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最后的夏天（2）
“渡边君不了解棒球？”清野太太问他。
“阿姨是让你享受青春，不是让你在学校睡觉。”渡边彻说。
“那太好了。”
“好像要开始了。”渡边彻转移话题。
“大家放心吧！”国井修站起来，“今年，必定制霸甲子园！”
“可以把球往我们这里打吗？听说打到场外的球，观众可以直接带回去！”
“啊，讨厌，希望能早点结束。”
“夏天了。”看书的清野凛突然说。
“说什么？”渡边彻把笔芯塞进自动铅笔里。
啦啦队的双腿，随着口号声时起时伏，洋溢着年轻生命的勃勃朝气。
挥汗如雨的挥棒练习，球被击飞出去。
“不。本小姐会坐在贵宾席，看她们努力，欣赏她们的表演，对她们而言，这已经是荣幸。”她的声音起伏悠扬，带着一股神秘的韵味。
“期末考试结束，依然能保持出勤，难道最近工作不景气？”渡边彻翻着九条美姬的文具，从里面拿了笔芯。
“我是担心下雨，不过太阳也很难受。”
“啊啦，原来渡边君是在骗妈妈，坏孩子。”
“……我就，随口一说。”
“十点过九分。”渡边彻回答。
“无聊，不如工作。”九条美姬换了一个睡姿，又闭上眼睛。
“除了期末考试年级倒数三十名需要参加学校组织的补习，其余人必须参加。”
‘有就好，有就好。’渡边彻十分欣慰。
他随手在「精神」两个字上，画了一个漂亮的圈。
“谁家的孩子，现在下结论还太早，是不是，凛？”清野太太问女儿。
“国井，我记得你是棒球部的吧？”
“说话很失礼，渡边同学。”清野凛嫣然一笑，“这是上流人士的觉悟，不管是校长，还是老师，在这样的天气，不会同意我在烈日下享受青春。”
高二第一学期的最后一天，七月二十日。
不同于观众席的拥挤与曝晒，这里位置足够宽敞，还有不要钱的冷气。
“一、二、三、四！”
左手边，穿着同色应援服的神川高中学生，每人举一块牌子，拼成硕大的‘神川’。
“砰”的金属声中，能听见吹奏部吹响甲子园应援曲，雄壮浑厚的《栄和图书冠は君に辉く》。
决赛地点，是与甲子园并称为“岛国棒球圣地”的明治神宫棒球场。
“挺好嘛。”渡边彻说，“高中生本就应该学习、享受青春。”
渡边彻听着前面两位女生的交流，手里的自动铅笔，在写作文用的网格纸上，写校长要求的学习心得。
大家气氛热烈地讨论，充满兴奋。
“你一个劲在那里欣慰些什么？”
“让我们一起，为双方加油！加油，神川！”
“你也趁早习惯。”九条美姬用逐渐迷糊的声音，对渡边彻说。
当然也有开心的人，比如说有喜欢的人，很乐意天天来学校之类。
“每年夏天，都是甲子园的夏天哦，对于全国而言，也是一场盛典。”
“不赞成你的想法，但认可你的做法。”清野凛的声音，就算在这夏日里，听起来依然清冷。
“我高中也是棒球部哦，虽然是女子棒球部，只能自己玩，或者和其他女子学校组织比赛。”清野太太笑着道。
比赛还没有开始，双方学校的吹奏部，隔着扇形棒球场开始较劲。
“坐在贵宾席，在烈日下训练，两者都能接受——可以的话，我想保持这样的心态。”渡边彻说。
“什么怎么办？”九条美姬看着手机屏幕说。
“啪嗒，啪嗒”，只有声音，不见笔芯出来。
可以容纳三万人的神宫球场，此时近乎座无虚席。
“那我们这些，负责练习举牌子和喊口号的人，训练的时候，是在操场，还是体育馆？”
“国井！加油！”
“绝对会被晒黑的！”
右手边，是三松高中的学生，同样举着牌子——看人数，也是全校出动。
“比赛和兴趣啊。”渡边彻眼神露出思索的神色。
“一个球有什么关系嘛，反正今天一定赢吧？”
“有照片，今晚回去给你看。”
温度越来越高，气氛一下子抬上去。
渡边彻扭头看向左手边，清野凛正捧着一本薄薄的精装书在看。
“大家！”小泉青奈合掌，教室重新安静下来。
渡边彻拿起桌上的望远镜。
“人很多啊。”渡边彻有些意外。
