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傅松说：“万事皆有可能。”
跑出了已经2000米差不多，好多人都已经跑不动了，孟盛楠依旧垫后。
饭桌上盛典想起来说：“你下午有个电话，南京来的。”
戚乔看了看表，“五点，你睡了一个多小时。”
“还行。”
“有容，你男朋友不来看么？”
男生思考了有十分钟，才解出答案。
“出息。”
她有些没劲上来，强撑着。
聂晶抿抿唇，看了男生一眼。
几周后的一天，她正在做数学。
她这才发现躺在校医务室，只有她们俩。
孟盛楠没转头看，走出了礼品店。外头闷热，她一个人徘徊在大街上。后来买好礼物去戚乔家，戚乔刚洗完头发，换了一身白色及膝裙。
“好像是这句吧？”说完，她问薛琳。
“爱情力量大呗。”一个人在旁边附和。
“不好意思，今天还没出门，素颜没脸皮。”
跑过理（10），她听见有人在喊。
“什么叫还行？”
29个女生一会儿就到齐了，大家都有些紧张，各自安慰友谊第一。孟盛楠看了一眼过去，都扎着漂亮的马尾穿着鲜艳的运动装。好像只有她一个是短发，校裤。
孟盛楠穿的有点特别，短袖长裤。戚乔的跳远在第二天，说今天是她的随叫随到。孟盛楠笑，看台上俩人边往下看边聊。戚乔嫌弃的扯了扯她的校服裤子，“宽的像麻袋，干嘛不|穿短裤啊你？”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这样满意了吧？”
那年是高二下，转瞬即逝。
“哇，你什么时候这么少女心了？”戚乔接过两个海蓝色耳环，笑：“太合适了，配我裙子刚好。孟盛楠，你这眼光什么时候分给自己一点啊？”
“什么？”她问。
那晚，戚乔和宋嘉树去看电影了。中学时代的她们都渴望被爱，那是一种亲情有余，爱情不足的状态。每一个十六七岁年纪的女生，在听惯了老掉牙的王子公主故事后还是会渴望，很少有人例外wwｗ•ｈetusｈu•com•cｏｍ。那天的后来，孟盛楠一个人去了广场书店待到天黑才回了家，盛典已经做好饭就等她了。那会儿，天上已经星辰密布。
抛物线遇上函数，孟盛楠头有点疼。聂晶刚好也在做那个题，两人一起问傅松。
“她呀，听说最后跑不动了，直接被她男朋友抱走了，就那个池铮。刚你们班长和同学来看你，你们班那个女生，叫薛琳是吧，她说当时看台上都炸开了，都恨不得自己是有容乃大。”
“然后，体育老师背你来这儿了。”
聂晶问：“考试会出这种题么？”
戚乔只顾着乐，“对了，礼物呢？”
汗水流进眼里，她觉得自己可以看见风。四面八方的喊声助威尖叫，她一直在跑。直到终点，只是还未来得及换气，就已经无力倒下。闭上眼睛那一刻，她看见戚乔朝她跑过来。
“你都这样了，我有那么缺心眼么。”
傅松声音淡淡的：“这题有点超纲，听懂了就行了。”
两人聊着，计时员已经打枪，百米接力开始了。全场学生都在呐喊，人声鼎沸。孟盛楠将下巴搭在腿弯上，慢慢的有些累，额头的汗直冒。骄阳似火，一点风都没有。
那时候总是这样，歌词本好词好句本一大堆。有同学拿了本小说放桌兜里，上课下课眼不离手。那时候各种故事会，一本全教室传着看了个遍，更有甚者桌面上挖个小洞，上课假装看书眼睛却瞄着洞下书里的鬼故事。
六月初，戚乔过生日。
几分钟后，准备就位。随着一声枪响，她只觉得所有人都像是洪流压得她喘不过气。她跑得很慢，很慢。看台上，戚乔撕心裂肺的喊。孟盛楠一直跑在倒数，她半睁着眼看前头。赵有容一直保持第一名，英姿飒爽。
“当时那么跑就可以了，非得争——”
孟盛楠笑。
戚乔叹了口气，“不过别担心，是女医生检查的。”
孟盛楠从口袋里拿出来给她httｐs://ｍ•heｔｕshu.coｍ•ｃｏm。
