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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老瞪眼。

“这就是保姆啊。”裴磊看着管理员撒开腿就跑了，自言自语地说。

刘洋见怪不怪地说，“老领导们大多都参加过战争，打了一辈子仗了就这点兴趣。”

刘洋笑了笑低声说，“老领导们又在讨论战术了。”

“没错，老革命们原则性非常强。”李战深有同感，他爷爷就是这一类人，打死都不愿意利用手里的权力给子女后代开方便之门。

“老梁你根本没明白战役目的！我再说一遍，我们的战役目的是攻占这个岛屿！不是和敌人进行全面的你死我活的战争！一切战术都要围绕着战役目的来进行，所有的战术安排都要为达成战役目的服务！”是张海洋的爹老张在激动地发言，指着另一名年纪相仿的国字脸老干部道。

“是！”梁老不得不闭嘴。

李战到干休所对张海洋进行家访。

“你！你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你们陆军什么情况我不知道，但是我敢说我们海军已经具备了赢得一场局部战争的能力！按照你的思想，花三年的战争准备，还有保密可言吗？敌人不是傻子，他们一旦发现你在做这样的准备十二个航母战斗群就开过来了！我的原则是闪电战！打他一个出其不意！等敌人反应过来我的部队早就完成登陆了！形成了既成事实，敌人面对就是我们的抗登陆作战！”老张激烈反驳回去。

裴磊忍不住笑了出来，“真会玩。”

第二天的体检之后，李战一眼就看中了这个体重稍稍有些超标的小胖子。不过张海洋的其他体检项目都很不错，仅仅是体重超出一些的话，李战是可以针对他稍稍放宽一下条件的。

“这个好，去看看。”李战来了兴致。

他父亲是老海军。

再加上老戴是个女同志，退休前官再大也不好跟人顶牛。干休所也住了好几个大区副职老领导，对上老戴同志那也是没有办法的。

“六十多了，他快四十岁了才结婚生和*图*书子，对这个儿子是相当的宠爱。”刘洋笑着说。

刘洋科长在路上向李战介绍情况说，“张老是从正师级岗位上提前退休的，退休前提了副军。他不是本地人，两年前他儿子考上了长电大，他想在长安安家，组织照顾，所以把他安排在长安的干休所了。”

张老继续说道……

主持作战会议的副大区职老领导李老坐在轮椅上，他用力顿了顿拐杖，树皮一般的脸皮，塌陷的眼眶里那一双眼睛满满都是杀气，他扫了二人一眼，说，“战略问题我们不讨论，只讨论战术。怎么打是你们这些带兵的任务，小张你先说说你的闪电战术，你打算怎么个打法？”

你如果以为就只是知识水平高一些那就又错了，这些六七十岁的老太太也有不少小学文化的，知识都是在部队里学到的。最关键的是，你看着她们跟普普通通的地方老大妈一样，再看她们的待遇级别能吓死你。

李战说，“应该叫战术讨论。”

张老立正敬礼，然后拿起指挥棒指着沙盘上福建一带，踌躇满志思路清晰地说道，“总指挥，我的战役方案原则是快，现代化条件下的闪电战。首先，我要用战术导弹对目标岛屿的港口码头、发电站、兵营、防空阵地、雷达站等军事设施进行打击，饱和式的，计划使用五十个战术导弹营来实施。”

正是上午九点多的时间，登记了证件进去之后，刘洋和前来接待的干休所管理员说明了来意，那管理员就笑着指了指“前线指挥所”那边，说，“张老在前指，逢一三五他们都要开作战会议。”

“对的。”刘洋科长苦笑着说，“干休所一堆老红军老抗日，张老算是比较年轻的，但是负过伤脾气不小，逢年过节去慰问，我啊，在这帮老领导面前连孙子都不如，去一次怕一次，这帮老领导个个脾气都不小。”

