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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不知其他奴才如何看娘娘，但是奴婢对娘娘所说的每一句话皆出自真心。记得第一次在鸢王府见到娘娘时，您站在细雨霏霏的阶前，遥望着浮云惨淡的天空，目光很悲伤，很遥远，很空洞。那是奴婢就开始默默注意您，虽然您总是冷着一张脸，但是奴婢对您却不害怕，只是很想亲近您，想让您笑一笑，因为您太孤单了。直到那一夜，看着您痛苦地翻滚在榻上，血，染红了被褥，触目惊心。您可知道，奴婢当时多么佩服您的勇气，您为了殿下竟能牺牲至此……”说到此处她的眼眶已经泛红，哽咽着声音再也无法说下去。

我侧首附在她耳边，用只有我与她能听见的声音说道：“传个口信给楚将军……”

期待，期待那扇门扉敞开之后，一个明黄色身影能闯入我的眼帘。

忍，是让我忍小产之事吧。

紫衣匍匐前进，跪在我身侧：“娘娘何事？”

蓦然间，天地变色，春末的暴雨突如其www.hetushu.com.com来，天际乌云如墨，忽闻一阵雷声，闪电划过，大雨倾盆，骤雨溅得大殿上琉璃瓦雨声淅沥，天色昏昏。

“本宫，该去见王上了……”软软地坐在凳上，由锦盒中取出花步摇，在宫灯的照射下竟是闪闪耀眼。

可眼中的空洞却让人觉得身子如此纤细单薄，苍白的脸色平添了几分萧索。

敛，是让我敛锋芒。

而太医院的陈御医在七日前莫名失踪，宫中也有派人四处寻找，甚至盘问其家人，皆连连摇头说是一直未归。

有许多话我很想当面向楚寰问清楚，可是现在的时机不对，我不能再见楚寰。否则，不仅害了我自己，也害了他。

紫衣与冰凌依旧跪着，呆呆地看着这样狼狈的我，神情复杂。

“许久未见如此冰肌玉骨，颜笑脱俗的娘娘了。”紫衣艳羡地瞅着我，不免一声赞叹脱口而出。

定定瞧了我半晌，竟一语不发地颓然而去。

他临走时的www.hetushu.com.com表情如利刃狠狠刺向心头，有血滴出，却未觉痛，只是心灰意冷，动也不能动。

赞过后却是轻叹，目光凄哀而深远。

“好主子。”她很认真的回答。

我一直在等他，可他为何还不来？

南北军事日渐紧张，连日下来频频有将士出入御书房，紫衣说，夜鸢整日忙于军务，夜夜秉烛直至深夜。

楚寰果然很聪明，我只是让紫衣交代他秘密囚禁陈御医，他便能猜到真实目的，又或者，他一早便知我小产之事并非意外？

难道，一句解释竟那样难？

她也未管此刻湿漉漉的衣襟，附在我耳边轻声道：“楚将军让奴婢给您带来两个字：大妃。”

我仿若没看见，依旧认真地将她脸上的残珠拭去，看着紫衣那张苍白秀气的脸，我的嘴角不禁勾勒出浅浅的弧度。

我莞尔一笑，收回手帕：“在你眼中，我是什么样的主子？”

寝宫内弥漫着淡淡的瑞脑香，沉沉缈缈的轻烟如缕，和图书刹那间有一抹萧索的意味。

“替本宫梳妆。”伴随着殿外那清脆悦耳的雨声，我将肩上的批帛取下，朝那熠熠生辉的妆台走去。

这几日我未踏出寝宫一步，也免去了众妃请安之礼，独自倚靠在贵妃椅上，常常望着紧闭的门扉出神。

上次紫衣帮我给楚寰带话之时，楚寰也让紫衣给我带了两个字：敛，忍。

“你跟在我身边五年了吧，辛苦你了。”算算日子，时光竟一晃就是五年，记得那年大哥万箭穿心，我便被送至鸢王府，伺候在我身边的便是冰凌与紫衣，犹记得紫衣总是唯唯诺诺，性子内向，却聪慧过人。却没想到，这样一个胆小的丫头会呆在我身边整整五年，成为我最信任的人。

“锦上添花的人很多，雪中送炭的却只有紫衣你一人。所以本宫信你……”

隐约感觉到战事迫在眉睫，若真的开战，楚寰便能一展身手真正在战场上与南国交锋。若他能一战，很有机会与璧天裔正面交锋，我知道，和-图-书楚寰多年来与莫攸然研究孙子兵法就是为了在战场上与只一较高下，他要在战场上名正言顺地打败他，光复黄埔家。

如今我身边能信的人，似乎只有紫衣了。

紫衣将最后一缕发丝勾起，以镂空凤凰簪绾入发髻。

“能伺候娘娘是奴婢的福气，何谈辛苦。”

今日我的着装打扮色淡清雅不失高雅，比起以往的雍容华贵今日却是少了那股子妖媚，多了几分脱俗。

眼眶中水雾迷漫，那丝丝心酸绞得我近乎窒息。

突然仰头盯着我，倦淡一笑，竟是冰寒刺骨。

“娘娘奴婢自己可以。”她僵在原地，想拒绝，却又不敢动，只是呆呆地任我为她将脸上的残珠全数抚去。

七日的等待，等得我好生狼狈。

我站在原地，看着她那明黄色身影越来越远，直至消失不见。

可我却听说，这次军事议政，夜鸢并未宣召楚寰商议。

第七日了，夜鸢都没有再踏入雪鸢宫一步。而那包唯一能证明我并非意外小产的药也放在那儿整和图书整七日。

“紫衣，你过来。”我的声音很平静，泪水渐渐止息，眼睛干涸带着刺痛。

“宫闱之中人皆畏我惧我，人前人后皆是逢迎着一张虚伪的面容，无人敢讲真话。我不希望紫衣你也对我讲假话。”

声音渐渐隐遁在唇中，后面那句“就像信自己的妹妹一样”并没有说出口，轻轻地冲她笑了笑。

当紫衣匆匆奔进寝宫时，一身绿罗裙裳已湿了一大半。额前几缕刘海还淌着水珠，有些狼狈。

紧握帕子的手一僵，随即抬起为紫衣轻拭脸上残留的雨珠，她受宠若惊地看着我。

琬纱素青朱裹，衬着我白皙的肌肤相得益彰，雪白镶金丝贡锦纱罩月白。

终于忍不住，双腿一软便坐在地上，无声地流泪。

眉匀深黛，额贴华摇。

夜幕渐落，光影幽然。

狂风大作，卷起满庭木叶，玉阶前尘土暑气四扬，潮湿的雨意充满了宫殿深深。大雨打在檐上噼啪作响。

可是那扇厚重的门，开开合合，我在那一次次的希望中找寻到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