孟盛楠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嘴巴积点德成么？”
有汗水在流，孟盛楠眨眨眼，眼睛很痛，肚子也是。她不敢偏头看，只是低着慢慢往前蜗牛式前进。那边有人声音很大，“赵有容一直保持第一，不错啊。”
她以为这样或许可以有一线希望被他注意到，哪怕只有一厘一毫。可是没有。作文没拿奖，好吧下次。那么喜欢一个人呢，好像没有次序这回事儿，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在意就是不在意，没那么多弯弯绕。
孟盛楠笑了，看戚乔。
“不，你是越看越好看哪种。”
孟盛楠‘嗯’了声。
“池铮，这儿！”
“你怎么脸皮这么厚，哪有给人要礼物的？”
孟盛楠耸耸肩：“有生之年会的。”
“然后呢？”
傅松抬眼：“不排除。”
戚乔狡黠的笑：“有容乃大。”
“有点儿，男生差不多都喜欢胸大的女生。”
睁开眼的视线里戚乔都快哭了：“醒了醒了。”
“吓死我了。”戚乔拍拍胸口。
“我不管，就要。”
“太难了。”聂晶说。
孟盛楠说，七号高考，一切顺利。
运动会过后，所有的一切都在慢慢恢复平静，所有的一切都未改变。孟盛楠一心扎在题堆里，王后雄倍速三年模拟五年高考一套接一套。遇到难题还是找傅松，尽管他的回答总是那么哲学。
运动会那天，特热。
戚乔后来常挂在嘴边的话便成了：“有种精神叫孟盛楠。”
“没啊，随便看看。”
她低头看了眼，想了想说：“怕晒黑。”
“切。”
“突然这么夸我安的什么心啊？”
孟盛楠这才笑了。
周宁峙有发消息过来，问她近况。
后来又歇了会儿，戚乔骑自行车送她回家。操场里还有比赛正在进行，喊声一阵高过一阵。回到家的时候那个劲头已经缓了很多，就是腹部还隐隐作痛。盛典知道事儿实在不忍多说，但还是批评了她和*图*书几句，孟盛楠乖乖受着。
戚乔又说：“有种精神叫孟盛楠，这你总知道吧？”
肚子已经隐隐作痛。
一连请了好几天的假打吊瓶，三顿都是流食。就连长跑颁奖礼都是班长代领的，她为文（4）争了光。孟盛楠根本没有料到会是这样，阴差阳错。戚乔还要找出那个暗地搞鬼的人，被孟盛楠拦住了。过去了就算了，翻篇吧。
戚乔话说到一半，孟盛楠打断：“我第一？”
孟盛楠笑了，视线掠向整个塑胶操场又转回来，从看台左右边往过扫。
孟盛楠的心忽地紧了一下。
孟盛楠笑了笑，向比赛场地走去。
孟盛楠点头。
孟盛楠点头。
戚乔忍着笑：“sorry。”
孟盛楠不知所云，接过一看。
“切。”
戚乔笑，“当然是勾引人了。”
“对啊，你忘了？”
孟盛楠抿了抿干涩的嘴唇，“我挺好的。”
他哼笑：“幼不幼稚。”
二○○○年任贤齐一曲天涯正热火，什么梦中的梦中，梦中人的梦中。梦不到被吹散往事如风——下一句应该是，孟盛楠想了想说：“空空的天空容不下笑容，伤神的伤人的太伤心。”
孟盛楠扯了扯嘴角，笑了一下。
“宋嘉树就不是。”孟盛楠一本正经。
“哦，对了，开始一直跑第一名那个，就是——你之前说的那个——叫赵有容的呢？”
“成，买行了吧。”
戚乔说完摊了摊手，“我就知道这些。”
傅松没再说话，又低头做题了。
“你是不是羡慕了？”
“你刚说什么？”
戚乔语重心长：“一会比赛，千万别逞强知道么？”
整个暑假，孟盛楠都没怎么出门，一直在家里喝中药调理。周宁峙真的考上了复旦经济学，张一延也考到了上海。他们打电话约出来玩，孟盛楠没办法找尽各种理由推辞。
戚乔梳了个简单的发式给她看，“怎么样？”
“我记得你是一个月最后几天，怎么这次来这么早？”
“切。”
孟和图书盛楠的生活很平静。
“谢了姐们，这话我爱听。”
好像是睡了很久，又不像是。
“没错没错。”女生接过本子立即写了下来。
