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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学们停下了玩闹的动作，齐刷刷往门口望过去。

少年笑了笑，没说什么。

她把所有的热情和热爱都给了他。

她怎么看都觉得，他是所有人里最好看的那一个。

两人视线交错在寂静空气里，对视几秒，最后还是她先狼狈地低下头。

他点点头，声音柔软下来：“刚好对面有家店还开着。”

所有他指尖触及的地方，像是燃起了星星点点的火。

而此刻， 他走到近春园西北隅的一处荷塘停下，拍了拍手示意大家集合。

想到这里，她犹豫着回答：“算了吧，我不太会打牌。”

杨队看到大家的反应，忍不住笑：“我大一刚入学的时候也是你们这个反应，所以说啊同学们，学习是多么重要，只要有文化，就算是烧饼也能在你笔下成为山珍海味。”

“啊？”

于渺渺也跟着走进去找了个空地坐下，只觉得周围的面孔都很陌生，而自己和这里的热闹格格不入。

夜空下，他静静站在马路边，像一道沉默不语的风景。

像是课堂上正在走神的学生突然被老师点名，于渺渺刷地一下从那个小角落里站起来。

于渺渺怔怔看着他，几乎是下意识地递出去握在手上的相机。

石阶曲折，薄薄的青雾浮起在荷塘里，而湖面上被大片大片绿色的荷叶覆盖，叶子中间零星点缀着些白花。

八月份的北京， 天气闷热得让人无法忍受。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听到身后少年清冽如水般的声音。

树荫遮住她半张侧脸，却刚好露出一双清澈分明的眼睛，望向荷塘的时候，神色明明是懵懂青涩的，却又让人觉得千般心事欲言又止。

他在她眼前的时候，快。

街道两旁，有很多人都走在回家的路上。有人笑得开怀，有人沉默不语，还有人眉头紧锁，满腹心事。

颜倦一双漆黑的眼睛若有似无地瞥过来，是玩笑口吻：“你没那么重要。”

阳光刺眼，于渺渺依言接过，原本以为会看到一张想让她立刻删掉的脸。

排到队伍最前方的时候，颜倦回头看她一眼，轻声问：“芋头牛奶？”

川流不息的马路上，尽管到了这个点儿，有些路段还在堵车。

盛夏的午后，蝉鸣一和图书声又一声，夹在席卷翻滚的热浪里。

校方给他们安排的都是两张床的标准间，于渺渺刚好跟夏书慧住一间房。

自始无终。

黯淡光影里，他眉眼干干净净，瞳孔柔软得像春日黄昏。

他话音刚落下，同学们仿佛如梦初醒般，纷纷掏出手机和相机。

这条消息发过去之后，对方没有再回复。

不过这么晚了，他应该也已经睡了。

于渺渺站在一边努力地找话题跟他闲聊，他面上还是波澜不惊，眼底却有笑意。

她趴在床上看动漫，满脑子都是家里柔软的大床。

颜倦恰好也在此刻望过来。

颜倦接过去，往后退了几步，然后似乎是找到了一个好角度，停下脚步。

人群中此刻刚好爆发出一阵笑声，她抬眼望过去，好像是有两个同学玩游戏输了，现在要接受惩罚。

人群里传出同学们心照不宣的嘘声，陈飞率先起身：“颜倦，你这可就不够意思了啊。刚刚叫你半天都不来，结果人家买个奶茶你马上就来敲门，啧啧。”

街道两旁昏黄的路灯投射下来，将光晕揉碎在他眼底。

走廊里的灯光很暗，所以此刻削瘦的少年站在一片界限不明的阴影里，模糊了神色。

他突然走近几步，毫无征兆，用空出来的那只手轻轻抱了她一下。

于渺渺缩在角落里眼巴巴地等了半天，最后有些失望地合上了手机盖。

当视线不经意瞥过她露在宽大T恤外的白皙手臂时，却突然敛了神色：“你手臂晒伤了。”

陈飞也是物理一班的，就这么几天的接触下来，于渺渺发现，他跟颜倦之间的关系似乎也不错，经常能看到两个人说笑。

今天已经是她们住在一起的第三晚。

明明是盛夏，颜倦手上却拿着一杯常温的芋头牛奶。

她控制不了自己的眼神和声音。

队伍里此刻已经没多少人了，大部分都是出来htｔｐs://m.ｈｅtusｈｕ•ｃoｍ•coｍ压马路的情侣，正在嬉笑打闹，颜倦走过去，动作很自然地排到他们身后。

这么短短的几秒钟，对于她而言漫长地宛如一个世纪。

他叹气， “所以说， 什么清华北大， 根本就不是人待的地方。”

