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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梦蝶并没有带刘昆仑去什么高档商场，而是去了秀水街上，这儿各种假名牌的衣服包包鞋子应有尽有。刘昆仑身材很标准，买M号就正合适。在大姐姐的挑选下，他很快被全副武装起来，牛仔裤、马丁靴、高领毛衣、皮夹克，人靠衣裳马靠鞍，换上崭新的一身，整个人的气质立刻就不一样了。

“那你大仇得报了么？”女人继续问。

刘昆仑坐进了驾驶室，他上一次开跑车是苏晴的标致206CC，闭上眼睛，恍惚苏晴就在身边。

外交公寓的暖气很足，1985年的茅台酒很醇厚，刘昆仑空腹喝了一斤白酒，和衣躺在沙发上呼呼大睡，虚掩的房门对他没有诱惑，那不是能勾起他欲望的类型。

“放心，两万块少不了你的，我还找熟人给你搞了一张软卧票，回头都给你，让你风光回家过一个肥年。”李梦蝶一路往前走，和一人擦肩而过，那人又和刘昆仑打了个照面，登时愣住：“是你？”

话音刚落，这辆价值百万的奔驰SL跑车如离弦之箭般射了出去。女人被惯性推在座椅靠背上，酒意似乎都清醒了一些。刘昆仑单手搓动方向盘，嘴角紧紧抿着，侧影在寂寥的路灯下宛如一尊石像。他将跑车的性能发挥到了极致，午夜空旷的大街上，晚归的路人只能看见尾灯的幻影。

“这是故弄玄虚吓唬人的，这里就我自己。”女人踢掉高跟鞋，走进客厅，摊在沙发上，指https://www.hetushu.com.com挥刘昆仑，“把鞋脱了，那儿有拖鞋，酒柜里有威士忌，倒一杯给我。”

刘昆仑打量着房间，装修布置很有品味，很温馨的感觉，墙上挂着炭笔画的人体素描。

女人伸出手：“扶着姐姐。”

刘昆仑没理她，李梦蝶也没再大惊小怪，打了个哈欠说时间不早了，洗洗睡吧，我先睡了。然后进了卧室，虚掩着门，里面关了灯。

“不。”

卧室的房门依然虚掩着，刘昆仑走到门口看了一眼，浴袍丢在地上，一条粉藕般的胳膊从被里伸出来。他回到客厅，看到丢在门口玄关上的奔驰车钥匙，想走，又觉得不应该就这么走了。

刘昆仑下车，跟在女人身后。

“公狗腰，我都忘了，你会开车么？”女人似乎没醉透，还有些思考能力。刘昆仑不过是一个洗车小弟，刚过了考驾照的年纪，怕是不会开车，更不会摆弄这种高级跑车。

刘昆仑拿出那张无座票来，李梦蝶接过一把撕了。

“我开过奔驰，S600。”刘昆仑说，“这种小跑车就跟玩具车一样好开。”

“小伙子车技不错。”李梦蝶看到刘昆仑的操作之后，更加相信他了。

“家里也没有两万块，明天去银行取给你。”李梦蝶赤脚走向洗手间，不一会儿传出淋浴的声音。

“没想到你还读过书呢。”李梦蝶咯咯笑道，“火车票给我看看，几点的啊m•hetｕshｕ.ｃｏｍ•coｍ。”

“千里寻仇的少年……”女人没碰温水，拿起刘昆仑面前的威士忌一口闷了。她抬头的瞬间，刘昆仑发现她长发掩盖下额角上有一块青淤。

捯饬完这些，李梦蝶才戴刘昆仑去银行。仿佛为了验证昨夜的事情是不是真的，她让刘昆仑开车。

“没有，我在等机会。”

“两万块。”刘昆仑提醒她。

这一觉睡到早上七点钟，刘昆仑的生物钟很准，茅台酒也不会导致宿醉头疼。拉开窗帘，外面是绿化良好的花园。向西眺望，应该是建国门北大街，向东是秀水街，据说这里的假名牌很出名，老外都喜欢光顾。

刘昆仑见她如此光棍，索性也不走了。他下午吃了一顿饭，到现在已经七个小时，便从酒柜里拿出一瓶茅台酒，用从冰箱里拿了些食物。李梦蝶生活质量很高，食品都是进口的。刘昆仑开了一盒泰国产的油浸金枪鱼罐头，撕开一袋西班牙生火腿片，一口酒一口肉，自得其乐。

“请问怎么称呼您？”

“好好好，我穿衣服先。”李梦蝶跑进卧室，锁上门，换了十分钟的衣服，穿了一件米色风衣出来，腰带很随意地打了个蝴蝶结，看了看刘昆仑的装扮，有些皱眉。

刘昆仑就是个流浪汉打扮，头发老长，衣服散发着一股馊味，和这间房子严重不搭调。

“对，姐姐欠你两万块钱，不过这么多钱包里没有，你跟我上楼去拿。”女人解开安全带，钻www.hetushu.com.com出汽车，见刘昆仑坐着不动，娇笑道：“还怕姐姐吃了你不成。就算是仙人跳，也不跳你这样的穷小子啊。”

