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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笔记

作者:书海沧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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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十四章 青春未过好骨骼

第二卷

第十四章 青春未过好骨骼

凤溪路又修路了,刚铺好的柏油路上,沿街两旁还有余烬。今天是传统的祭日,大家都在路旁烧纸慰先人。
凤溪市场已经去了三回,皆无发现。小山对当夜十五发生夜祭之事显得介怀,访过几家镇上街坊,大家所述与翠翠一致,家家户户都有祭祀,但在子时之后,怕扰鬼饱食,不敢久留。
宋唯点头谢过,并未多言。
宋唯当夜勘过凤溪市场,宿在小山家中。
男人在黑暗中笑了起来:“从现在开始,你们公平了。”
这是多年后,第一次喝到。
她歪着头,伸着脖子,眼睛一错不错地看着翠翠,嘴里重复着这首儿歌,每走一步,手转动一下,脖子也跟着转动起来。
林特三十余岁,身体消瘦,对“鬼”很感兴趣。
宋唯去L市理工大学拜访了美术系的教授林特,请他帮忙画一幅翠翠口中的“鬼”的肖像。
灯影晃动,风裹着未燃尽的纸钱,那些几何图形像是身姿扭曲到极限的人,跳着舞。
宋唯问翠翠:“你说她凭空消失又凭空出现?距离你多远?”
翠翠看着他的嘴巴飞快地动着,像一根弹簧,她费力地读着唇语。
厚毛衣是小山,小山用尽生命在搞笑:“我们的第一次还在。”
豆沙扯开灯,把一碗汤放下:“你和哥哥都有。喝了快睡。”
王翠翠迎着寒风和雾气,生了冻疮的手又痒又疼。路灯一直从集市延伸到远方瞧不清的地方,可是雾气裹着灯,和在地面上折射出的不规则几何图形显得空旷的乡道陷堕暗沉。
厚毛衣掏出两本警官证和*图*书,严肃地搞笑:“雷好,唔系香港皇家警察!”

“你怕他的背后,有宋万里强有力的支持。他有底气,你没有。”
豆沙说:“你脸上长痘了。”
真是个怪人,又很无礼。
“哪里?”
男人似乎洞悉一切。
“欢迎来到第三指挥部。”沙哑的声音带着戏谑。
林特笔下的“鬼”瞳孔极小,显相凶。
翠翠看着刺刀,愣了。
小山:“回头尝尝。”
这是宋唯母亲拿手好汤,姐姐也会,但怕他想念,从不肯做。
“是你……需要我。”男人像是站在满是火焰的地狱中的恶鬼,抬头看着人间,带着诡异的启思。
宋唯猛地坐了起来。
“我……对,我需要您……”年轻人正是郑与斌,他想表现得沉稳一些,无论对面是陷阱还是馅饼,但是事实上,面对这样的嗓音,他做不到。
林特先前答应了宋唯的邀请,去找王翠翠做了一次面部特写。宋唯取了画像,林特淡淡说了一句:“不像是鬼。”
“需要我做什么?”男人轻柔地问他。
夹克衫是宋唯,宋唯顺嘴:“我是个警察。”
她的眼睛明亮如月色如萤火。
“您……您需要我做什么?”年轻人有一种冲动,想走到前面,看看隐藏在暗夜之中的男人究竟长得什么模样。
“您是……傅梨湘?”他的心砰砰跳着,有那么一瞬间,感觉到了令人窒息的危险。
翠翠说:“我是个厨子。”
还好不是黑白无常。
陈家集位于市郊凤溪路上。方圆十里最大的集市,因此m.hetushu.com.com白天时熙攘热闹极了。到了夜间,老乡们留下的烂掉的蔬果和空荡荡的摊位架子却散发出浓烈的恶臭。
腊月十五。
“他的背后有什么?”
翠翠说话声音细细的,娓娓道来。某些时候会停顿,因为怕。
“对,我要做第一。我不怕宋唯,但是我怕他的背后。”郑与斌在这个男人面前,像一壶强摁着盖子的沸水,不受控制地涌出。
鲜血像水也像江流。
宋唯闭目,想象她悄无声息从白纸中爬出,又如何选择凶器,走到他的面前,垂下长长的头发。
青春未过。
小山安抚翠翠:“也许是人呢,鬼不一定。”
他手中拿着的手帕,似乎要往翠翠口鼻捂去,翠翠尖叫地挣扎着,眼前的人却一晃,消失无踪。
宋唯到时,戚华看了宋唯一眼,说:“你有一副好肌肉,骨节精密。死了以后,捐给我们,最好不过。”
他把肖像图贴在雪白天花板上,双臂抱在颈后,静静看着。
因为据说十分黏腻,正在成型期,烧纸时多有不便。
汤美味,微微滚芡,带姜汁辛辣和米酒甜香,熬得出色。
人吓坏了。

