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生活依然在继续
杨筱光再次去见了潘母，这一回是老李来诚意邀请的。他说：“以伦的妈妈说要谢谢你的照顾，你们单位对以伦老好的。”
这晚是纯粹的好友聚会，餐厅里处处是光亮的玻璃，照得里头人山人海，繁华人世间，个人立刻变得渺小。
她看着发帖日期，他们分手已经快一年了，这么快。
杨筱光大方地打开QQ加了这个号码，对方正好在线，头像是盏灯。
杨筱光慨叹不已，而今她唯一能排遣寂寞的便是努力工作，每日顶着黑夜星辰归家，然后上个网就睡过去，次日醒来又是全新的一天。
虽然她在帖中将真事隐去，但一些职场事件还是很尽职地写得比较完整，用词又很生动活泼，还讲到自己最大的释压方法就是回家玩幼稚的网游如《QQ堂》和看日本的动漫如《犬夜叉》。孩子们见这位同粉年长自己但又这么亲切可爱，又看动漫又玩网游，于是回帖热情度很高。
她还在报纸上看到潘以伦受到某名导演的邀请，准备出演某部明星云集的古装偶像剧。
潘母也笑：“我以前是做过小生意的，以伦放学以后也常常来帮忙。”
莫北在同他们敬酒的间隙，对杨筱光说：“‘奇丽’换了老总转制了，旗下艺人都签到了另一家公司，所有合同重新在谈，那些艺人目前有了成绩傍身，也不会太难选择了。”
杨筱光赶紧照镜子，可不是额头一层油光，便回复：“奔三的女人不保养是不行的，下了下了。”忽然想起来问light，“小孩儿，你多大？”
什么是代价？她想，她明白了一点儿，但或许也未必全部都明白。
寂寞的感觉，如影随形，又同她做伴了。
等了很久那边才回复，两个字—“保密”。
何之轩适时地对杨筱光的工作做了一些调整，简而言之，她高升了。
老陈乐呵道：“原来是一家人。”
电视里的潘以伦正在泰国赶拍那则广告，记者去探班，问他是不是压力很大。他说，就想快点拍完，可以早点回医院照顾妈妈。
好在他们游戏的配合度很高，往往用“偶然的light”做掩护，她去冲锋陷阵的策略，百战百胜。看来这位电脑对岸的同粉也是个思路敏捷的好手。
新娘笑起来，说：“谢谢你，杨小姐。”
她还要光鲜靓丽地去当好友林暖暖的伴娘，去观瞻好友幸福美好的生活。
林暖暖递过来一张纸巾，却被杨筱光捏成了一朵绢花，吸了泪，揉成团，就像她自己湿润的心。
她很想看他，只有看广告、看报纸、看网站。
然后莫北就放了一个爆炸性新闻给她：“那么有没有空下月参加我的婚礼吃一顿好的？”
有媒体因为“孔雀”老牌焕新颜项目操作得实在精彩而来采访幕后功臣何之轩。
漫无目的、永无止境的游戏又开始了。杨筱光玩到自己意识模糊，只是用惯性动作在支撑。
真正是相逢何必曾相识。杨筱光感谢网络，觉得总有一地可消遣。所以她将“偶然的light”亲昵地简称为“light”。
菲利普握握她的手：“好好做，你的工作能力有口皆碑。”他说完捧好自己的东西，快步退出了这个曾经的舞台。
等待是个深奥的难题，但朋友总是贴心的，杨筱光心里感激。
很累了，还是不想停。
她和莫北碰杯，将酒杯里的红酒一饮而尽。
“阿姨您如果开茶馆，一定生意不错。”杨筱光笑着说。
对方说：“过两天有事呢！等周末吧！”
杨筱光关了游戏窗口，论坛最新发贴里赫然挂着有“潘以伦”大名的帖子。他写：“今天很累，但是工作很顺利，一次比一次进步，同事们很照顾我。谢谢大家！”
然而在莫北的婚礼上，杨筱光只能对着方竹感叹人生的变化万千—谁能想到曾经的相亲对象在婚礼上竟还带了一个七岁的儿子。
“每日警句吗？”
杨筱光看着有些眼热。
“偶然的light”打了个拥抱的表情。
潘母指挥着身边的护工给她泡了一杯菊花茶，菊花大约是杭白菊，又白又香。杨筱光就说：“好香。”
