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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去病晓得姥姥不会无故提起此事，边听着也边陷入思索。

“……居然是这种理由……”

偏偏事不遂人愿，封神台提前崩毁，耗尽耐性的那个人离去。始界是永恒者不可能放手的终极利益，永恒者们意识到机会，再次透过太一，渐渐伸手进来。

……不对！是要怎么吞噬大千世界？

“嘿嘿！对于祂们而言，超脱之机，就是大道之争，谁也不可能放弃！若不是顾忌那个人，早就为了争夺始界而打破头！就算如今抬你起来，也不过是无奈之下的妥协。”

意外的声音响起，李昀峰的身影出现在霸皇眼前，笑道：“损人不利己，这种事情，可不是霸皇的做法。”

九重天的入口之处，依旧云雾重重，将神界之中的一切都尽数遮掩。一道伟岸的身影，静静坐在云雾边缘，说不出的萧瑟落寞，正是霸皇。

百族大战，这场意外开启的战争，让始界进入永恒者的眼中。面对这万古难遇的天生道果，超脱之机，任谁也要心动，却偏偏被奇点拦在了外头，那个人封禁神鬼仙佛，独留妖魔，于是他建立碎星团，把妖皇和魔主的爪牙尽数清洗干净，预备留下一个无神无魔的世界。

“我……”霸皇威严先是一愣，就是反驳，却随即愣在当场。

“……基本常识，这种东西，我多多少少也是有的。”温去病点头，黑袍老妪又问，“大千世界能为万古存在所创，那反过来说，倘若有个万古存在，https://m.hetushu.com.com吞噬一整个大千世界呢？”

……所以，吞噬大千世界究竟会怎么样？

霸皇面色阴沉，对幻象的出现见怪不怪，仿佛已经习惯，喃喃道：“大劫当前，那些高高在上的永恒者，不把众生放在眼里，不考虑众生的活路。那又何必要给他们留活路？我就堵在这里，断了祂们的后路，让他们尝尝这种绝望！”

无可抑制的剧烈痛楚，连经历不知道多少险恶情形的霸皇，都忍受不住，双手抱头，单膝跪地，哀嚎出声。

“哈哈哈哈～～～～说得好！”

痛到极处，终末怨火从霸皇体内涌出，覆盖全身，将他化作火人，仰望天空，眼神凶狠，满是怨戾，怒吼声在云雾间回荡。

……我……我怎么了？

“你们都想让我开门，都想趁机进去，求那超脱之机，可我就是不动，且看你们有什么办法让我去开？又还有谁进得去？”

“……所谓道果，是永恒者的课题。祂们除开要明悟因果，消弭因果，更重要的就是要修练道果，唯有道果圆满，才能有竞争超脱的资格。而能够超脱的名额，一纪元只有一个，但哪怕是永恒者，也未必全能安然渡过纪元之末的劫难，活到下个纪元开辟。”

……

……或者，反过来说，就因为天地大劫，立地超脱的契机对祂们更为重要，谋夺始界的迫切性，比以往每一刻都要更重了。

战刀上的六道封印，不断闪烁灵光和_图_书，为剧痛所困的霸皇丝毫无察，脑中无数念头随着痛楚一起涌出，意识与人格都出现混乱，仰天嚎叫。

话听到一半，温去病脑里就轰雷炸响，长期以来的疑团，一下获得了解答。

天阶低位往上晋升，确实是一个漫长的能量累积过程，但到了万古层级，已经不再是力量越强越好。想要晋升，一是对大道的理解与结合，一是减少自身的因果羁绊，像吞噬世界这种好处有限，隐患多到爆的事，性价比搞不好还比不上老实修练，哪个万古这么吃饱了没事干？

温去病隐有所感，却始终捅不破那个薄膜，猜不透姥姥问话的意思，旁边的龙云儿却抢先明白过来，脱口道：“那……如果有一个规模很小，甚至还不如小千世界的规模，却蕴藏超过大千世界能量的世界的话……”

温去病至此终于明白，永恒者们为什么会如此看重始界，也明白过来，祂们对自己的态度为什么这么奇怪？

“……闷了吗？”

终末怨火收敛，霸皇看起来与常人无异，风雨战刀随意搁在地上，目光如刃，打量周围的一切，似乎能看透这片永恒者都过不去的云雾，看见其后九重天里的恢宏，又似乎穿过这里，望向诸天，望向那几位大人物，喃喃自语。

空荡荡的天地，无人回答霸皇的问题，霸皇也无需答案，只是静静地坐着。

反正，就算坐着不动，只要终末之道缓慢推升至永恒，仍会直接带来诸天万界的ｍ.hetｕsｈu.ｃom•cｏｍ终结，而哪怕少了自己，还有大量饿鬼正在外头肆虐，总能逼得那些大人物上这里求取最后的一线之机。

