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宋哥哥
回到车里，季左汇报：“办妥了。”
“嘭！”
浑然一体才最引人致命。
黎枝被“开除”的消息，是在晚上被毛飞瑜知道的。
季左微笑，“我们是按流程解约的。”
季左小跑过来，脸上仍是得体善意的微笑。他开门见山，直接说：“黎小姐，因为某些原因，宋先生与您的合同提前解约。”
黎枝吹了一小时冷风，脸煞白，这会却满血复活，“季秘书，我们能不能重新谈谈合同？”
毛飞瑜巴掌拍向小木桌，声儿比她还大：“必须去！”
暖气傍身，安静之下，耳边全是嗡嗡声。
宾利候在门口，季左替宋彦城拉开车门。
深秋露重，夜幕如盖，栢铭大厦依旧灯火不歇。
跟着宋彦城这么多年，不是没见过逢场作戏的女人，楚楚可怜背后，大都藏着觊觎之心，潇洒大度倒成了难得一见。
男人的侧颜胜在骨相，高鼻薄唇，人中微陷一道弧恰到好处。黎枝在娱乐圈也见过不少男明星，什么鲜肉硬汉，但在这个圈子久了，大部分的人设标签都带着些许刻意为之的匠气。
黎枝望他一眼，不知是光线的原因还是别的，一双眸子湿漉晃光。
宋彦城：“……”
不好看就不好看吧！
“去争！去抢！去勾引啊！你是不是女人啊！”
黎枝被他这看垃圾似的眼神给催化了，心里一团憋了很久的火不知怎的，莫名其和*图*书妙就给助燃开来。
司机哪儿还敢开车，犹犹豫豫的，车轮胎又要停下时，宋彦城的声音低沉响起：“走。”
就在这时，一直寡言的人忽然转过头，眼神猝不及防地盯住她。黎枝像个作弊被抓包的初中生，十分不淡定地扭头看窗外。宋彦城平静，只在后视镜里看了眼副驾的季左。季左心下了然，老板要换人的决定已是不容更改。
季左倒是意外了。
这种戏码和手段他见得多，看着无畏，吓唬吓唬就能原形毕露。
黎枝还在暗叹宋彦城的孝心，目光不自觉地挪向他。
“黎小姐，请稍等。”
宋彦城望着跟前气喘吁吁的女人，脸色难看到极点。
宋彦城自小就有洁癖，实在不能忍。
宋彦城叠腿坐着，大衣搁在一旁。太吵，他的表情实在算不上耐心，归还给季左的眼神只写了三个字：
宋彦城侧过头瞥了眼落在身后慢吞吞的黎枝，眉间神色已然不悦。
黎枝没说话，只低下头。
此刻的宾利也安静如鸡。
黎枝嬉皮笑脸，“你先示范一个怎么勾引。”
听见声音，黎枝愣了下。
黎枝松口气，不停对着后车窗比划。
季左愣了下，点头，“履行合同，会。”
时芷若在三年前凭借黄奇导演的悬疑大片《问语》一炮而红，如今正当红，粉丝战斗力彪悍，资源也是没得说。
“宋哥哥。hetushu.com.com”
她开始替他讲价：“不要三万了，两万八，只要两万八，我跟你回家。就……真的真的不能再低了。”
听到这个名字，黎枝一下子就炸了，“我不去！”
毛飞瑜已经炸不动毛了，只狠狠瞪她一眼，抢过方面便一顿狂吃。
季左：“您放心，遵照合同约定，宋先生会支付半个月违约金，而您不需要做任何交换。”
斟酌一会，季左谨慎说：“今儿老爷子见到黎小姐，反应比我们预期得好太多。”
“……”
车门一关，全车安静。
“我知道，我知道！”黎枝嘴唇轻抖，“价格可以降一点，不要十万一个月，只要七万。要求随便提，我一定保质保量完成任务！”
——
季左转回头，敷衍地对黎枝笑了下，“抱歉。”
今儿是个大晴天，阳光下，黎枝的背影后拖着长长的影子。
回程很安静。
黎枝扒着车窗不撒手，咬牙说：“三万，三万行不行？!”