“张老是比较特殊的，他打过八四海战，干休hetｕsｈu•cｏm•cｏm所里都是抗战时期解放时期的老干部，他是唯一一位接触过现代化海战的老干部，听说经常和其他老干部搞兵棋推演，然后就吵了起来。”刘洋说。

挺好一个老干部活动中心给改成了前线指挥所，大门那里正儿八经的挂了牌子，还有持枪的岗哨！站岗的两位战士虽然穿的07式沙漠迷彩服，但是配的是经典的56式半自动步枪，老式的子弹袋，是经典的枪托着地的持枪姿势，看上去有那么一些不伦不类的，但是那小眼神还算是有些杀气，估计和老领导们接触多了耳熏目染之下懂得了什么叫战士。

刚刚管理员跑着去处理陈老和林阿姨之间的日常交火，那是因为林阿姨还没有使出“戴大姐”这个核武器。

“是！总指挥！”

再看这间冒牌的作战室，布置风格是七八十年代的，给人老山前线的既视感，电台都是老式的，沙盘，大幅战役地图，老三样。所有的与会老领导老干部都穿着81式迷彩服，全部都没有戴军衔，看上去就是退休老民工。

这也算是晚年得子了，难怪宠爱。

沿着走廊往里走，还没到就听见最里面的挂着作战室的房间里传来很激烈的争吵声。

示意大家别说话，李战悄悄的站在一边听。不过他发现那边角落有几位穿医护服且戴着紧急设备的医护人员，感觉有些奇怪。

“五十个战术导弹营？你开什么玩笑！”梁老忍不住讥笑道。

进了大门后画风就有些变化了，目之所及是十几张桥牌桌，七零八落的坐了二十来位老太太，老头是一个没有，看到李战他们一点也不觉得奇怪。这些老太太和平常早上在菜市场以及去菜市场路上碰到的老太太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如果你听她们讲话就发现区别了，说话水平高，有理有据，经常引经据典，每一句话你都能从毛泽东思想里找到依据来。

每年春节上层拜年第一个参加和_图_书的就是驻京老干部团拜，不敬老还行？

说着话就到了干休所，七八十年代风格的大院，就在闹市区里。为什么部队好多驻地营区都是在闹市区，因为都是很多年之前建设的，当年还不是闹市区，几十年的高速发展下来，城区面积不断拓展，郊外都变闹市区了。

李战忍不住哈哈大笑，“可以理解，老革命么，打了一辈子仗，能走到今天的就没几个是好脾气的。”

李战眼前都有画面了，老小孩老小孩，人老了就是小孩，那得多有意思，再说了，那可是一帮血里火里过来的打下了偌大江山的老小孩。他以前听人说过干休所的工作，首先要好脾气，其次要懂得照顾小孩，要把老干部当成小孩那样哄。目的就一个——让老干部们开开心心每一天，多活些时日，因为他们是党和国家的宝贝。

刘洋说，“比保姆难多了，干休所的工作其实不好干的。当然了，一些人认为在干休所工作资源好上升快，毕竟给那么多老领导服务。其实大部分老领导的原则性是非常强的，自己的儿女都是严格要求，就别说其他人了。”

世界上最金贵的宝贝其实是他们。

不过李战首先面临着的是张海洋的父亲那一关。

到了干休所之后，家属们就有了主心骨了。上次张老对的老伴周阿姨发脾气了，周阿姨一个电话过去“戴大姐我家那糟老头子又嫌弃我做饭不好吃了都吃了几十年了居然说不好吃这不是故意找茬吵架呢吗？”，然后戴大姐就过去了，然后张老就熄火了。

最低的都是副师级待遇，高的有个副兵团级，而且几乎都是老领导的家属，当年干革命的时候结婚，一路走到现在两人一辈子都奉献给部队了。

站在李战身边的张海洋一直像个透明人，这会儿想上前和去老爹说部队来人了，但是被李战拽住了，示意他站着别动。李战很想知道这些已经不在其位的老领导们的看法。

说和图书着用拐杖指了指张老。

“好了！”