他可是准备利用暑假，一口气做完游戏。
决赛的两和-图-书支队伍，分别是新宿区代表——神川，千代田区代表——三松。
渡边彻站在玻璃似乎都发烫的窗边，远眺操场。
他遗憾地放下望远镜。
“这个……”
校车内，辛苦集训一周的同学，对接下来的棒球赛也寄予希望，谁也不想自己的努力被辜负，哪怕只是应援。
“是！”
从这里能看到的，只有全校举起黑白两色，拼成的校徽、‘神川’、‘必胜’。
“老师，”一位女生举起手，“我暑期还有补习，可以请假吗？”
“一木同学，请说。”
“下面，请人气女声优内田真理开球！”
“炽烈的战斗！火热的青春！”女主持激昂道。
空调吹出冷气，棋子与棋盘碰撞，咀嚼葡萄的吞咽声，扭曲的空气，鼓噪的蝉鸣，操场遥远的呐喊。
“做人是要有自信，不管能不能成功。”九条美姬笑道。
“一定分了解和不了解的话，应该是不了解。”渡边彻回答。
“国井！你这个家伙，拿不到甲子园冠军就切腹吧！”斋藤惠介咬牙切齿。
今天气温同样不低，冒着大太阳来看比赛，他原以为能坐满三分二就不错了。
镜头上移，是三松的啦啦队……有安全裤。
“诶——”下面一片不满声。
“啊——”她打着哈欠，“几点了？”
整个学校，只有人类观察部格格不入。
这是学校的规定，再抱怨也没办法，大家只能认命。
“吹奏部怎么样？”
“神川！”“加油！”
“神川坐在侧面！打你们那是出界！你们想害死我吗？”
“没错！”女生附和道，“不要给神川丢脸！不能让我们白晒黑！”
“或者培养兴趣。”清野凛说，“精神满足，不需要太多了不起的事，厨房吧台上的水仙开花，足够很多人得到满足。”
“我才是渡边君的妈妈吧？”九条太太说，“我可不允许你欺负我家的孩子。”
“很想看看您投球、挥棒、跑垒的身姿。”
听了九条美姬的话，清野凛没什么反应，却因为渡边彻的眼神，从书里抬起视线。
时间这样一天一天过去，转眼到了七月二十八日，周六。
简单的开场白过后。和图书
到底还是低估了岛国人对棒球的热情。
“蠢货！挥棒不是让你们乱挥！给我打起精神！这点热都承受不住，凭什么进甲子园！凭什么拿冠军！”
嘈杂的声音中，突然响起吹奏乐。
气氛热火朝天，大巴硕大的车轮，带着炽热的夏季气息，抵达人潮拥挤的神宫球场。
不远处的啦啦队，穿着短袖短裤，挥舞花球和充气棒球，鬓角的头发被汗水黏在侧脸。
小泉青奈转述了昨天开会的消息。
“当然，所以精神的满足更重要。”渡边彻点头。
“啪嗒”
三万人的交流声，被两所学校数千人盖下去。
“放心！让你们看看国井大爷击球的英姿！”
比赛时间是下午两点，所有人提前在学校集合，由学校安排校车接送。
“是——！”
“加油，三松！”
“大家！”男主持人的声音响彻球场，“欢迎来到东东京区决赛！又是一个充满泪水和汗水的夏天！”
她摆棋的时间，渡边彻从冰箱拿了冰凉的葡萄，放在棋盘边。
“就不能不应援吗？”
“擦干净。”
蝉声如雨，盛夏时节，操场上的呐喊声一直传到四谷站，被电车的轰隆声掩盖。
她不工作以后，渡边彻大多数时间睡在神保町，所以她依然显得缺乏睡眠。
“神川！加油！”
据说是一位很喜欢棒球的女声优。
“会下雨吗？”
蓝色的天，白色的云，喧嚣的声音。
“我没对你说吗？”九条美姬穿了衬衫，左手撑着精致娇美的脸蛋，右手玩手机。
“该死的棒球部！浪费我们的补习时间，还让我们晒太阳！”
因为衣服单薄，又是贴身毛衣的缘故，在她胸前神川乌鸦的校徽处，居然能看到小小的起伏。
笔芯断了，洁白的网格纸上被铅粉弄黑一小块。
他回过头，转过身。
两人一边吃，一边下棋。
桌底下，她踢了渡边彻椅子一脚。
“对啊，拿全国第一已经不能让我开心了。”渡边彻按着自动铅笔，笔芯掉出很多，然后又被他塞回去，“以后该怎么办？”
“个人价值，必须从物质和精神两方面获得满足。”渡边彻翻开九条美姬的数学课本，在上面和_图_书用汉字写上「物质」和「精神」。
