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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笔记

作者:书海沧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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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二十三章 扛着尸体不累吗

第一卷

第二十三章 扛着尸体不累吗

很显然,豆沙的动作小山和宋唯都没有看到。
原来,寇婆学周易善卜卦是祖传的本事,寇婆继承了家学,十七八岁就会给人相面算命。这男人姓张,名二狗,本来是寇婆村中的一个木匠,小时候学过几天武术,为人有些无赖,但长得颇英俊,看见寇婆貌美,又一身好本事,就哄骗她离开家乡,随他私奔。两人起初去了北京,这男人安分了一阵子,在酒店后厨找了份工,寇婆也产下一子。有了孩子之后,日子越发紧巴巴的,张二狗怕被人瞧不起,苦学普通话,又靠着脸一来二去和酒店大堂经理混到了一起。大堂经理家是北京老户,手中有些积蓄,接济他不少,之后寇婆发现两人奸|情,逼他和那女人断掉,女人花了钱又损了人,自然不肯,恶从胆中生,带了人,趁张二狗上班时,预备烧死寇婆和小孩。谁知张二狗有事折返回家,正巧看到家中失火,着急去救,只拽出寇婆,三个月的儿子在里屋,火势太大,来不及,却被活活烧死,他自己脸上也留下骇人烧伤。因未抓住把柄,大堂经理家中又有些关系,自然不肯认下人命债,警察对这案子也含和*图*书糊其辞,夫妻二人无奈黯然回乡,可自此之后,张二狗心态却也完全变了,如寇婆之后所供述,从前他虽坏,但尚且相信善,如今的他,自己坏,也不肯相信这世间有善。
当这个小小的警察,他有一点犹豫,但绝非后悔。
趁着两人说话的空当,豆沙朝大汉们微微眨眼,弯了弯疏淡的眉毛,他们看懂了,善意地点了点头,一脸凶相却也挂了点滑稽的温柔,然后悄悄离去。
这个年大抵是过不成了。
她没有回来,他也再也没有跟任何一个女孩跳过任何一支舞。直到今天,也或者,直到时间的尽头。
小山说:“鬼在这里。”
宋唯给姐姐打完电话,有点蔫蔫的。
张二狗是个聪明人,这些管道设计从未假手于人,天王也渐渐成了一个金字招牌。他本是身强体壮的人,却为了掩人耳目,操控全局,而佯病缩在了里间。后来赵建伟的儿媳妇小玲因丈夫不能生育,而虔诚供奉到天王跟前,张二狗看她有几分姿色,兴起歹意,连哄骗带威吓,给了她许多买衣服脂粉的钱,一来二去勾搭到了一起,之后小玲竟然怀和_图_书了孕。张二狗多年无子,自然想要这个孩子,小玲一直不能生育,在赵家站不稳脚跟,自然也不肯打孩子,黄鹞子抱住了云中雀,正中了下怀,两人再三商量,决定给赵建伟设下圈套,留下这个孩子,并且狠赚一笔。
他说可能回不去了,姐姐的声音就变得低落很多。
他妈当年控制不了,他自然也不行。
小哥,我跟你跳舞。

尸体经过初步鉴定,为女性,尸体僵硬呈蜡样,死亡时间初步判断已逾二十年,左腿缺如,无明显伤痕,死亡原因不明。灰衣灰裤作为证据提取,高低合身,但领口颇紧,并非二十年前时兴的女式中分翻领盘扣袄式,而是圆领无扣阔腰样式,有些似男装。下衫针脚是活结,可补接,口袋上绣着一只粗糙的动物,看着似羊也似狗。
可这句话的背后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的结局。
宋唯活了二十多年,最在乎的人就是这个多病却把他咬牙抚养长大的姐姐。
那个温柔坚毅的妈妈临行前蹲下身子抚摸着他的脑袋,她笑着看着他的眼睛:“儿子,等妈妈回来,我们一起跳一支舞吧。”
因死亡地点不明,https://www.hetushu.com.com死亡原因不明,死亡时间过久,市局张局长让人打了个报告陈了个情给上级,对这个案子想要轻拿轻放。
小山诧异地一笑:“淘气!”
她亲吻他的脸颊,轻轻告诉他:当警察,不是一件可以后悔的事呢。