翠翠喃喃:“不远,他越来越近。可是,再近点,就消失了。我想逃走,跑了几步,他又出现。”
她最终走着走着,愈来愈近时,眨巴着那双带着恶意和笑和眼睛,无声的张开嘴:“三万八千……二百三十一。雪人,你不乖呀。”
翠翠吓得瘫软在地上,呼救声卡在喉咙里,仿佛只剩下了咕噜的呜咽。
“你想做www.hetushu.com•com第一名啊,你怕那个孩子?”
等她从地上爬起来,跑了几步,再转身时,不远处,女人又出现了,白裙换成了背心,脸上淌着疯狂的妆容,头发却变成了一头滴汗的短发,他握着屠刀,刺向翠翠的方向,一次,又一次。
豆沙回答:“好厨子天下可不少。”
“因为,你有了我。”
翠翠有点懵,夹克衫把厚毛衣一巴掌扇走。他问翠翠:“你也见鬼了?”
“我想找到凶手。”
他其实长大了,他其实不大介意生死,但是姐姐有些固执。
人的容貌,刻意的妆扮。
亦无所获。
“我!”那人咧开仿佛撕裂了一样的嘴唇,翠翠失禁,尿粪满身。那人黑洞洞的嘴,吐出黑色的舌头,疯狂笑了起来,桀桀的,在暗夜中刺着耳朵,像不成调的埙:“我来救你了!!!我是侠啊!快叫我侠!!”
翠翠指着窗外的一个方向:“凤溪市场。”

她模样干净清纯,可是眼尾微微勾着,眼中饶是盛着一碗清凉无色的酒,这酒,却也引起醉翁的欲望。
他有些突兀地往前伸出头,舔了舔舌头,那种姿势像是啃食尸体的秃鹫,怪异而不协调。
凌晨。
“他是法医鼻祖宋万里的儿子。”
睁开眼,站在他面前的是那个白而精致的小姑娘。
翠翠:“那女鬼刺向我,不,那不是我,我没伤没血。她拿着刀的时候,好像我拿刀样子。她刺出的血,像炒鸡丝的红酱。我会熬酱,亦是一绝。油温一热,豆瓣爆香,一裹生粉,一夹糖盐,酱油老抽,大和*图*书勺一捞,捞起来的,也是那个颜色。我以为血会泼在我脸上。可没有。”
王翠翠三十出头,标志性的俩酒窝,人喜笑,双眼皮深,和气人。今日逢集,歇脚吃饭的人多,忙碌一整天,如今才算歇下。
“冬天……雪人……雪人俏……胡萝卜……纽扣脚……小朋友,真欢乐……雪人……大嘴笑。”她张着嘴,在说什么,但是却只有唇型,无声。
翠翠想,是不是应该烧纸给阎王诉苦,警察大概是没用的:“你们一定不信。我第一次撞邪。”
宋唯放松一笑,嗅过:“是腐竹蛋花汤,枸杞好大,你怎么会煮?”
她大大的眼睛忽而缓缓又缓缓地靠近他的面庞,骇得宋唯脸一红:“你干什么?”
而大家所在意的事,和小山不同,和翠翠也不同,大家当夜更在意新修的柏油路。
去医院用了好几支安定,睡醒睁开眼,就看到两个长得蛮精神蛮清爽的小伙子,一个夹克衫,一个厚毛衣。
宋唯听她描述,觉得怪异。冬天、雪人、小朋友,又是儿歌。数字,是什么?
“你终于肯来了。”黑暗中的男人安静地看着这个有些惊惶的年轻人。
宋唯泛泛一笑,戚华知趣离开。
宋唯心中一悸,便想凑上去亲她。
也许是绳索,也许是一把菜刀,凶器上一定不会留下指纹,为何长发还会脱去,为何场景还会转换,为何虚无中还会流血……
宋唯走到美术系的大楼时,林特正站在三楼的阳台上抽烟。他抽烟时影子拉长,眉目秀气,显得孤寂。
因此,只有翠翠一人遇鬼。
窗未闭紧,夜有风和*图*书,呼啦啦吹着,那张脸在黑暗中放大。
他走到林特的办公室时,林特办公室已提前来了客人。是他的高中同学,医学系解剖室的实验老师戚华。戚华给他拿了些家乡的新嫩绿茶,两人喝了几口,相谈甚欢。
王翠翠报警。
远远地,快走到巷本路时,翠翠停下了脚步。在雾气中,她仿佛看到了什么。她脚上那双布鞋似乎变得沉入淤泥,远远地,就看见一个一身白的女人,头像是老锈的钟表,沿着逆时针,诡异地转动着。偶尔卡壳了,就连脚步也停下,神经质地甩甩头,然后继续缓缓移动手臂。
翠翠前言不搭后语,宋唯问她:“你见了血?”
悠长的青春期
翠翠嗔:“我做鱼香鸡丝一绝。”
翠翠这条路平时是走惯了的,但是现在心中依旧发毛。
月光是冰冷的,空气也是冰冷的,关了饭馆,哼着小调的王翠翠从小馆子出来,打了个寒颤。
有人从他身边经过,穿着连帽长衣,拱背垂腰,步履飞快,林特似乎僵了一瞬,宋唯觉得自己也许看错了。
“豆沙。”他的胸口起伏着,还未从恐惧和兴奋中走出,看到豆沙,又怕自己刚才神思狰狞,吓到她。
“对,有人给他托底,我却什么都没有。”郑与斌咬了咬齿。
翠翠骇得慌,想转身逃跑,却忍不住看着那个女人,看着她遵从着秒针的时间一步一步挪向她,看着她从视线最模糊的地方渐渐变得清晰,翠翠停在了哪里,就看着这个女人头上是一头长发,涂着极宽的红色笑唇,眼睛被白色的眼影覆盖着,眉毛高高吊着,模样吊轨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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