辛苦栽培，孝敬点茶叶不算什么。”

“想是累了，吃完早点歇息吧。”

难怪现代改邪归正的罪犯不好找工作，王晓晓大为同情，拍拍他的胳膊：“没事，到时候不用你露面，我来主办，你出点本钱就行了。”

唯一不同的是，楚清涟今日难得地主动，又坐到了萧夜旁边，不时还红着脸悄悄跟他说话，萧夜也偶尔点头回两句，表情并无不悦，乍看上去，俨然一对甜甜蜜蜜的情侣。

文净道：“前日鸽站来信，我们华山派被那群小贼给捉了空子，所有弟子的房间都被人翻过，说是要找什么藏宝图。”

他没有回答，只点点头。

他却移开目光，扫了贵宾台一眼，神情愉快：“当初萧园那女人倒与你有几分相似，只是自她有孕，那个盟主夫君就再没踏入萧园半步，十几年。”

“我下午有和*图*书事，没去。”

声音暖如春风，王晓晓的心反而越来越冷。联姻是自古皇帝们最喜欢用的手段，看情形师兄大人应该是漂亮盟主最器重的儿子，说不定就是未来的继承人，要平衡身边各种势力，拉拢手下，将来怎么可能……

五子棋赛战况激烈，智灵拉着智空，还有另外几个“移花宫”的和尚都挤在其中，白莲教的白道仍是稳坐擂主之位。

“公子，那贾神医不像个会听话的。”

王晓晓面无表情地站起身，不再理他，快步走出门。

绝世神功还没练成，一代女侠的名号却已挣到，理想也算实现了一半，所以我们王大女侠的追求开始转向——凡城相当于江湖之都，贸易发达，经济繁荣，非常适合推广新事物，先投资开座茶楼，然后顺便办办报纸，边喝茶边看报纸边聊八卦，某年某月某日某时某地，叶盟主发表了重要讲话，水大侠奉命出外巡查，无伤公子又新娶了小妾等等等等，那些闲得无聊的大虾们肯定喜欢！

五百两一斤？！王晓晓傻眼。

茶摊生意好得很嘛，王晓晓有些得意，谁知转脸就见胡乐无精打采地坐在椅子上，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

“你怎么来了，”王晓晓望望四周，担心，“手这么冷，你病好些了？”

“他是男人，”慕容无伤走到对面坐下，“叶盟主一心栽培他，也是为将来打算，一个人到了这地位，自然有许多不得已之处。”

听到关怀的语气，王晓晓心情又好了些，心想该问清楚了，老这么闷着也不行，误会不就是这么产生的么？于是她主动开口：“师兄，今天下午的比试怎么样？”

文净忙道：“怕是他们弄错了吧。”

“什么事？”

“开茶楼啦，酒馆啦，饭店啦，当铺啦多得是，”王晓晓历数一遍，又突发奇想，“也可以干别的，江湖上消息不怎么灵通，像这次武林大会，那些没来看的人一定都在等结果，早先我们若是办个《武林大会报》，肯定能赚钱，嗨，当时怎么就没想到呢！”

胡乐摇头不止：“不好，生意还是要自己做才有趣。”

“你不知道？”试探。

“小师姐这话差了，”大胡子师弟拍马屁，“虽说那凡城玉井不过五百两银子一斤，但也是小师姐的一片孝心呐，难得，难得！”

“……”

听到赚钱，胡乐马上直起身：“什么报？怎么https://www.hetushu.com.com办？”

“莫非那藏宝图真在我们华山？”天绝大师兀自喜气洋洋，盘算，“本门上下姓王的弟子多得是，待武林大会结束，为师定要回去好好搜查。”

他转脸看看她，表情有些不自然：“我已吃过了，你自己吃吧。”

时间紧迫，天气又热，比试时间提前许多。

他好象并没打算解释，怎么办，直接开口问“喂，你到底想娶几个老婆”？这种事对我们王大女侠来说，难度貌似太高了点儿，王晓晓此时后悔得不得了，从小到大只迷武侠，怎么就没补点言情，现在没主意了吧。

“不成不成，”胡乐泄气地打断她，“胡某仇家不少，许多人要寻我问雇主报仇，如今武林大会不得见血，我才能露面做生意，何况凡城由叶盟主亲自辖制，我一个杀手哪里敢去。”

半日不见动静，萧夜终于转过身，见她望着自己发呆，不由抿嘴：“吃这么点？”

“好哇，晓晓真孝顺，不愧是为师的好徒儿！”天绝大师欣慰之下，又很为难，“只是为师怎好意思让你破费？”