……我是人，还是神？

李昀峰大笑鼓掌，笑问道：“不过，霸皇自己，好像也从来不把众生放在眼里啊？你现在说这话，用的是神的立场，还是人的视角？你是用哪个身分在说话？”

“……别说太初饿鬼，只要能超脱离去，就算是奇点，也拿祂没有一点办法！”

地上的风雨战刀上，六道星印灵光闪烁，每次灵光转强，战刀上的怨火就被压制，双方仿佛在进行一场比斗。

回声渐渐消散，却再没有人回应霸皇的怒吼，风雨战刀上法印灵光散去，再没有一点动静。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这种事情也做得到吗？”温去病惊愕不已，却随即一呆，想起了那些太初饿鬼，虽然自己做不到这种事，但真不好说是否真的不行，或许有些奇特的存在能够做到，但……这样又有什么好处？

黑袍老妪仰头望天，仿佛在看那些逃亡和隐匿的大人物，冷笑道：“道果圆满，因果消弭，还要与其他永恒争那一线超脱之机，何其艰难？但直接吞噬天道创生的道果，则是一条捷径。万古吞下始界，立证永恒，永恒者吞下道果，更是立地超脱，什么因果都无所谓了！”

黑袍老妪怪笑起来，血红的独目反覆打量温去病，道：“小子，姥姥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吧。至于眼前https://www.hetushu.com.com的重点，还是在太初饿鬼。吞噬那个人的烙印去对付饿鬼，这相当于豪赌一把……什么赌局都有风险，你有输的准备了吗？”

吞噬世界，不是光吞下肚就了事，所有的吞食，都有消化的问题，除了太初饿鬼那种先天异物，其余不管是神魔妖佛，都难以做到如此高效的消化与吸收。

这一回，祂们顾忌那个人的存在，又看到奇点传承的价值，所以一改之前的做法，尝试助自己成道，削弱那个人的力量……

“我说啊……”李昀峰一手插腰，模样神气，“灭世也好，救世也罢，这些都无关紧要，但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真晓得自己是谁吗？”

“嘿，好丫头，比臭小子灵光多了。”

……我究竟是什么东西？

“……正常情况下当然是做不到的。”

光是吞噬单一物体，都麻烦多多，当目标换成整个世界，事情的复杂程度以天文数字开始狂飙，姑且不论消化整个世界要花何等漫长的时间，也不论吸收之后能转化留存多少，会否得不偿失，光是这其中牵涉的层层因果、怨念，就足以让万古存在退避三舍。

……我究竟漏了什么？

“啊啊啊啊啊～～～～～～”

霸皇猛地站起，顾不上取刀，就是一拳挥出，李昀峰的幻影如同泡沫般散去，愤怒的霸者对着空气连挥数拳，凭空打出无数裂痕，连空间都打碎，终于不再受低语的影响，却陡然觉得剧痛从脑中涌出。

老妪朝着龙云儿咧嘴一笑，样ｍ•hｅｔｕsｈu•ｃom.ｃoｍ子虽说不出的诡异，却有一股温情流露，点头道：“这样的小世界，为天道所创，却宛如花苞一样，沉睡万古，不曾开放。会在某些特定的时刻骤然绽放，逐步成长为大千世界。而在其刚刚诞生的时候，有一个专门的称呼，是为道果，又名……始界。”

老妪的话，温去病完全理解，涉及最终的解脱，换了自己是永恒者，哪怕自己不要，也没理由拱手旁人，甚至自己拿不到，都不能让竞争者拿到，别看眼下天地大劫，永恒者纷纷带门徒逃亡，可自己敢断言，即便如此，他们也不会放弃始界之争。

只要有意愿，他可以继续毁灭世界，随手屠戮亿万生灵，但重复同样的事情久了，他感到有些闷，有些……疲惫，这让他想要静静坐一会儿，去感受一些东西。

黑袍老妪冷冷道：“太初饿鬼那种怪物，是天道特制的清垃圾道具，无关大道，而且还是失败品，就不拿来说了。对正常的万古而言，就算真去做，花上穷年累月的功夫，最多也就吞个小千世界，收获的东西，扣去中间损耗和众多因果牵连，完全得不偿失，所以……天阶者更多是倾向合并投影来修行。”

“无聊！”

“举世同灭，就是我现在唯一的渴求！”

“多谢姥姥。”温去病点头致谢，又耸耸肩笑道：“至于赌输，至多不过和不去赌的结果一样罢了，都到了这个份上，又有什么可缩手的？”

“哼！连执念都算不上，区区幻影，还一直不死心地出来晃，有意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