方竹和*图*书及时给她发了一条消息，说：“我终于回来了，今晚聚会不？”
潘母又迁到了更安静、更隐秘的病房里，有两个护工轮流照顾。听说换肾手术已在排期中。
人生背后总有看不见的手在推着人面临一些身不由己的困境。
“知道你会抢，干脆让给你。”light还在，打了个“哈欠脸”给她。
干完这么无聊的事情后，她打了个哈欠，要关网页，突然发现短信栏闪了一下，有人通知她：“潘少的专属论坛成立了，欢迎轮胎们捧场。”下面附了一个地址。
陪我经过那风吹雨打，看世事无常，看沧桑变化
潘以伦的论坛日益繁荣，他的经纪人被粉丝请了来，成为名誉管理员，兼带发言。他的正名也被注册，有他专门发言的帖子开着，名字一亮，粉丝就蜂拥进那张帖子里抢楼。
她抓着方竹摇头慨叹：“我的妈呀，我差点儿当了这孩子的后妈，还好悬崖勒马，幸哉幸哉。”
杨筱光任由面膜干涸成泥土，冰封起来，不需要任何表情。
杨妈再叹：“确实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直到重新打开界面，欢悦的音乐响起来，她才有了真的回到最初生活的感觉。
她发了一个很十三的笑脸给light：“我抢了沙发。”
人有许多面，杨筱光想，她还是不够了解他。到最后，她要做的不过是收拾好心情，过好自己的日子。
“嗯。正想找伴一起玩QQ堂，可以搭伙吗？”
杨筱光摇摇手：“不会不会。人家新娘子这么漂亮，甩我一个零头不止。”
有了感觉，马上就上手了。她同这位“偶然的light”搭档，在QQ里讲好专同别人二对二，这样干净利索。
注册完毕，发现去报到帖子里还有礼物发，都是做论坛的女孩子们私下拍的探班照。他披着外套，在排练室里趁着短暂的间隙闭目养神。角度很好，灯光打下来，是他最英俊的侧面。杨筱光看得直犯傻，怎么自己从没发现他的睫毛是那样浓密呢，比洋娃娃都漂亮。
杨筱光叹气：“唉，年轻人就是会自不量力，还会自以为是啊！”她握着两个好友的手，真诚地说，“我很寂寞，因为你们都嫁了。我也很高兴，因为你们都嫁得很好。”
杨筱光瞅瞅大幢的“黄山”看着就累，吃得更加无精打采。
所有真心的痴心的话，永在我心中，虽然已没有他
他的发言总是很简短，除了感谢还是感谢，看不出任何情绪。粉丝们说他不擅长表达情感。
那些为爱所付出的代价，是永远都难忘的啊
他们的妈妈由澳大利亚赶回来，脸上也是满足得如梦如幻。
方竹哭笑不得，说她：“你这大嘴巴，等一下新娘新郎来敬酒的时候可别乱扯啊！”
杨筱光喝了茶，热的，身体暖了点儿，便随意地笑笑：“阿姨，你为什么要这样想呢？其实没有什么的。”
杨筱光心里充满了感激，拼命点头，与好友道别。她在小区里静静走了几圈，心中爽净了些，才回到家里。
有男同事过来打趣：“恭喜发财，存好嫁妆好嫁人。”
此人ID叫“偶然的light”，这ID让杨筱光心内一触，而后就看到自己收到了站内私信，对方留下了自己的QQ号码。
潘母就笑了：“是啊，得来这个赚钱快的工作费了他九牛二虎的气力。他最近忙，公司限制也多，没有以前自由，做什么都不容易。他现在自己心里也清楚了，人的力量才多大？处处给人限制罢了。人在屋檐下啊！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头。”
杨筱光笑：“阿姨，您好。”
天涯陌路人，做起来竟是这样难。
杨筱光还同对方解释：“小朋友，我明天还要上班，二对二方便我提前下线又不会得罪人。”
杨筱光恢复过来，哈哈一笑：“可喜可贺，前任相亲对象顺利娶到老婆，我与有荣焉啊！”
“偶然的light”是个好搭档，有着无私的牺牲精神，常常自动当她的“饵”，设了陷阱诱敌深入，给足她机会旗开得胜。