五人的视线投向球场。
小泉青奈看众人愁眉苦脸的样子，安慰道：
暑假的第一天，火热的夏天开始了。
“三松！加油！”
还没想出具体的事项，小泉青奈走进来：“大家，回自己的座位。”
清野凛看累了，合上书，拿出国际象棋。
“不愧是我的美姬。现在的问题是，该从哪寻求精神满足？”渡边彻在「精神」后面打了“？”。
“考虑到高中生的身份。”九条美姬拿过笔，在「精神」写上「参加各项全国赛；学生会长」
等他转过身，小泉青奈开始早班会，九条美姬才注意到：
神宫球场贵宾席，渡边彻、九条美姬、九条真姬、清野幽子、清野凛——五人按照这样的顺序坐着。
“是啊。”渡边彻回到座位。
“太好了！”
“今天早上看天气，说是最高气温有32°。”
书上被擦去的，只有他自己写的那一部分，她写的「参加全国赛；学生会长」还留在上面。
“不需要。”
“这是学校的规定，老师也没有办法。”
“吹奏部的成员，除了准备应援歌，还需要参加其他应援活动吗？”
她凛然而美丽的双眸盯着渡边彻。
“努力学习，吃饭的时候也拿着书，这样的确不错，但以后你们到了老师的年纪，暑假一起晒太阳，和同学一起参加应援，与棒球部一起努力，会成为很美好的青春回忆哦。”
“谎言。”
双方球队开始入场。
“嗯？哦。”渡边彻拿起她的橡皮。
“嗯，如果中午结束的话，要顶着太阳回去，我才不要。”
“……是。”
这家伙买了内田真理的写|真，是一个恶心的肉体厨。
拉起窗帘，依然抵挡不住的烈日。
高二四班的大巴上，斋藤惠介等一群男生，和坐在棒球部大巴上的国井修视频。
“你只是讨厌运动和出汗。”渡边彻戳穿她。
“大家已经很优秀了，暑假的时候好好享受社团活动，一起去免费看甲子园，为棒球部应援吧。”
今天是东东京预选赛决赛，胜者获得选手权，代表东东京的二十区，前往位于兵库县的阪神甲子园球场，参加全和图书国高等学校野球选手权大会。
校规不允许染发，那些人的黑发在太阳下锃亮反光。
“物质的满足不会必然带来快乐。”清野凛说。
“前几天，母亲突然说了一句：‘美姬，好好享受最后两年的高中生活’，然后就夺走了我的权利。”
九条美姬没接话，她已经睡着了。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想法，只是赞同的人不会站出来反对，所以造成似乎所有人都讨厌的表象。
“不一定，降雨率是36%。”
“声音呢！啦啦队都比你们响！”
决赛的开球仪式，请到了女声优内田真理，也就是《散华礼弥》的散华礼弥，《中二病也要谈恋爱！》的小鸟游六花，《家有女友》的橘瑠衣，《原神》里的菲谢尔。
棒球部，满头大汗的棒球队，全身是淤泥。
“清野阿姨喜欢棒球？”
“老师！”一木葵举手。
至于神川啦啦队……早在很久之前，他就知道有安全裤了，而且是比裙子还要长的安全裤。
“这几天一直是啊，不过今天起床就感觉好闷呐。”
‘啪’，肚子上的书掉在地上，睡着的九条美姬醒过来。
“当然。”
渡边彻正要转过身，九条美姬用眼神示意自己的《数学B》，瞅着他说：
“你要回哪去？”九条美姬问渡边彻。
“所以，”九条美姬瞥了他一眼，“成绩上的全国第一，已经不能给你带来满足，你打算找点别的事？”
数十辆大巴，长龙一般从神川高中所在的四谷出发，前往神宫球场。
“物质不用说，关键是「精神」。”
“拿了全国第一，开心。”
果然，镜头里的国井修正一脸痴汉相。
室内冷气足，她在衬衫上套了一件春季的无袖开襟薄毛衣。
不等小泉青奈说话，女生纷纷叫起来：“操场？！太阳那么大，我死都不要！”
“你让本小姐下去，和那些人一起傻乎乎地举牌子？”
“神川！”“必胜！”
很多人暑假都报名了补习班，或者准备出去旅游。
这一幕有些似曾相识——这样想着，渡边彻用拇指按压笔的尾部。
“我工作，某人都输了，不知道我不工作，某人会不会绝望。”
“嗯？”渡边彻不解地回望。