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周逸很轻很轻的吸了一口气，想着他俩都到这程度了再拒绝也没意思，可又放不下那矜持样子，便道：“我还没想这事儿。”
“那咱一个一个说。”他轻道，“对女孩来讲青春不是用结婚与否来判断的知道吗，只要那个男的疼她十八岁都可以结八十岁照样青春，对男孩来讲这个事儿可以让他过早成熟，不过比起同龄人肩上的单子重一些。”
何东生嗤笑：“就这酒量还好意思要大的？”
周逸眼睛有些酸了，嘴角轻轻扯动。
“这可说不准啊万一哪天……对吧。”宋霄朝他挤了挤眼, “再说咱俩都认识多少年了……”
“今年经过你爷爷这事儿我也想明白了。”周北岷说，“他刚还问我说逸逸工作忙吗，我说忙，就这会儿我发现，我女儿这两年好像都没快乐过。”
周逸轻轻点了下头。
父女俩对视的一刹都有些沉默。
宋霄也把视线落过去：“这歌谁唱来着？”
他说着说着就耍流氓一脸的下流样子，周逸红着脸说不出话来，盘着腿坐在摇椅上抠着裤脚。
那天傍晚周逸没回青城却去了老家。
周逸听着听着无声笑起来。
甚至那时候有些羡慕周逸，即使这样的母爱让这个女孩儿有些喘不过气，但那却是一心一意为了她着想。
“这么算毕业也快两年了。”周北岷声音还和刚才一样温和，“现在做什么工作？”
何东生被她这话给弄笑了，他摸了摸鼻子想从兜里拿根烟出来，动作顿了下又忍住了，接着听到她说：“我奶奶今晚还和我说这事儿了。”
周逸：“……和*图*书”
“你当年考研误了最好的时机再找工作就不容易了，爸能理解这是多摧毁人自信心的事，可是周逸啊，这社会太现实了。”周北岷叹了一口气，“我有时候觉得我和你妈老给你传达一些压力让你对未来充满恐惧，这是我们的责任。”
“这姑娘可真善良。”宋霄从椅子上慢慢坐了起来, “要搁我非得虐你个三五年的。”
被他这么一堵，周逸急的“呀”了一声，何东生闷声笑，还故意逗她说我这才一句就急成这样还敢说长大？
“保不齐这会儿已经显怀了知道吗。”
他忽然有些明白周逸的性格从何而来。
何东生头都没低一下, 喝了几口酒, 慢悠悠道哦画了幅画。宋霄一脸诧异的喊出声说要画也是你那工程图，哪来这玩意儿？
“这有什么好想的。”他直接就单方面给定了，“明天下午到昭阳了我过去接你。”
“水粉。”何东生云淡风轻的说，“去她那儿弄的。”
“你自己说说。”他笑道，“哪儿长大了？”
“你怎么想？”他咬着烟问。
他当时一心投入大学生自主创业的洪流，抽烟喝酒跑饭局，刻意的去逃避一些他不太愿意面对的事情，也追寻过一些刺|激填补空虚。
“幼儿园的工作咱既然答应了也得守原则把今年干出来。”周北岷说，“完了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屋里爷爷好像在喊什么，周北岷站了起来，腰弯的有点厉害，笑着对她说：“改天带他来家里一趟。”说完转身回了屋里。
“那男孩子回头找你和_图_书来了？”周北岷问。
周逸不理会他的嘲笑，反而语气强烈起来。
酒吧里爱如潮水唱完了，何东生捻灭烟。
何东生知道自己那时候有点耍流氓，他以前发誓绝不做父亲那样没有责任感的人，可有一天他不能给一个女孩儿安全感和爱的时候，那是年轻最大的无力和挫败。
周逸无声扬眉：“你说去就去啊？”
周逸感觉到有风吹过后颈，凉凉的。
“老家好多女孩子二十岁就结婚有小孩了你知道吗。”她用着一种比较惋惜的语气对他道，“我都二十二岁半了还觉得自己挺幼稚，你说那些女孩子这么早就舍了青春是怎么想的？”
周逸犹豫了一会儿，轻轻地问：“我妈……以前没和你说？”
爷爷打电话说有点想她了，周北岷直接开车来了幼儿园接她, 何东生在她父亲来之前没多久便驱车离开。
“知道我怎么想的吗周逸。”何东生忽然轻笑了一声，“当初咱俩要是没闹分手我琢磨着现在你已经在她们队伍里头了。”
几天之后魏来对他表白。
跟他母亲一般大的年纪，光听到声音他就能想起很多年前商场的那一瞥，一个严肃，冷静的女人。
他的兴致被这句话挑了起来。
“我说真的。”她一字一句道，“我感觉自己还是个小孩怎么教育啊。”
何东生没忍住，还是点了一根烟抽起来。
他直接去找宋霄喝酒, 约在酒吧。
“以前你读大学的时候我就担心，高中一毕业就想着赶紧给你铺个路四年出来直接工作。”周北岷说，“这社会有多现实爸比你清楚，本科生