毛飞瑜抓着她的手臂一阵狂摇，“一月十万，十万！”
回应她的只有季左的客气微笑。
黎枝依旧靠着车门坐，宋彦城在她右手边，车内饱满清幽的佛手柑香氛似乎也弥盖不住他身上的冷漠气质。
让她滚。
“………………”
“现在没有，以后有！”毛飞瑜扭过头，恶狠狠的一声吼。
亏她上一秒还暗夸季左英俊精和-图-书英，没想到是最毒助理心。
毛飞瑜冷呵，“你现在还有什么资格跟我说'NO'？黎枝我告诉你，枫姐说了，你要再没起色，就让我去带别的新人，更别想公司以后给你活路，你没钱没人，连这破房子都租不起！”
毛飞瑜说：“VH明天上午官宣新的代言人，想知道是谁么？”
他手臂往下沉了沉，是要关车窗。黎枝眼疾手快，“啪”的一声双手扒拉住窗沿，情急道：“不要七万！五万总行了吧！”
黎枝：“……”
要说多失落，真不至于。最初她答应时内心就别扭抗拒，再者，对方既然说能给这么多违约金，那奶奶手术后的疗养费就够了。心里一块大石头落地，别的便无所谓。
黎枝赶忙追去路边，疯狂招手。
她实在不想去和时芷若同台拍广告。毛飞瑜动不动就用钱压她，只要这半年有稳定收入，他也不会再哔哔。黎枝知道自己现在的行为不好看，但一想到时芷若，那种惧怕、慌张、迷茫甚至是心虚的情绪便往外蹦。
她的眼睛很亮，显而易见的怒气在聚集。
这哥们儿都快气疯了，逮着她骂了两小时，“黎枝，你究竟是个什么奇葩体质啊，公司好不容易捧点资源给你，红的永远是别人儿。这就算了，这么棵摇钱树你也抓不住？！”
黎枝：“……”
宋彦城猜，下一秒，这女人大概要上演一哭二闹三上m.hetushu.com.com吊的戏码。
车速渐渐提上来，黎枝先是加快脚步，然后开始小跑，她情急，索性把手搭去后车门门把，然后猛的用力，直接把后座门给拽开了。
黎枝“哎”的一声放下面桶，无奈道：“人家不要了我能怎么办？”
“反正没人看。”
宋彦城“嗯”了声。
“反正不是我。”
但他没说话，目光冷静而不屑。明明是平起平坐，但居高临下的姿态划开一条锋利的分界线。
宋彦城是个好看的男人，黎枝微微恍神。
黎枝却忽然往前坐了坐，五官微皱，脸蛋通红，语气放软：“要不您再砍点价吧。”
但他一想到这个女明星一脸“姨妈血”的模样，便十分膈应倒胃口。
黎枝带着鼻音，小声央求：“你知道的，我之前差点被她毁容。”
“你不配。”毛飞瑜气的，“一个女明星还敢吃垃圾食品？”
半晌，副驾车窗先滑下，季左客气道：“黎小姐？”
司机先送黎枝回北区，车停在巷子口。下车前，黎枝还是挺礼貌地跟各位打招呼：“谢谢。”
“扑哧扑哧”的吸面条声后，毛飞瑜手背一抹嘴，告诉她：“你明天收拾得精神点，下午两点有个广告。这次不要你演卫生巾了。”
黎枝眼神坚决，“不去就不去。”
宋彦城一颤，本能要甩开。
黎枝跟颗子弹一样，唰的声就坐了上去。
黎枝：“什么广告？”
两秒，他得令hｔtps://ｗｗw•hｅtushｕ•coｍ•cｏｍ，吩咐司机：“开车。”
季左笑意深了些，约莫是觉得场面滑稽。
车速慢了慢，到底是停了下来。
“VH香水。”毛飞瑜得意道：“老子谈了好久给你争取到的。”
黎枝真就意外了，这个品牌是国际轻奢，这么好的刷脸机会怎么可能给她？
宋彦城：“……”
——
“喂，那是我的面。”
黎枝站在风口处等了近一个小时，寒风穿过，连肺腑都是凉气儿。一刻钟后，终于等到宋彦城的车从车库驶上地面。
季左低头咳了声，然后又扭头看了眼后座。
车轮渐渐滑动，黎枝心一横，整个人几乎吊在车门上。
他停顿了下，往后座看了一眼。
毛飞瑜说：“是时芷若。”
黎枝越想越没底儿，忍不住抓住了宋彦城的手臂。
一腔孤勇，无赖可笑。
黎枝松了气儿，退后一小步，然后朝季左正儿八经地鞠了个躬，“好的，谢谢老板。”
他话里有话，暗示黎枝确实是不错的人选，如果重新再找人，真不一定有更合适的。宋彦城当然听得出意思，是这么个道理。
相比较去和时芷若拍广告，她宁愿伺候这个人间毒物好吗。
黎枝忽然瓮声瓮气地说：“求你了。”
黎枝蹲在地上吃泡面，松松垮垮的丸子头，小脸被热气熏得通红。
黎枝心思全在这上面，本能反应地问了句：“违约金确定是会付的吧？”
毛飞瑜气呼呼的偏过头，恶言憋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