张海洋是大二学生，专业未来就业对口的是航空电子，成绩优异。航电专业啊，太对口了。李战考虑的比较远，未来飞鲨不仅要飞行员也要武器操作员。后者对航电知识水平的要求要高一些，这就是三代机四代机时代对空勤人员提出的高要求。

论级别嘛比戴奶奶高的没几个，论经历嘛人家老戴两次上前线后来又在建设兵团干了二十多年，不熄灭能怎么整。戴奶奶叫张老是“小张小张”这么叫的，张老看见戴奶奶得规规矩矩地问好“大姐您吃了吗”。

李战说，“刘科长你很了解张老的情况？”

张海洋本人是非常愿意非常想当飞行员的，按照他的说法，哪怕当不了飞行员，就算是当个普通战士他也愿意，但是一定要是海军的。

为啥？

“前线指挥所？”裴磊忍不住诧异道。

“你这是钻牛角尖！我先不说这种可能性有多小，就算出现这种可能的情况，难道你认为会爆发第三次世界大战吗？老梁你干休所待傻了吧！你这是冷战思维，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世界主题是和平与发展！”老张一拍桌子一指，霸气侧漏。

刘洋没抓到这个梗，不以为意地笑了笑，直到轻轻推开门看到一帮老头争得面红耳赤她才猛地明白“战术讨论”的意思，顿时忍不住笑歪了嘴。

于是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以戴奶奶为首的妇女家属们对老头们形成了压倒性的优势，迂回侧击、分割包围、围点打援、集中优势兵力歼敌等等各种战术行云流水一般使出来，打得老军头们那是丢盔弃甲叫苦不迭。

李战不解问，“老人家？岁数应该不大吧？”

你就说坐姿端正那位白发苍苍的带个近视眼镜的七十岁的老太太，叫戴安邦，看着更像是个退休老教师。她二十年前丈夫就牺牲了，她一直在部队工作，参加过两次反击战，后来到了建设兵团，搞了一辈子的军事医学https://m.hetushu.com.com，退休之前就是副军了，退休后享受正军级待遇，当年叫副兵团级。

李老说，“小梁别插嘴，听小张说完！”

老梁毫不客气地反驳，“攻占岛屿是那么简单的吗！如果我们决定攻占某个岛屿就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做好和敌人全面开战的准备！我提醒你！一旦爆发战争就必须要考虑到所有的可能发生的情况，最最坏的打算最好的准备，否则我们就要面临两面作战甚至被全面合围的危险情况！”

干休所的老头们为此还专门召开了多次特殊作战会议来专门讨论“如何更有效率地与以老戴为首的妇女家属们进行斗争”的扩大会议，可是每一次开会拿出了作战方案来后，在执行过程中却遇到了无法克服的困难。气得当时的总指挥员某大区副职老领导拍桌子骂娘说“你们这些老梆子是真老了屁大点事都干不好！”。

刘洋让管理员忙自己的去，刘洋经常过来慰问，管理员也就没矫情，抱歉地说，“陈老又和林阿姨吵架了，我得过去看看，你们随便逛逛，有什么指示直接给我打电话。”

张海洋就是个好苗子。

老梁也生气了，更加用力地拍桌子，“照你这么个战略思想我们非吃大亏不可！不管你怎么说，我是坚持要进行起码三年的战争准备，战备物资要足够最少五年时间的消耗，兵力补充资源也要跟上！做好破釜沉舟的心理准备！总是比你的短视来得更好！”

管理员笑着说，“就是个牌子，其实是活动中心，老领导们要求改成前线指挥所，挂个牌子跟部队要点淘汰的设备器材就给布置上了，老领导高兴。”

“哦对了，张老负过伤。”刘洋指了指太阳穴，“脑袋里有弹片，据说没有取出来，老人家性格很怪，可能跟负过伤有关系。”

按理来说，军人家庭应该是更支持子弟参军入伍的，更何况张海洋的父亲张成军还是哈海军老兵。然而张海洋却告知李战，他的父亲极力反对他参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