其实他是擅长的，她知道，但又何必表达给陌生人m.hetushu.com.com呢？
杨筱光玩到兴头，觉得不好意思，就私聊说：“哪能次次让你当黄继光？”
杨筱光重重地坐了下来。
他们可爱的儿子也同杨筱光碰杯，说：“姐姐，谢谢你。”
杨筱光意识到了些什么，她想她是要去面对的。
莫北同他的新娘站在一处，他体贴细心地为新娘理云鬓整礼服挡喜酒，他抱起他那震碎杨筱光一地眼镜的七岁儿子同宾客们谈笑，他们一家三口站在一处，笑容甜蜜，是那么和谐。
一切都挺好的。
莫北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掩不住的欣悦：“不要这么惊讶，我反而不好意思了。”
“懒人。”
事实上，也果真如此。
城市应该很大，可实际上却这么小，杨筱光做只鸵鸟都很辛苦。
杨筱光给了个很夸张的大笑脸：“我是迟到大仙。”
后来是好友们一致要先送她回家，在她家门口，林暖暖说：“阿光，你是个痛快的人，不应该想不开。”方竹说：“我想我之前不该和你说那么多的，但是你真得放开一点，别把自己收太紧了，你不是为其他人活着的。”
莫北的声音恢复正常，问：“一切还好？”
虽然手指隐隐在疼，摁方向键时太过于用力了，但是很过瘾，力气发出去了，心情也爽快了。
方竹说：“看看，又乱谦虚了！”
莫北问：“尚能饭否？”
这就是安稳的现世，静好的岁月。
林暖暖点了“黄山”，鲜黄的芒果冰沙垒成的山，方竹笑她：“你还吃甜品？不是一直在为婚礼节食？”
她想，太早，是幸运，或许也是不幸。
方竹说：“你的状态没有调整到正常频道。”
已搬入独立办公室的老陈不知何时走了出来，站在杨筱光背后，说：“小杨，你还是太嫩啊！”
这是在推卸自己的责任，杨筱光摇摇头。
他的经纪公司和他的“轮胎”们总是会在各种论坛里宣传他，还在百度给他建立了百科，把他的资料巨细靡遗地写在上头。
“幸福摩天轮”里的帖子还飘在第一页，“轮胎”们回帖踊跃，最后一个回帖是十分钟之前留的，问她，可有兴趣一起QQ堂一次？
众同事皆大吃一惊，菲利普却笑得很和善，说：“小何，你总是给人惊喜。”
“偶然的light”说：“你得去休息了。”
再后来不知他怎么的就接了时尚台的一个综艺节目的场外主持，做些品牌秀的现场报道，需要天南地北地跑外景。节目总是会准时在饭点时刻播放。
方竹同她简单地讲了讲莫北和他的新娘的过往今来，她一时听怔了，谁能想到这相亲市场的抢手货，处变不惊的莫律师也有这么曲折离奇的经历。她一时又想，他们这样的苦尽甘来真是上天的恩赐。
乍一听到他的名字，杨筱光只是沉默不语。她擦着白瓷杯子，热的水气，凉的杯子，节奏不同，不合衬。
“这是以前在家里自己晒的菊花，比外面买的干净些。”
记者八卦地问他是否已婚，他含笑答“是”。记者问他结婚几年，他说结婚好多年。
网络上谁又知道谁？也许电脑前是一只狗也说不定。她笑笑，释然，下线，关电脑。然后在卫生间做了一个面膜，冰凉的触感，像凉透的眼泪。
方竹语塞：“这应该是妈妈最欣慰的时刻了。”
她能看见他的频率实在很高。
杨筱光笑起来：“损我呢你！”
杨筱光直接抱怨：“啧啧，竟然还能这么火，一堆败絮在其中。”
杨筱光勉强挥舞银匙：“我在学习做个冰山美人。”
然后她就对着广告屏微笑起来。
莫北再度给杨筱光电话，让杨筱光有几分意外，他在电话那头调侃她：“升官了也不知道请朋友们吃一顿？”
老陈拍拍她的肩膀：“何总比菲利普上道，他给菲利普介绍了几个项目，是让菲利普带回香港的新东家的。这算是仁至义尽了。”
这一下换方竹安慰她：“你最大的缺点就是妄自菲薄。”
她回到家后，杨爸杨妈都已经休息了，杨妈将削好的梨摆在客厅的饭桌上。杨筱光信手捞了两片丢进嘴里，甜汁流到心里ｈetｕsｈu•ｃom.cｏｍ。