“你还笑？”戚乔假装怒了。
她忍不住翻了几页，全是歌词。
戚乔傻笑：“快点你。”
薛琳朝他吐了吐舌头，然后将自己笔下的本子递给孟盛楠，“你帮我想想，下一句是什么？”
薛琳有天问她：“怎么拿下第一的？”
吃完饭上QQ，孟盛楠打开随身听戴上耳机。
也不算没得到什么，这事儿过了很久之后还会被熟悉的同学拿出来津津乐道。
“对牛弹琴。”
她去礼品店买礼物，迎面遇见他和一个女生。一时竟然紧张的不行，迅速低下头假装在挑东西。女生是赵有容，声音甜软，“我喜欢那个小熊，你买给我。”
孟盛楠：“……”
她当时手掌撑着下巴，想了想说：“真忘了，只想着赶紧跑完。”
戚乔拍了拍她：“找谁呢？”
有时候在食堂吃饭，总会看到那个高高瘦瘦的身影。她假装低头，然后过了会又看过去四处寻找。时间过得很快，复习也紧张了，各种学校复印的试题资料，一波接一波的模拟考。
“咱俩那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孟盛楠说。
“想起来没？”
大太阳下，连呼吸都带着烫伤。她不停的在喘气，耳边风声很近。眼睛都快睁不开了，鞋里像是灌着铅，越跑越重。身后已经有女生超过她，慢慢的，越来越远。
“穿这么漂亮干什么呀你？”
孟盛楠：“知道。”
孟盛楠也笑了，“呐，姐们，生日快乐。”
孟盛楠笑笑，“反正你在宋嘉树眼里怎么样都美。”
“哦。”孟盛楠慢慢缓了口气。
“那你还跑？”
“真想打你了我，你不知道你大姨妈来啊？”
孟盛楠有些晒。
周宁峙不在线，她便退了出来。
戚乔安慰她：“这叫美丽青春痘知道吧。”
孟盛楠白眼。
“楠楠，其实你不化妆就现在这样我都https://www.hetushu.com.com觉得比她好看。”
“歌词本啊。”
3000米长跑在接力赛后，老师走到台下招呼她们过去。孟盛楠起身的时候踉跄了一下，戚乔赶紧扶住她，问：“没事吧？”
“这是什么？”
女生笑了一下，“他说会来看的。”
“跑都跑了。”
孟盛楠笑，戚乔说完细细的打量她。
孟盛楠笑笑：“就这几天的事儿，哪能那么准。”
“你怎么知道？”孟盛楠问。
文（1）班突然热闹起来，隔了几个班还是能听到他们的起哄。孟盛楠侧头看，那个女生一身荧光色短袖短裤，□□。戚乔突然凑过来，小声问：“漂亮吧？”
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
她距离赵有容差了一个圈。看台上，呐喊声依旧有增无减，隔了好远，她还能听见戚乔的声音。她缓缓移动，看起来已经像是在走了。
“去你的。”
后来戚乔有说过她那时候好像突然魔怔，不顾一切。
结果那晚又高烧。
“我听班里女生说她和池铮好了，叫赵有容来着。啧啧，胸可真大，名不虚传啊。”
“现在几点了？”她问。
广播里在报道目前3000米比赛实况，她落后太多。声音越来越远，模模糊糊。她没有再听见任何声音，一直往前跑，往前跑。
孟盛楠半撑着身子坐起来，喃喃道：“真的假的？”
“蕙质兰心。”
孟盛楠‘哦’了声。
女生依偎着他，撒娇的笑。
旁边的薛琳停下笔，插了句话：“同桌，你以后不当哲学家都可惜了。”
“不是，上一句。”
“怎么了？”
傅松淡淡笑了一下，看着她：“哥德巴赫猜想知道吧？”
她摇头。
七号八号那两天，他们高一高二给高三腾考场放了几天假。孟盛楠去了杭州外婆家，天天和外公练书法散步。或许是身体免疫力不好，初到水土不服再加上学习太紧张。从杭州回来后，脸上开始冒痘。
孟盛楠摇头。
“当时那么跑就可以了，非得争第一，你看现在这样满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