“不是……”垂头。

王晓晓想了想，大悟，自己住在师兄大人的院子里，很是特别，那些人搜漏了吧，何况谁敢没事去惹第一高手呢，就算他开着门让人偷，估计也没人敢进去，除非此人今后不想混，或是活得不耐烦了。

“正是。”

想当初人民币二百五，扯出上中下三张“藏宝图”，一百块给了文净，不幸被抢；另一百块经历坎坷，两次被当，两次被师兄大人那个傻瓜赎回，后来为救师兄大人，终于在第三次时被彻底当掉，当来当去倒便宜了周记当铺；还有最后一张五十块的，丢在华山枕头底下呢，他们居然没找到？

啊哟，能做的事儿太多了，还有麻将，扑克……

两个？一个是妍儿，那么另一个……王晓晓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提起母亲萧夜会是那样的神情，为什么漂亮盟主进萧园从不肯让人知道，原来是这个缘故！他冷落那个女人十几年，却始终没有忘记她，如今对萧夜更是百般呵护，这到底是种什么样的感情？仅仅是愧疚？

他点头：“那件事倒有些意思，也的确不像是他，我上次本想去瞧瞧，却不料一时大意中了暗器，差点闹到他耳朵里。”

“师父是怎么当上掌门的？”

“那就是说，师父当上掌门之后和_图_书，你才开始伺候他茶水？”

“他不会不管，只要说出来，王姑娘迟早会知道。”

三人抖了抖。

“现在已经来不及了，”王晓晓摇头，安慰他，“不过我们现在有了本钱，今后可以去凡城试试。”

沉默片刻，少年道：“他这么安排，该是为了查当年那件事。”

今天受的刺|激真多，王晓晓诧异地看文净，却见他一个劲儿使眼色，顿时明白过来，原来当初他与殷皓二人为避免藏宝图被“孝敬”掉，根本没将此事告诉天绝大师，因此天绝大师并不知道藏宝图风波就是这位乖徒儿引起的。

贵宾台，漂亮盟主面带微笑，认真地观看每一场比试，不时与身旁水大侠商量点评，慕容无伤估计还病着，逍遥派位置上只有个老头儿，凌夕与翩翩在一处，水若绮还是缠着美和尚智不空，倒也没什么异常。

“慕容哥哥！”一个人影“忽”地从他身后冒出来，双手搂住他的脖子。

“我并不管他的事，倒亏他白费了这些心思，”嘲讽之色掠过，他扬眉，“别人知不知道与我什么相干，她可不知道。”

“出来。”俊脸微侧。

“没有。”

“不饿。”

少年紧张：“这些事，公子还是少知道为妙，以免招来忌讳。”

大胡子师弟释然，大赞：“小师姐孝心一片，师父他老人家知道必定喜欢。”

“不动神功”一举成名，现在的王晓晓俨然已成了华山派的英雄，大胡子师弟满脸崇拜地看着她：“今日的比试已结束了，师父他老人家刚回来，叫我请小师姐过去呢。”

“别看了。”他伸手挡住她的视线。

“别的事？”皱眉。

“师父，小师姐过来了。”门口，大胡子师弟亮起嗓子。

是啊是啊，王晓晓忙点头。

闻言，大胡子师弟面露敬佩之色：“此事说来话长了，自前任掌门长济大师去后，七位师兄和几位师叔为了追查此事，相继遇害，华山派群龙无首，当时叶盟主才上任不久，江湖未定，上一辈高手比武，只有师父武功最高，因此出任掌门，后来他老人家一柄神剑大败六十二位高手，扬名天下，这才无人敢再来找我们华山派的麻烦。”

“小师姐？”有人敲门。

天绝大师想了想：“两三斤就够了，不用太多。”

喜欢？王晓晓惭愧，今天师父他老人家被胜利冲昏头脑，以为自己真能进前三，这才带大伙儿上得胜楼吃饭，可和*图*书就凭自己这点功夫，将来顶多也就指望美和尚再放次水，勉强进个前十，他老人家亏大了，到时候指不定又要打滚哭闹呢。

胡乐沉默许久，长长叹了口气，将茶摊各个角落都仔细瞧了一遍，颇为不舍；“武林大会过几日就要结束了，这么好的生意，又要等三年才有呢！”

“你以为她会信？”

窗间暮色冥冥，灯火稀疏，风幽幽在房中游荡，吹得人心里凉凉的。

王晓晓心里冷笑两声，面上却若无其事：“有什么好剑，品了一下午？”

“你……”