www.hetushu.com.com一毕业找不到工作的太多了，眼高手低等最好的机会错过去，只能找那种是个人都能干的活儿还不甘心觉得自己理想远大。”
第二天他就去和魏来道歉，挨了三个巴掌。
周逸说：“他大学修的土木工程，现在自己创业在外头揽工程。”
电话通了，都能听见那边的风声。
两个人又说了会儿周逸才挂掉电话，听到爷爷屋里说话声小了便从摇椅上下来想过去看看，周北岷刚好掀开门帘走了出来。
周逸努力眨着眼睛，不让眼泪往下掉。
周逸站在树下，擦了擦眼角跟了上去。
何东生哼笑, 说那真对不住，我取向挺直。
宋霄来的时候跟一阵风似的, 心情似乎还不错, 点了一杯度数极高的酒，抿了两三口就有些受不了。
于是魏来卯足劲追他的时候脑子一懵同意处处，当天傍晚魏来就拉着他出去逛街。可就是哪里不对，身边再没人喊：“何东生你再说。”
他问：“爷爷身体怎么样？”
“再者说教坏小孩这个事儿用不着担心。”他说，“就你这性子教出的小孩再叛逆最多也就瞪个眼自己生闷气。”
“爸今年一过五十了。”周北岷伸出手掌给她看，“你要是还想折腾就赶紧爸还能给你兜两年。”
她愣了一下不知道怎么说，周北岷已经走过来顺手从旁边端了板凳过来坐下，像是要和她好好说一场话的样子。
“小周老师。”他好笑的叫她的名字，“咱怎么说也是个人民教师培育祖国下一代的吧，这么说你们班家长知道吗？”
何东生冷冷瞥了一眼过去，和*图*书好像之前那些说他这么久都没追上周逸的话不是这货说的一样。
周逸抬了抬眼，沉默代替有声。
这些日子以来他们的关系较之前似乎缓和了一些，却也说不了多少话，傍晚一起回来在车里也没怎么说。
“要我说还那么年轻就结婚要小孩……”周逸的声音有点低了，乍一听还有那么点无辜，“我会把小孩教坏的。”
周逸气闷：“你不也才二十几还说我。”
他笑大了：“好了不说了。”
何东生：“滚。”
逗完了何东生清了清嗓子，声音压得特别低：“说正经的，什么时候搬我这儿来？”
何东生笑：“怎么着也比你大个两岁吧，这要搁外头都说二十六了知道吗？”
“自己创业挺好。”周北岷顿了下道，“你妈也知道这事儿？”
母亲在他五岁便改嫁，临走前对他说忘了她。他没问奶奶就知道那话什么意思，自那之后这么多年了再也没有见过。
“这会儿干吗呢。”他问。
院子里的核桃树摇起来，像背景乐似的柔和。
周逸想开口叫声爸，却听见周北岷问：“男朋友？”
他总能这样轻松一两句就把她堵得无话可说，完了见她不说话又低声下气的哄，没一会儿就又好的跟没事人一样。
他从沙发里站起来走了出去，站在路边一棵树下给周逸拨了一个电话。铃声缓缓响起，他抬头看向远处的昭阳湖。
周逸：“……”
“什么时候谈的？”周北岷问的特温和。
“挺好的他就是想我了。”周逸靠着摇椅将小腿晃啊晃，“我爷爷现在跟小孩一样，比外公还小孩。”
周北岷笑了，和-图-书说你和你妈瞒着我什么了。周逸吸了口气简单提了两句说是大学谈的后来分了，说完揪着衣服低了低眸子。
周逸轻轻吐了口气，笑着说：“我一个人在院子里看星星呢，家里来了一堆人在屋里陪爷爷说话。”
周逸笑了：“我又不干犯法的事儿。”
那晚是他头一回和周逸母亲打交道。
他低低“嗯”了声，沉吟了片刻。
宋霄还愣了一下, 结结巴巴道：“她……周逸？”完了像被抽了筋一样倒在沙发上，“真的假的……她这么快就原谅你了？”
何东生差点被烟呛住，咳了好几下才缓过来。
“那怎么了。”宋霄自上而下瞥他一眼, “你这裤子上头沾的五颜六色那是什么？”
他低头点了根烟, 将目光落在前方。这个时间酒吧里的人还不是很多, 舞台上的歌手抱着吉他扯着嗓子在唱爱如潮水。
何东生冷哼一声，揶揄道不然你说怎么着，哪天一个不小心肚子揣着我的种跑了怎么办。周逸早听不下去了，急急道何东生你再说。
何东生听她说完吸了口烟，笑了笑轻佻道刚谁说自己长大了？周逸一时语塞，胡搅蛮缠道这一码归一码。
何东生没有说话, 他垂眸掸了掸烟灰。想起那年刚和周逸分手, 他凌晨跑去KTV包夜，屏幕上唱的就是这首，单曲循环了一夜, 他抽了一夜的烟。
“都二十六了……”周逸却对这个感兴趣起来，“奶奶给你说过媒吗？”
何东生听了笑笑，问她有这么说自个爷爷的吗，你也才二十二岁半不算小孩？周逸执拗的“啊”了一声，很正经的道：“早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