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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笔记

作者:书海沧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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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三十二章 得终时未为中意

第一卷

第三十二章 得终时未为中意

破了这个案子。一天之内。
但是,这一定是小山,才能做到的事。
从没想过别人的妈妈,也会因此而绝望地死去。
唐富明点着儿子的头:“怎么有脸说!从案发到破案,你就差没杀人了!那哪儿都有你,啥没干齐全!张二狗投案是你不是!验尸是你不是!偷尸是你不是!”
小山气鼓鼓:“我啥也没干!都是宋唯拉着我!”
流着泪掐着小孩的脖子,妈妈呀妈妈,你安息吧。
很多很多年前的那个冬天。
豆沙合上笔记,年夜饭摆了满满一桌,不多会儿,小山带着宋唯来了。
多可笑的笑话。
过年时,豆沙又掀开了那本老旧的笔记。
他剥了妈妈的皮,吃了妈妈的肉。
豆沙穿着一件浅紫色的针织衫,小手因为烧菜冻得凉凉的,宋唯掀起入门的帘子:“走,冷!”
豆沙颇有些担忧地看着父子二人,轻轻嘀咕了一句:“爸爸说了,以后不再揍哥哥的。”
他一定是恶鬼。
小山低下嗓子,委屈极了:“你这老头,违背誓言,生儿子没屁|眼。”
干净清冽的少年咧着雪白的牙齿,从警服口袋里掏出了几个大白兔奶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老m.hetushu.com.com乡给的。”