宋唯看到了小山口中的怒目金刚。十几个大汉,均二十多岁,满脸横肉丛生,穿着半新不旧的大袄显得身形益发魁梧,仔细一看,每个人的袄都一模一样,正面面料是布的,后背面料是绒,正面是黑,后背是红,好像几只秋天的肥螃蟹一般齐整横行。
小山拽掉了梁下匪首的口罩,那人看见小山,一脸恐惧到极致的表情。
小山看他一眼,又看了看他身后一眼,幽幽地问:“师弟,你扛着尸体不累吗?”
蒙面的三人则被绑好扔到了房梁旁。
宋唯姐姐长他五岁,有着关系不错的男朋友,却迟迟不肯嫁人,只怕去了婆家,没人照顾宋唯,让这唯一的小弟弟受委屈。
夫妻二人在欠十步村定居,靠寇婆给人算命为生。但寇婆为人善良古板,知道便说知道,不知便不知,从不会骗人,因此找她算命的往往听不到和图书想听的,这生意也并不好。而且自此之后,寇婆再没有生育。张二狗这张脸坏了,再也骗不了女人,偏又好吃懒做,不肯上工,就想着用神鬼骗人。起初编造了一个三娘娘,说是上了寇婆身,装神弄鬼一番,很是赚了一笔,后来三娘娘的财发完,且寇婆心高气傲,总说这样损阴德不得好报应,张二狗颇不耐烦自己这婆娘,便又造了个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天王,由己控制。屋内案上的墨瓶上颈处本是封闭的,桌案下面有个能活动的暗扣,暗扣连着正反两个塑胶管,管道从侧面墙体排到内屋,张二狗在屋内佯装身体不好,实则操控全局,写了字放入金属管中,寇婆手放在瓶口摁一下,气体排出一部分,在压力的作用下,字条也就从另一管道吸了上来。
省厅回函如何大家不清楚,但是从张局长强制令刑警队将尸体送至殡仪馆招领认尸,不再进一步调查,便可窥看一二。
另一方面,长达两年的抢劫、敲诈勒索案有了结果,匪首在问讯室要了一张床,倒头睡了一晚,第二天清晨,说了个一清二楚。
小山、宋唯、豆沙三人出现时,大汉们迅速站成了一排,像是要去战斗和图书的士兵临行前看到了满身铠甲的元帅。
宋唯很诧异地看着身侧的两人,这两人都面色如常,普通得让人心里发毛。
宋唯虽然喜欢看侦探小说,从小到大跟随父亲也破了几个案子,别人逢迎父亲,称他小福尔摩斯,他心内自然得意,长大如预期,走上了警察的老路。然而,这种叶公好龙式的喜欢似乎不足以支撑面对真实案件的慌乱,换句话说,他还无法掌控全局,预料真实。人生不是一部没有悬念的电视剧,或喜或悲,都有预兆、铺设和沉积。
匪首那张被烧伤的鬼脸森然,却朝着小山尖叫起来:“你才是鬼!”
宋唯觉得自从自己进了祖五步荒村,整个人就不好了。这里的一切都透着诡异和离奇,他喃喃开口:“师兄,也许这里真的有鬼也说不定。”
忽而,他又忆起了母亲追捕毒贩、因公殉职的那天清晨,她擦得明亮的皮鞋几乎倒映出自己的脸颊,宋唯几乎什么都忘了,却依旧记得自己那张倒影中的脸。也是从那一天,宋唯突然间开窍,发现自己是长得很好看很好看的人。哭起来也好看的那种。
想到这里,内心竟有悲伤之意。是长得很帅也无法感到安慰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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