可尾音里止不住的颤抖，却泄露出一丝线索。

火辣辣的太阳直直照射下来，镜子般的湖面几乎是静止的。

管他时光流逝，四季变迁。

她的语调平静自然，像是在问他今天天气怎么样。

他的动静明明不大，也不知道为什么，瞬间就让整个房间鸦雀无声。

一颗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于渺渺也顾不上矜持了，赶紧从角落里起来朝他走过去。

没有了厚重衣物的遮挡，于渺渺清晰感受到他手心传来的温度，明明是偏低的，怎么她现在浑身都像着了火。

路灯映出他和她交叠在一起的影子，比梦里还要亲密。

忽然听到手机“叮咚”一声响起来。

空间狭小的浴室里，夏书慧洗完澡穿着睡衣走出来，一边用毛巾擦头发一边问：“渺渺，隔壁陈飞他们叫我去打牌，要不要一起？”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慢慢转过身来，勉强扯出一个生硬的笑容：“你要不要猜一下，那个人是谁？”

面对同学们的震惊， 他却笑得很淡定， 随手指了指旁边一棵梧桐树， 道：“看到这棵树了吗？在清华， 一片树叶掉下来，平均能砸到七个状元。”

夏书慧把头发擦干，热情地跑过来拽她下床。

于渺渺正看得津津有味，突然听到房门被人打开的声音。

她在大脑里飞速回忆了一下自己嘴角的饼干屑有没有擦干净，头发有没有梳顺，衣服有没有穿反。

惩罚内容是让那个男生和女生对视三十秒，谁先眨眼或笑场谁输。

因为， 这很有可能就是以后颜倦要来的地方。

两个人重新换好衣服出了门，没走几步就听到走廊右侧的房间里传来一阵毫不掩饰的大笑声。

于渺渺低头盯着脚尖看了会儿，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坦坦荡荡：“https://m.hetushu.com.com因为我想见你啊。”

最后还是于渺渺妥协。

颜倦微微低了点头，凑到她耳边，语气极轻，像在延续她的白日梦。

顿了顿，又道，“大家可以在这里拍张照，还是挺有纪念意义的。”

颜倦往门口的白色墙壁上靠了靠，开口，叫的是她名字。

他身上的气息干燥清爽，像初春的风。

她站在荷塘边上的石阶上，从双肩包里拿出相机，随手朝着荷塘拍了张照片。

白天的时候有颜倦陪在身边还好，可是到了这种万籁俱寂的夜晚，从未离开过家门的于渺渺，总是会觉得想家。

不知道时间就这样滑过了多久，久到她的心跳声都快要趋于平静。

她现在才后知后觉地感到紧张。

晚上十点钟的北京，终于也变得温和起来，不再像白天那样燥热不堪。

眉眼清冽的少年把她拉到一片墨绿色的树荫底下，然后拧开了手上罐装物体的瓶盖：“我帮你涂点药，会舒服一些。”

身体贴近的触感像羽毛。

她也抬头望过去。

抬起头，满天的星星似乎都在眨眼，她忽然开口：“颜倦，你知道……我为什么想参加这次的夏令营吗？”

夜幕降临的时刻，于渺渺他们回到了下榻的快捷宾馆。

手指几乎是不受控地点开那个企鹅图标，找到颜倦的Q/Q头像。

他不在眼前的时候，慢。

话音落下，她又笑了笑，“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在我漫长又无趣的生命里，你是最特别的那一个。”

于渺渺从小到大一直生活在南方城市里， 也算是娇生惯养。这几天呆在北京城，不仅肤色黑了一个度， 胳膊和后背还隐隐约约有些晒伤。

于渺渺就在这个时候听到身后颜倦的声音——

于渺渺立刻回答：“喝奶茶……吧？”

尾音微微上扬，是询问语气。

“哎呀，也不是非要你打牌啦，反正大家都无聊，一起聊聊天也好嘛。”

不远处的同学们三五成群拍着合影，而颜倦从双肩包里翻出一罐药膏来，不由分说去拉她手腕。

看到她们进来，个子瘦小的陈飞显得很兴奋，立刻就伸手招呼：“夏书慧，这里这里。”

最后，颜倦终于朝她走过来，举了举手里的相机和_图_书问：“检查一下？”

北京的夜晚，繁华又恢宏。

四周寂静无声。

晚风里，他的声音很淡：“想喝奶茶吗？或者回去休息？”

