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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因为这件事儿，儿子和老郑产生了矛盾，儿子说不买手机的话，自己就不谈恋爱，也不结婚了，要打一辈子光棍。

老郑就说你爱谈不谈爱结不结，老子把你养这么大，也不亏欠你什么。

什么鬼？

1994年，8月25日。

乌冬很欣慰，最后对着这支独特的队伍说了句：“法国拿破仑说过，不想做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我希望你们能够凯旋归来，把这十万份传单统统发出去！一张不留！”

老郑愣住了。

乌冬背着手，对她们训话，内容是，这次发传单，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成功了，每人日薪翻倍，失败了，以后别想再在中海的广告市场上混。

乌冬很满意她们这种吃苦耐劳的态度，就开始一个个分派路线，告诉她们，两个人一组，沿街发放，中午有盒饭，一天时间必须要把手头的广告单发完。

分别是周光带队，丁多宝带队，以及鲁军带队，他们几人组织的大妈发放DM队伍浩浩荡荡地朝着目的地进发。

见老郑不搭理自己，卖光碟感觉没戏，就走了，老郑正要扭头继续散步，突然一个老大妈拦在了自己面前。

十八个老大妈仔细聆听，认真聆听，生怕乌冬看自己不爽，把自己开除掉。

一千元？

中海市最繁华的长江路口。

不过最让老郑开心的是，他儿子相了一门亲事，女方家境不错，有房子有工作，最重要的是人长得漂亮，也懂礼貌，老https://www.hetushu.com.com郑觉得很不错，他儿子也觉得很好，但是……哎，老郑叹了一口气，上次儿子与女方见面之后就闷闷不乐，原来人家女方给女儿新买了一部手机，女孩每次打电话过来，儿子BB机一响，就要跑出去找公共电话，好几次都排不上队，差点耽误了约会。

像这样的情况在中海的很多地方都在进行。

“天啊，还可以这样？手机也能这样购买？”一个打扮时髦的女郎捂着嘴惊呼。

可以买五头猪仔！

这种随便用氨基酸兑成的“保健品”，大肆做着各种广告，电视广告有之，报纸广告有之，还有那些廉价的纸片广告，更是通过一些老妇女的发放，飞入千家万户。

散队的时候，两个一组的老大妈交头接耳道：“什么盯梢，咱们怎么发，他们能看得住才怪！”“是啊，咱们可都是老江湖了，这么多一天鬼才发得完！”“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咱们还是老样子！”“嘿嘿，就是！”

……

老郑当然知道啥是“生活片”——不久前他遇到这样的卖家，卖家不断吹嘘这片子好，是七个猛|男大战美女的故事，老郑思想经受不住斗争，就偷偷买了一张拿回家，谁知道塞进VCD一看，鬼的“生活片”，却是动画片《葫芦娃》。

所有大妈：“……”

老郑是中海市的老居民，他在一家炼钢厂工作，如今改革开放，工厂改制m•ｈetｕshｕ•ｃom•ｃom，他工厂的效益也渐渐有了起色，工资也发放比较及时。

彩色的单页，厚重的铜版纸，散发着清新的油墨气息。

一沓沓厚重的广告单砸进老大妈们的怀里，她们像怀胎十月的女人一样撅着肚子抱着这些沉的不得了的宣传单，不明白，怎么跟以前的小纸片广告不一样？

“按揭买手机，请选爱立信！”老大妈操着中海话热情地说。

“怎么，还来？”老郑有些怒了，这些卖光碟的也太不要脸，可还没等他发怒，一张精美的DM广告已经塞到了他面前——

“不是吧，只要一百块就能买一部手机？”一个小伙子忍不住惊呼。

乌冬目光灼灼地看着眼前临时招募来的十八位老大妈。

儿子就在家里头吼吼，吼得老伴也和老郑吵了起来，这不，老郑被吵得脑袋爆炸，直接出来在外滩溜达，眼不见心不烦。

电视上，报纸上各种各样的广告层出不穷。

老大妈们：“……”

老郑背着手：“……”

老郑看了看塞到眼前的广告，忍不住接过去。

“这手机市场要变天了！”一个商人模样的感叹道。

这也行？

雄赳赳气昂昂，犹如当年跨过鸭绿江的英雄。

“按揭买手机，这样一来岂不是人人都可以买得到手机？”一个知识型的男子摸着下巴思忖。

老郑：“……”