直到血流尽,直到妈妈不再挣扎。
诡异的从白骨中映出的笑。
用那只大手狠狠一拽,孩子的脸一瞬间变得扭曲,眼睛瞪得大大的,尖锐的爆炸的痛苦还没呼喊出口,如妈妈一样,他捂住了他的嘴。
“谁都不能伤害我的光明,谁都不能放弃,那些被局促的空间压榨的正义,尤其,在黑白并不清晰的时候,一定要有一个人,他知道正义的模样。”
做爹的比不上儿子。
一定要杀了他。
唐富明知道父子心事是个死结,竟无可解。他说:“我没想到你误解我到这个地步。豆沙年二十九给我打电话,说希望年夜,一家人齐齐整整。”
两人分明新知,又融洽得像故交,气氛和乐极了。
他问小山:“你怎么辩赢了张二狗?”
小豆沙盼望案子赶紧破了,盼望他们回家。
“呸!”唐富明气得啐了小山一脸:“不是东西的小玩意儿,还敢咒你老子。就该让你没屁|眼。我违背誓言,你嘴里抹了油发的那些誓,都像放屁!”
小孩走得很慢很慢,四周的人也都被雪湮没,仿佛只剩下这个小孩。hetushu.com.com
妈妈疼得呼救,小孩捂住了妈妈的嘴。
一直敲啊瞧,敲到今年的腊月。
“人生坎坷突逢劫难,有人污你辱你这世上谁人不曾碰到,是为一怒,人从绝境逃亡,千方百计求生离死,是为一喜,亲人朋友和乐融融,眷恋难舍,眼中浓浓情意,是为一欢,晚年未过五十出头便死,或病或有意外,是为一悲。人一生转折,树百年千年难遇。树有树性,皆因两个字,‘不曾’,人之人性,是两个字——‘堪破’。悲怒时知欢欣终有一日,和乐时知离散终有一时,如花美眷,白发罗刹,堪破不曾,正是神性。”
宋唯看见小山的爸爸,惊诧地半天才回过魂儿:“唐书记?您,您和唐小山?”
“最重要的是,为什么豆沙也会出现在这起案子里?”唐富明蓦地压低声音,眼中带着质疑和逼问。
“我总以为自己知道结局。事实上我不知道,无论结局如何,无论我是否猜到哪个模样,猜到哪种程度,我都不知道。未来是过去种种历历在目的延续,但是我扩大的人性和我看轻的人性总会提示,安分些,未知没有坏处。
所以,他才只能https://m.hetushu•com.com去问小山,去找小山,去用小山,寻个捷径。
他疯了一样逃了出去,呼哧呼哧喘着气,那天的雪地中,立着那个孤零零的小孩。
唐富明淡淡点了头,也有了点笑意:“你是个好孩子。只当在自己家,好好过年。去和小豆沙说会儿话,我跟小山去去就来。”
他说着豆沙可怜,眼中笑着,眉眼却没有一丝动容,毫无温度。
他从人皮被褥中睁开眼,就看见妈妈的笑。
又不多会儿,爸爸回来了。
小山笑:“她做人质,难道不是最好?你要利用我压制那她到几时?满以为全世界的人都信她是个贤妻良母,谁知道最疼爱她的父亲还打从心底戒备着呢?想想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唐富明恨得牙痒痒,压低嗓音:“你那一肚子坏水我最清楚,宋唯当了你的枪,还乐得给你数钱。再让我知道有下回,留心你的那双爪子!”
孩子死前的眼中,有这世间最深的牵挂。
他远远及不上,这一路紧赶慢赶,依旧及不上的儿子唐小山。
这厢融洽,那厢转眼,却听见二楼小山在干嚎:“你这老头,你说你以后再也不打我了,你在我妈坟前发过誓的!”
第二天和图书,妈妈就开始敲门。
他砍掉了妈妈的腿骨,一下子。
“很多悲剧的发生放在现在本是不必或是不会,因为大家的日子都过好了。可是在不能喘息的日子里,在失望的时候总会想,这世上的人可真自私啊。这人世,可真吵闹。寂寞的时候如此寂寞,喧嚣的时候又如此吵闹。世上既无两只相同的黄鹂,也一定没有齐心而行的灵魂。而那个人,一直站在距离我不远不近的地方。我想离他近点,似乎,光明也会随他而至。
唐富明操起扫帚就是一顿胖揍,气得直哆嗦:“你还敢说话,闭嘴!你妈知道了,都得跳起来扇你!”
这小孩既像小时候的他,那个为了生卑鄙无耻的他,又似乎挂着妈妈的魂,带着孤独和挑衅。
小山跟在唐富明身后,看着宋唯难以置信的表情,悄悄地拉下眼睑,做了个鬼脸。
他挟着小孩,疯了一样把他掼靠到了临街人家的墙上,一定要杀了他,灭了他的根。
每个孩子,都是妈妈的命。
却是真话。
豆沙温柔地看着少年,少年的心很熨帖,也很受用,他忍住去摸豆沙辫子的冲动,笑着翘起下巴:“还有更好吃的,等我回上海了,捎给你。”
小山差点跳起和-图-书来:“我说这位老爷子,您说话真好笑!当然不是我!都不是我!跟我有啥关系!全是宋唯那个小玩意儿干的!我可连摸都没摸!不信你问他啊!甭青头白脸就揍我!您看我离得老远,可没抢您老人家风头!”
宋唯笑了,看着豆沙漂亮干净的如兔儿一样的脸庞,颇觉赏心悦目。他摸了摸口袋,问她:“吃不吃糖?”
上面是那个做了罪人,冷血残忍的人曾写过的话。他的结局早已注定,豆沙却无论如何,都无法甘心。
小山转身要下楼,好奇问了一句:“只是,你为什么要问我的意见,为什么逼我回答,为什么让我去审那个人,你猜到他就是杀人犯了吧,你这是盼着我死呢还是盼着我早死呢,老爷子。”
熬过了那个冬天。
这是那个忙忙碌碌的孩子一年以来唯一的心愿,无论她是人是妖,是鬼是怪,做父亲的都不忍心拒绝。
小山迅速把爪子背在脑后,猛摇头,白生生的小脸上挂着无辜:“我是个窝囊废我知道,不用再重复了。没下回了,老爷子。”
杀了他,再也不用看见妈妈,看见那个被他吃了的妈妈。
开了春,趁着大大雪白的月亮头,他悄悄把骨头背到了山中。
只能是小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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