尽管很有钱，别人孝敬的东西和自己的还是大有区别，天绝大师非常感动：“果真？”

感情少根筋，其他方面相对就会灵活些，王晓晓越想越来劲：“这里既然有银票，肯定已经掌握了印刷术，等武林大会结束，我们就去凡城吧，合资办个《凡城早报》，接着再办《江湖日报》……”

“找到了？”

他愣了愣，随口道：“一柄千年古剑，的确难得。”

“公子不该要挟贾神医，若是……”

想不到睡了这么久，王晓晓点头：“走吧。”

她忙走过去：“怎么了？”

她奇怪：“藏宝图怎么了？”

“此事先别宣扬出去，到时候再说。”天绝大师挥挥衣袖，表示此话题告一段落，然后又鼓励了王晓晓几句，当然几句就是半个时辰，直到萧夜让人来叫她吃饭，天绝大师这才放她走了。

“好，”王晓晓边走边答应，忽想起一事，“对了，你什么时候开始伺候师父的？”

王晓晓噎了噎：“赚钱的机会多得是，你可以去别处开店嘛。”

“我上山早，想当初还替上任掌门长济大师沏过茶呢，可惜不到一年他就出事了……”估计受后山闹鬼的影响，说到“出事”两个字，大胡子师弟抖了抖，忙移开话题，“师父他老人家当上掌门后，也喜欢喝我沏的茶，便仍留我在茶房伺候。”

正在走神——

王晓晓愣。

萧园？王晓晓诧异：“你是说……”

王晓晓呆了呆，镇定地走过去坐下：“师兄，你的饭……”

正在赌气，眼睛突然被一只冰凉的手给捂住了。

胡乐摇头：“别处去做什么生意好？”

仿佛失去一件心爱的东西，王晓晓不知是难过还是气愤，鼻子阵阵发酸。很明显，昨夜的事在师兄大人看来，就是她王晓晓使小性，根本没放心上，再回想他说谎却面不改色的模样，王晓晓更觉心m•hetusｈｕ•cｏｍ.ｃom寒，这种男人不要也没啥大不了的！

少年怔了怔，垂首：“她很是关心公子。”

“不错，”大胡子师弟疑惑，“小师姐问这个做什么？”

“只怕已回去报信了。”他毫不在意地点头，掀开身上的薄毯，却并没有起身，仍是半躺于榻上，可眨眼之间，全身上下却已经起了种莫大的变化，病容尽去，神情自得，风采照人。

“住过萧园的女人只有两个，”他打断她，随手取过桌上的茶杯看了看，摇头，又放下，“你，是第三个。”

天绝大师盘膝坐在榻上，文净殷皓二人正陪着说话，听见王晓晓来了，马上抬头示意她进来：“这么快？晓晓越来越懂事。”

忍住心痛，她转向文净：“在说什么呢？”

雨后的凉意并不能维持太久，次日一早，又是阳光明媚。王晓晓和文净早早来到茶摊，发现观众比先前十几日都多，找人一打听，原来昨天的比试又淘汰了一批选手，剩下的只有六十来个，武林大会逐渐进入白热化阶段。

“要不知道也简单，把我的脑袋砍下来就行了，”他轻笑，斜斜看了少年一眼，“大凡这世上的事，许多人想要知道，却未必能知；但有的人，却是不想知道也能知道，纵然我不说出来，他也清楚。”

王晓晓点头：“他老人家本来一直喝华山金针，过几年后，口味就突然变了？”

“可不是，”大胡子师弟笑嘻嘻道，“小师姐方才还和我说起，想孝敬师父点茶叶呢。”

手松开，慕容无伤站在身后，含笑瞧着她。幸好茶棚里人多，棋赛进行得热火朝天，观众和选手早已形成了几道人墙，因此没人注意这个角落。

天绝大师心情大好，眉开眼笑：“说王家藏宝图的事儿，听说这藏宝图关系到一宗秘密的宝藏呐！”

“在品剑？”

柔软的衣料在脸上摩擦，带着股若有若无的味道，有点香，很好闻，也很熟悉……王晓晓终于想起来，扒开那手：“慕容！”

两三斤？王晓晓抽抽嘴角，算了，就当是还今天这顿饭的人情吧，摸摸怀里，那张“藏宝图”换来的银子已所剩不多，真要破产呢，幸亏投资了胡乐的生意，有远见！

“别看了。”叹息。

千年古剑？王晓晓的心彻底凉透，大灰狼说得没错，这个江湖上“男人不像话的多了”，一直以为他是绝对真实的，想不到说起谎来也是面不改色：“没别的事了？”

“没什么。”扔下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