如果非要说有一种广告能把地毯式轰炸做到极致的话，无疑就是“保健品”广告。和*图*书

这个年代是广告大爆炸的年代，很多做生意的人都懂得如何利用广告来包装自己。

那些黑白色的纸片广告很薄，很柔，拿在手里根本就没感觉，偶尔去厕所还能拿来擦屁股，哪像现在这些——太重了。

是的，真的是见鬼了——只见这张堪称艺术品的广告彩页上清清楚楚地写着，只需要提供身份证明和工资流水，就可以支付一二百块钱，将价值上万的爱立信手机带回家，紧接着上面还写有具体的还款内容，以及还款期限。

中海市，外滩附近——

十八个老大妈紧张起来，她们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一天能发得完吗？

作为中海市有名的旅游景点，外滩一向是本地人民休闲娱乐，外地人来这里旅游的好去处。

可以买两千斤大米！

嘎吱一声，一辆面包车停下，从上面哗啦下来一帮人，将车上捆绑好的DM广告抬下来，丢在十八个老大妈面前。

黄河路，泰山路，金陵路，以及京城路等等地方，只要中海市比较发达，人口比较聚集的地方，都可以看到类似情景。

老郑能说什么，那手机可不是一般人能买得起的，一部一两万，贵的更是三四万，都能在乡下买栋房子了。

乌冬却像是她们肚里蛔虫，知道她们心思，直接告诉她们，自己将会派遣监督员盯着她们，谁要是敢浪费一张宣传单，不但扣除当天薪酬，还会被索赔广告的印刷费用。

可以买两架自行车！

外滩这边有很多和图书小摊小贩，有卖水果的，卖邮票的，卖小百货的，偶尔会有人拉住老郑，鬼鬼祟祟地询问：“要碟吗？日本生活片！”表情神秘，语气暧昧。

没等这两位咬耳朵完毕，就听她们身后乌冬又补充了一句：“哦对了，有件很重要的事情忘记对你们讲，你们两个一组要互相监督——凡是告发对方有浪费传单，不好好发放行为，每人奖励一千元！”

天上，风云变幻。

……

此刻，天上原本火辣辣的太阳被阴云遮挡，海边时不时吹来一阵阵凉风，炎热的夏天难得有这样清爽的天气，外滩附近的人越来越多。

这是个什么概念？

瞬时间，刚才还凑一块儿咬耳朵的大妈彼此看着对方，宛若仇人，充满了警惕。

在这个时代可以很多人半年的工资！

乌冬可不管这些，见DM广告已经运来，当即大手一挥：“开始行动！”

没想到这次又碰到卖光碟的，老郑仔细看了看对方，却不是上次那位，这些卖假货的一般都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比游击队还猴精。

这种地毯式轰炸高到什么程度——你去遥远的大西北，一望无人的地方，看见几个放羊的孩子，他们拉屎的时候，现在已经不用捡土坷垃了，而是随手就能捡到那些保健品的纸片广告。

此刻，和老郑一样愣住的人有一大群，这些人都是在外滩游玩遇到了发放DM广告的大妈团队，她们接收到广告彩页之后，就被上面的内容惊呆了。

按揭买手和图书机？

听乌冬这样说，老大妈们都不吭声，有些心里盘算，到时候想办法把这些该死的宣传单弄一些丢进垃圾桶，或者直接塞一大把给行人，想尽办法也要把它们“发完”。

再次嘟囔句，见鬼了！

可是这一次，爱立信的DM广告将要打破这种“鄙视”，创造一个奇迹。

老大妈们努力站好身子，看着她们的领导人——乌冬。

早上六点钟——

到手感觉，精美，厚重，墨香扑鼻——再看广告内容：你有没有为买不到手机而烦恼？你有没有因为没有手机而没面子？现在一切问题都可以解决！按揭买手机，爱立信帮助您！

……

远处，江水滚滚。

乌冬语气凝重，表情严肃，宛若大将军，见这帮老大妈一个个听得认真，乌冬感到很欣慰——工资给的高就是好啊，别人发广告一天给三块钱，自己却给十块，在这个年代，日赚十元绝对是个大数目，尤其对于这些无一技之长的老大妈来说，这可是难得的“高薪”。

几次三番之后，儿子就朝老郑抱怨说现在腰间谁还挂BB机啊，年轻人都拿手机了，那种巴掌大的，出去应酬很有面子。

纸片广告大幅度地拉低了这种广告的档次，尤其在中海这种改革开放比较前卫，经济比较发达的大都市，纸片广告已经被很多有知识有文化还讲文明的中海人鄙视——扫地大妈也鄙视，总是打扫不完。

十八个老大妈全都挺胸站得笔直，下巴上扬，高傲的像红色娘子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