莫北说：“杨筱光，别这么悲观。”
也许这座城市内大龄未婚女青年最大的压力就在这里吧，执手相伴的朋友终有一日会寻找到他们人生旅程的伴侣，落单的自己是免不了孤单的。
杨筱光摇摇头，他们为什么要谢她？他们的幸福都是他们自己争取的。
杨筱光又胡乱擦了脸：“你们也知道这里的东西有多难吃？你们的老公怎么就不给你们多一点儿花用，咱们好去金钱豹或者喜多屋吃海胆啊！你们都有人养了，不能带我去高级点儿的地方啊！”
light回复：“大仙也怕青春痘。”
这也是个关心朋友的朋友，杨筱光答：“心跳呼吸正常。”
可是选的这条路实在不当，就在杨筱光走到那个路口时，一眼就看见对面原本放金城武碧欧泉广告的大屏幕换了新片子—那也是她的工作成果之一。清晨的陆家嘴，漂亮的男孩儿，飘逸的白衬衫。
他的粉丝在各个论坛卖力地贴着他的新写|真集，一张一张靓图谋杀了版面也谋杀了眼球，看得她也忍不住在论坛新注册了一个ID，取名字叫“轮胎小G”，然后跑到每一张有他的帖子下面回帖，回的是很白痴而简单的一句话—“支持潘以伦。”刷满半版的网页后，她如愿地看到有他的名字的帖子排成一排，叠成一堆，俗称“刷版”。
那样就不是她认识的他了，但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杨筱光再答：“民以食为天。”
这样没多久，杨筱光就光荣升级了。
好吧！一出悲剧终于变成了喜剧。两个好友都没有忍住，林暖暖要捏她的脸，方竹只是一个劲儿摇头。
她得到一笔丰厚的项目费。各工作伙伴均收获颇丰，老陈荣升创意总监，何之轩转正成为“君远”的总经理，梅丽在“奇丽”内也获得擢升。
杨筱光埋头在“冰山”下，周围太嘈杂，她想装做听不清。有个成语叫做“一语中的”，杨筱光努力要在两位好事将近的好友面前保持一向的喜庆气氛，可是对着好友欲言又止的目光，她的眼睛忍不住就酸了。
还记得年少时的梦吗？像朵永远不凋零的花
杨筱光用“轮胎小G”的ID回复：“加油成熟！”
林暖暖握过她的手：“你要相信是你的就是你的，总能等到。”
“阿姨，以伦会越来越好的，他懂得分寸，对朋友也好。好人有好报。”
但其实心内是很高兴的，于是晚上回到家里打开了“幸福摩天轮”的网站，看了会儿帖子，发现潘以伦的粉丝以初、高中生居多，很多孩子思想单纯幼稚，又向往美好，成为潘以伦的粉丝不仅因为他的外貌，还有他对家庭的承担。
“偶然的light”回复：“意思不是一样吗？”
老陈压低了声音，说：“其实，当初你和潘以伦的绯闻，还有潘以伦那干选秀选手和我们公司的瓜葛，这些事情都是菲利普找他的传媒朋友一起炮制的。不管怎么说，大家都为公司服务了十几年，临走还拆公司的台，这是怎么也说不过去的。”
但是，她想看到他、知道他的消息，只是这么简单而已。
她吸吸鼻子，把莫名的情绪先压了下来，同方竹约好在淮海路上的一家台湾餐厅见。
她立刻就被得罪了，脸一沉：“怎么男人的嘴也跟饭泡粥似的。”
后来他又拍了两三部偶像剧，演男三男四的角色，比他以前在偶像剧里头当路人要强，而且角色很讨巧，电视剧轮播之后，又给他增添了不少粉丝。
这是当然要聚的。杨筱光说：“感谢您把时间从领导那里分给了朋友。”
light还是用命令式的口吻提醒她：“下去睡觉，不然上班要迟到。”
马上有老油条要求观赏副总太太尊容，何之轩也不推辞，就把钱包里的照片抽出来给他们看。菲利普拿过来看了看，眉头蹙了蹙，马上放开，笑道：“哦，是方记者。”
虽然没有他。
她知道他（她）是好人，只是不知道是男是女，交流也仅限于游戏中，这却是一种很酣畅的关系，每每能将心中的郁结抒发个彻底。