轻轻的，温暖的。

的确很美，可是远远没有《荷塘月色》里所描写的那么美。

自己什么也没留下。

直到两个人走出宾馆门口，抬头看见满天星辰的时候，她才回过神来。

扭头，那个日思夜想的人就站在她身边。

然后，对着镜头露出了一个无比僵硬的笑容。

这偌大的北京城里，又有多少人是异乡客。

言下之意，是说她比陈飞重要？

良久，她终于鼓起勇气偷偷抬眼看他，婆娑树影下，少年的眉眼清冷又寂静，深刻得让人过目不忘。

晚风柔柔吹过，拨乱了她的长发。

于渺渺不是第一次来北京， 却是第一次踏进清华大学的校门。

他们都只是渺小的旅人，无法掌控自己想要行驶的方向。

于渺渺紧张地一动不敢动，恍惚间觉得自己的手臂好像比他没涂药膏之前还要痒。

像是所有的情绪都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于渺渺指尖快速摁上键盘，自己都没有察觉到打字时语气里的依赖。

却看到他笑了笑，轻描淡写地问：“不是说去买奶茶吗？”

可是当她凑近看了看这张照片，却发现，竟然意外地好看。

颜倦闻言，雾里看花般的眼睛瞬间清醒过来，转身去拿。

“那天真心话大冒险，你说你有喜欢的人。”

多希望我和他的故事。

浩浩荡荡的队伍一直走到了近春园，领队老师擦了擦额头的汗， 停下脚步。

每一个教学楼，每一条路，每一个景点， 她都清清楚楚记在心里。

带他们队的那个清华应届生姓杨，同学们都称呼他为杨队，他今年刚大三，在清华大学读土木工程， 据说当年也是高考状元。

两个人并肩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过了条斑马线，终于到达奶茶店门口。

因为……像现在这样彻底暴露在他的镜头里，哪怕连脸上一个细微的小表情，都能被对方尽收眼底。

“谢谢你……”真心实意地道谢，她抬头看他，有点不好意思，“我自己拍的照片都特别丑。”

气氛很安静，除了偶尔拂过的风。

话说回来，应该所和_图_书有人都想跟颜倦成为朋友吧。

他说：“那个人……或许我知道。”

身后的店员恰好高声喊：“常温的芋头牛奶是哪位的？”

他音色平静，却仿佛暗潮汹涌，“那个人……”

愣了愣，觉得自己红红肿肿的手臂很难看，于渺渺下意识往背后缩了缩，口中支支吾吾地敷衍道：“没、没有啊……我没觉得哪里不舒服。”

时间像一艘颠沛流离的船，行驶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

阳光透过斑驳树影抖落下来，他身上仿佛跳跃着散在空气里细碎的光影。

她有些唾弃自己的没主见，明明准备看会儿动漫就睡觉的。

周围的声音忽然都消失了，整个世界变得忽快忽慢。

白天的时候，领队老师带着他们去参观清华校园。

他还记得，她喜欢喝什么。

他走过来，似乎是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问：“你要拍照吗？”

买完奶茶之后，颜倦从排队的人群里走出来。

等待的时间总是百无聊赖，两个人并肩站在马路边上看星星，谁都没说话，气氛却也不显得尴尬。

“渺渺。”

于渺渺想，只要可以永远停在这一刻，要她付出什么都可以。

石破天惊的。

“同学们过来看一下，这里就是朱自清先生笔下《荷塘月色》的所在地了。”

夏书慧率先推门进去，只看到房间里，两张单人床被拼在一起，七八个同学围着床盘腿坐着，不知道在玩什么游戏。

就是这样随波逐流的于渺渺，却终究还是被命运推到了他面前。

他手指生得极好看，现在沾了白色药膏，正小心翼翼拉着她的胳膊，往红肿的皮肤上涂。

于渺渺闻言，立刻来了兴趣，拨开层层叠叠的人群挤到了最前面。

夜色很美，繁星灿烂，却都不及他淡淡一瞥。

绿灯亮了，马路上等待已久的车辆蜗牛般开始移动。

匆匆忙忙地转身，却看到那个清冷冷的少年漫不经心朝她走过来，伸出了手道：“我帮你拍吧。”

少年垂眼看她，摇摇头。

于渺渺点点头，那些感谢的礼貌的客套的话，通通堵在嗓子眼。

是颜倦发来的好友消息。

什么都说不出来。

身边的人全都在互相帮忙拍照，于渺渺不大好意思去找别人，于是打算随便拍几张风景照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