“你是什么人，你怎么帮我？”刘昆仑有些动心了。开高级跑车的美女，资源一定很丰富。

这位姐姐又带刘昆仑去了自己常去的美发屋，让自己的发型师托尼总监给刘昆仑搞了一个酷酷的发型。结账的时候用的是金卡，但刘昆仑听到收银小妹说理发七折七十元，这个价格在近江够剃三个脑袋的。

“所以你蛰伏在洗车行里，昼伏夜出，就像捕猎的狼。嘻嘻，我没看错人，你果然不是一般打工仔，咱们也算有缘分。对了，你赶车去哪里？回老家么？”

“想来淘金？发财？”

“我们不能这样去银行，人家会觉得我是被劫持的。”李梦蝶一脸嫌弃，从包里摸出钱夹，也是LV牌子。她显然是清点了一下钞票和银行卡，确认刘昆仑没动过，从里面摸出五百元：“去买身衣服捯饬捯饬。”

来者正是林海樱。

刘昆仑对北京地形摸得很清楚，这儿距离故宫也就是四站地铁的路程，属于北京的核心位置。李梦蝶的房子虽然不大，但在价值上赶得上近江一栋别墅了，这个女人的身份恐怕不是她说的那么简单。

刘昆仑刚要接钱，李梦蝶又把钱收回去了：“算了，我带你去买，你这个品味我实在不敢相信。”

刘昆仑想着两万块钱，深吸一口气，扶着跌跌撞撞的醉鬼女人和*图*书，进电梯，刷卡上楼。进房间的时候，他看到鞋架上摆着一双男鞋。

“先去一趟中央美院，花家地那边。”李梦蝶指挥道，“去拿个东西。”

“没什么，就是来打工。”刘昆仑也不想多生枝节。

李梦蝶足足洗了四十分钟才出来，一身白色纯棉浴袍，酥|胸半露，擦着湿漉漉的头发，瞄了一眼这边，惊呼道：“那可是1985年的茅台酒，你就这么给喝了。”

刘昆仑知道有些人会喝断片，这是正常现象，便将昨晚的事情叙述一遍。李梦蝶纳闷道：“我告诉你我是央美教书的？好吧，我可能真的喝太多了，这事儿不是第一次发生。好在你是个好人，没趁我喝醉把我……”

“钱给我。”刘昆仑说，“我赶火车。”

“过年是报仇的好时机，我建议你别忙着回去，或许姐姐还能帮到你。”女人似醉非醉，说出的话很有条理。

“看不出你经历挺复杂的。对了，你到北京来干什么的？躲事儿？”李梦蝶对昨晚的对话是真的忘得一干二净。

“哦，你女朋友来北京打工，你来找她。”

建国门外的外交公寓是一处高档住宅区，住在这里的不限于外交人员和家属，有钱有门路的人都可以租住。刘昆仑在车位上停好车，环顾左右，尽是些高端轿车，其中不乏黑色外交牌照。

“你为什么来北京？”女人直勾勾的瞪着他。

李梦蝶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来，蓬头垢面穿着睡衣来到客厅，一眼看到坐在沙发上看和图书电视的刘昆仑，吓了她一大跳，真的蹦了起来，旋即发现是洗车小弟刘昆仑，还是忍不住惊恐：“你你你，你怎么进来的？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

“她被人杀了，我来报仇。”刘昆仑忽然觉得在这个环境里非常的放松，非常地想要找个人倾吐。但他很克制，只是说出自己来北京的理由。

“两万块，谢谢。”刘昆仑并未动怒，女人借酒发疯的举动一定有着背后的企图。

刘昆仑只好先去央美。开进校园后停好车，跟李梦蝶去画室拿东西。李梦蝶个头不矮，腿又长，穿上高跟鞋足有一米八，风姿绰约地走在前面，引得校园里很多人回头。

“李梦蝶，庄生晓梦迷蝴蝶。”刘昆仑品味着这个看似大俗实则大雅的名字。

刘昆仑去酒柜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给女人倒了一杯温水，和她对面对坐着。

“有事。”

“不。”

“那是什么？”

“现在可以去银行了么？”刘昆仑忍不住问道，他觉得这个女人似乎在拖时间。

“我叫李梦蝶，你喊我蝶姐就行。”

“对。”

“我呢，其实是一个艺术家，平时在中央美院教导那些学生，偶尔也有自己的生意。你还没问我的名字呢，就你你你的叫，没有礼貌。”

“倒酒，咱们喝一杯。”女人说。

画室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幅油画，画的是李梦蝶，是写实画法，裸的。

刘昆仑扭过头不看，李梦蝶咯咯笑：“还不好意思呢。好了，我卷起来了，装筒里了，你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