莫北携新娘来敬酒时，杨筱https://www.hetushu.com.com光真心地执起酒杯说：“祝福你们。”
黑夜里响了两声凄惨的猫叫，像是荒山野岭里无主的孤魂，一股凉气从杨筱光的脊背冒上来，飕飕飕的，她不禁抖了一下。
杨筱光觉得这样的交流很愉快，不知不觉就把一夜闲暇时光度过了。
杨筱光大惊。
如果当初没有菲利普操作的这些事件，她是不是就不需要卖潘以伦的底？那样她就不会因自己内心的自责，而将自己和潘以伦从美好的情感中急速抽离到冰冷的现实，导致最后所有的纠结和不得已了吧？
这样不好，她迅速关上门，打开电脑。
杨筱光答：“死孩子！算了，不跟你计较了。”才想下线，一想这孩子技巧不错，是个好玩伴，于是多问一句：“明日再战？”
杨筱光终是背着杨妈进了房间，用笑嘻嘻的声音道：“老妈我先睡了。”
在这一天，她没在潘母的病房里遇见潘以伦。也许在这座城市里，她再也不会遇见他了。
潘以伦的新闻总是时不时会出一些的，大多是关于他拍的广告。他是拍广告出身，如今也是广告小天王了，是电视屏幕里的常客。
杨筱光正要同他道别，对方又加了一句话：“孔子似乎教育过自己的徒弟，没有人能阻碍你，除了你自己。”
在换睡衣的时候，她从衣架上翻出潘以伦很久以前给她披挂的那件西服。那晚很尴尬，他的西服遮盖了她的尴尬，她把西服一直留着，之前是忘记还给他，如今是睹物思人。
杨筱光捏捏她的手，知道她在想什么：“你的妈妈也会欣慰的。”再一摊手，指着自己的鼻子，“像我，才是怎么也不能让我老妈欣慰。”
这样很好，操劳的母亲确实需要妥善的照顾。
杨筱光拿到升职后的工资单时，上面的数字也有了调整，她用力弹了弹，暗暗自嘲：“情场失意，赌场得意。”
方竹又要了一包餐巾纸，说：“别哭了，大庭广众之下，你知道自己有多失礼？”
她一时语塞。
路人驻足在看，说：“帅。”
梦，曾经很近，如今很远。
林暖暖说：“哪里忍得住？这是口腹之欲。”
如今她却也是陌生人了。
杨筱光就说，你下去吧，困了吧！light说，没什么，这盘过了就升级了。
她想，他是前途无量。
大龄未婚女青年杨筱光的生活，又回到了最初的状态。
杨筱光说：“我从没这样过，真的，怎么就这么难受呢？”
她是看了那期VCR了的。
杨筱光先打了声招呼：“轮胎乎？”
“偶然的light”露了个大白牙的笑。
这是给自己找不愉快，杨筱光摇摇晃晃的，脚底开始浮。
杨筱光点开“偶然的light”的资料，对方的性别选择“女”，年龄填了“100”，所在地未填，十分注重隐私的样子，她也就不探究了，从容关机下线，卧倒在床上。
渐渐夜了，对手一个个上来又一个个下去，最后没了人。
杨筱光讶异地望着莫北，脑子里转了几转，才反应过来莫北要传达给她的信息。
其实她最近睡得都很晚，打开电脑，在网上乱晃，下了一堆现代言情小说，感受一下让人七痨八伤的言情世界，把餐巾纸哭掉了两大包，还无聊地搜索出作者的博客，匿名留言大叫“后妈无良，实在可恶”。
其实杨筱光自从接了“孔雀”的项目后，就忙得天昏地暗，又同潘以伦纠纠缠缠，已经很久不玩网游了，那日在网上回帖也不过是信口一说，但有粉丝这样主动地问过来，她还是爽快地应允了。
这孩子的口气是直板板的命令式，真没礼貌，杨筱光想。她打了一行字：“要有礼貌，我可是比你们大的姐姐。你应该说，姐姐你是不是要去休息啦？”
没想到“偶然的light”说：“都能理解的理由，为什么要有这么多解释呢？不用过意不去。”
杨筱光点进去，又是他的靓图做的Flash，里面全是灵动的英俊男子，各种不同的角度和姿势。她贪看了够，才找到“Enter”键。这是一个粉丝论坛，取名叫做“幸福摩天轮”。人不多，她是第十和图书八个注册的，还算赶了个早。
在此之前，她成功操作了“孔雀”新产品的上市营销，所有工作完成得非常完美，广告播放以后也获得了各界的赞誉，这支老牌的新产品在市场上的销售势头颇为喜人。
穿着婚纱的林暖暖，有幸福小女人的如梦如幻，换好西服的新郎立在她身旁。
“啊？”杨筱光傻了，真不是她不明白，而是这个世界变化快。
杨筱光本就不是刨根问底的人，只是将一张把人踢翻倒地的图片发了过去。
情感上的慰藉暂时是看不到的，还好工作上仍有值得欣悦一把的地方。
杨妈正在看娱乐新闻，她回来的当口，看见了电视里放到潘以伦的身影。杨妈来不及换台，见杨筱光迟疑又勉强的模样，心里不是滋味。她也只好勉强地说：“这孩子确实长得好。”
杨筱光走进病房时，有点儿踌躇。但潘母已经看到了她，第一句话就是：“杨小姐，请你不要怪以伦。”
但是这就是代价。
她保存好照片，又拿出自己同他的一次性成像的相片，对比了一下，低呼：“原来正太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比较丑。”
在莫北的婚礼之后，便是方竹的婚礼。这些朋友仿佛是说好了似的，几乎在同一个时间段都各自有了归宿。
她梳洗好后，打开父母的房门道了声晚安，就回了自己房间。
“我们轮胎真是相亲相爱。”
分离之后，她才知道恋爱是一种什么感觉，爱一个人是一种什么滋味。杨筱光分外想念他的味道。
有同事问：“副总太太是不是您钱包里的照片上的那位？”
杨筱光听到这样的话题，一阵黯然。
杨筱光一贯是迟到大王，她到达时，方竹和林暖暖已经等了半个小时。三人都饿了，可是菜色并不理想，色拉太冷、牛肉丸太淡、猪扒饭太软、鸡翅最后没有上。
她想他是在进步的，她其实也不赖。她在QQ堂从初级打到飞机，就快所向披靡了。
“你又何必呢？让自己这么辛苦。”方竹对着她叹气。
潘母诚恳地说道：“他以前不学好，念初中时就经常打架斗殴，还交了不好的朋友，在公安局没少留案底。这一次比赛有惊无险，是你们帮忙的。”
杨筱光转头，狐疑地望着这位领导。
只需高兴，那就可以。
所有真心的痴心的话，永远在心里，冰封起来，刻成了碑。
杨筱光一路看一路感慨，她也做过粉丝，自然理解粉丝的心意。偶像之所以成为某一个人的偶像，除了本身的才艺，还有其为人处世的过人之处。
这位好心的相亲对象原来一早就知道了，于是她更加感激他此时的善意和那时的体贴，可是她说：“多谢你，但这跟我都没什么关系了。”
菲利普这天是来办公室收拾他的物件的，他已从“君远”的总经理一职上正式退出。此刻同何之轩讲完话，便在办公室里走了一圈，向大家最后道别。
杨筱光有幸抢过一次“沙发”，还是light提醒的：“偶像刚才留了帖。”
也有初入职场的成年粉丝在灌水区发帖述说职场不平遭遇，杨筱光看后忍不住以过来人的身份回帖指导。这么一来一去，竟有不少粉丝回帖向她请教。她一时有些得意，就干脆单独开了一张帖来向这些社会新鲜人传授经验。
他的资料光鲜无比，身高被拔高了，学历忽略了他的中专背景，直接写成了本科，少教所经历被省略，救人和大义灭亲的事迹被放大。
……
杨筱光暗叹，这位母亲这么自卑，和她生生划开了一道鸿沟，她黯然说道：“我知道的。”
“你带着我冲锋陷阵挺好，我省力。”
潘母又说：“以伦做得不好，我希望以伦没有影响到你，他也不应该影响你。你什么都好，不该受到影响。”
不知道哪一家邻居在放立体音响，效果很好，一直传到杨筱光的耳朵里。
也许只有她才了解他的一切，也许这些资料都是经由经纪公司仔细修改的。他们要塑造一个完美的他，让人们淡忘他的污点。
事实上也确实是如此的。
杨筱光念及往日，同菲利普告别时忍不住说：“领导，您保重！”
“高兴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